小魔头 第3章 第 3 章

自从莫无为那年修炼内功受创之后，性情大变，从原本听话懂事的乖顺儿子，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野蛮任性，五谷不分的浪荡痞子。

在青云教里，也只有他敢对莫千秋出言无状。

这莫大教主向来能容忍莫无为这般混不吝的态度，其实是出于一种愧疚的心态。

当年他对亲子期望甚高，对他的教导及其苛刻。莫无为当年之所以会练功失常，走火入魔，也是因为莫千秋逼迫得太紧，他摄于父亲的淫威而急于求成所致。

这些年来，莫千秋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因此对儿子十分纵容，莫无为即便偶有顶撞，他也不甚斥责。青云教其他人等对此类现象也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纵是如此，今日这般严肃的场合，莫无为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顶撞莫千秋，也令这位德高望重的大教主有些下不来台。

因而，莫千秋把脸色一沉，大声喝到：“逆子，你再说一遍！”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想做本少主的姐夫，我才不认，更不会去迎。”

莫无为心情激动起来，才不管那莫千秋恼火不恼火。他见莫千秋今日对自己格外动怒，心中更是怨怼。

于是，话音未落，他便一转身大踏步从殿后的侧门走了出去，留下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你给我回来！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抓回来！”

莫千秋气得胡子直颤，再不加以管教，这个儿子恐怕会越来越不像话的。

“教主，您且息怒，无为年幼，且遭受过创伤，您还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这迎接柳玉风的事宜还是让徒儿代劳吧。”

莫千秋下首右侧的青年躬身劝说。

他是莫千秋的当年救下的孤儿，名唤君青玖，一身本领皆为莫千秋所授。

这君青玖眼下算得上是青云教青年一代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右使之位，近年来颇为莫千秋所倚重。

他与莫媚儿和莫无为算是一起长大，关系要好。又因他为人善于虚与委蛇，因此青云教的一干人等对他皆是青睐有加。

“好吧，你去也合适，务必要以礼相待。”

莫千秋看了一眼君青玖，平息了一下余怒。心里默默叹息，自己的亲子若不是遭遇变故，必然要比眼前的青年要优秀数倍。

青云山峰峦叠嶂，高耸入云。此时，正值盛夏之际，山上翠柏森森，挺拔傲立，阳光所到之处，璀璨如荼。

谁能想到如此美不胜收，天赋灵秀之地居然会是武林中人人闻风丧胆的魔教大本营。

此刻，柳玉风师徒二人还在山门外等候。

柳玉风望着郁郁葱葱佳气浮动的景色，呼吸着清新香甜的空气，觉得心胸开阔，舒畅至极。

柳茴也抬头仰望这风景宝地，不禁感慨道：“师父，这青云山真是个灵秀的地方，青云教的人可真懂得享受，你若是真娶了那青云教主的女儿，是不是就留在这不走了呀？”

柳玉风轻轻叹了口气，答道：“母亲一人独自在家，我怎能留恋别处呢，待这边事情办妥，我们还是要回去的，你若是真喜欢这里，不如就在此处娶妻生子，师父自不会强留你跟着我回去。”

柳茴见柳玉风打趣自己，脸红道：“师父说笑了，徒弟哪有你那魄力，可不敢在这儿找个小魔女当老婆，那不是自己个儿找虐么？”

柳玉风没再言语，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二人正在闲聊之际，山门大开，那方才负责通报的门卫已然归来。

他冲着柳玉风一抱拳：“柳大侠，教主有请！”

“有牢大哥带路！”

柳玉风还之一礼。

守卫引领柳玉风师徒二人，沿着山路步行而上。

青云宫建在半山腰上，距离山脚有五六里的路程，山路崎岖蜿蜒。因几人皆是身负武功，故而行走起来依旧步履轻盈，丝毫不累。

师徒二人边上山边欣赏沿途景致，感叹自然鬼斧神工，这青云山山势险要，羊肠小路九曲回肠，再加教中人严密把守，难怪这中原武林几次围剿都毫无所获。

所行未至一半的时候，君青玖已从山上迎了下来。

这君青玖与莫媚儿青梅竹马，二人其实早已经情愫暗生。一听说有柳玉风这号人物前来求亲，他的心里立时五味杂陈，早已经把柳玉风当作情敌。

方才在议事大殿里，青云教众人只看到莫无为对柳玉风不加掩饰的怨妒，却殊不知这君青玖对柳玉风的敌意更重。

君青玖在青云教青年一代中出类拔萃，从未有过敌手。虽然当年有莫无为天资远胜于他，但那又怎样，造化弄人，如今他被青云教看重，而莫无为却落得个废人一个。

近日来，君青玖的功夫猛进，就连与四大护法这些长辈们切磋的时候，也能打成平手。因而，此人虽然表面谦逊，然而内心十分自傲。

他此次请命下山迎接柳玉风，实际上也是要趁机会一会他，顺便给他个下马威，教他知难而退。

君青玖仔细观察山下来人，走在前面的男子白衣胜雪，衣襟随着山风浮动，飘然似仙。及腰长发如墨一般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肌肤细致如美瓷，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一股棱角分明的淡漠，漆黑的瞳孔，泛着迷人的色泽，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好一个潇洒的美男子，此人定就是柳玉风无疑！

他斜后方的小少年一身灰衣，头发高高挽起，眉目清秀，此刻正在东张西望，眼角眉梢流露出孩童般的好奇和兴奋。

君青玖屏退了引路的教徒，向前一抱拳：“在下君青玖，青云教右使，奉教主之命，特来迎接柳大侠。”

柳玉风也早已经注意到了对面的来人，此人身材魁梧，相貌不凡，气质精神干练，眼神中透着狡黠。

听见对方的自我介绍，知道他是青云教的重要人物，柳玉风便客气地回礼道：“原来是君右使，久仰久仰……”

君青玖未待柳玉风把话说完，便伸出双手去握柳玉风的手腕，看是亲近之意，实则是暗中施加了内力。

柳玉风一愣，刚才气氛一片和谐，没想到这个君堂主居然会突然来这手。

柳玉风行走江湖多年，固然知道这是江湖上惯用的试探对方实力的一种伎俩。对方内力精存深厚，算是个高手。

不过，他今日是来此求亲的，一片诚心，并不想多生事端。柳玉风任凭对方运力相握，一时犹豫，没有予以回应。然而，君青玖得寸进尺，骤然间加大内力。

柳玉风手腕一疼，心中不免有些不满，他柳玉风是何许人也？江湖经验丰富，普天之下武功排名前几的人物，怎能会被这点把戏难住。

只见他微微一笑：“君兄客气了。”

说完，啪地翻转手腕，就将君青玖的双腕反握于自己的掌中。这一瞬间速度变化极快，君青玖竟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

柳玉风缓缓加大内力，君青酒感觉双手的手腕逐渐酥麻，而自己竟一点内力也使不出来。他此时方才知道柳玉风功力比自己高出甚多，不免心中妒意更深。

此时，君青玖的双腕已然豪无知觉，想要挣脱那更是万万不能，他心中着急，额冒冷汗，以为自己的一双手就此将要废掉。

谁料这时，柳玉风竟突然卸了力气，真的执着君青玖的双手，装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嘴角轻勾，温和笑道：“凡请君右使前方带路。”

不屑、惊讶、焦急、嫉妒！

经过了刚才这一番的心里变化后，君青玖只好强做笑脸道：“好，二位大侠请随我来。”

柳茴一直跟在在柳玉风的后面，被柳玉风的身躯挡着，所以并为看清方才发生的事情。他心中暗暗寻思，这青云教派人相迎，果然还是挺讲究待客之道的。不过，对方这么客气，主要原因还得是自家师父太优秀了。

刚才那一幕表面风平浪静，外人看不出什么端倪，然君青玖和柳玉风都觉得有些尴尬，是以一路上无话。

三人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到达青云宫。这青云宫雄伟壮观，建于青云山半山腰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仿若振翅欲飞。

三人进了议事大殿内，柳茴为了不输气场，故意挺胸抬头，摆出了一幅不可一世的神情。

殿内的青云教首领都分立于两侧，眼神皆集中于这二人的身上，盯得柳茴一哆嗦，刚才摆出的气势顿时消弭了下去。

柳玉风稳步轻迈，跟随君青玖来到殿前台阶下方，猜测殿内正中端坐的中年男子定是莫问天无疑。

君青玖上前行行礼道：“教主，徒儿已经将柳大侠带到。”

说完之后，站到了莫千秋的身侧。

柳玉风幼年时曾经见过莫千秋，那时他太过幼小，所能记忆的东西不多，因而他对当年之事印象模糊。

如今十六年过去，一切皆有不同。

莫千秋当年是个年方二十几岁的青年，如今已经年逾不惑，还留了胡子，柳玉风纵使努力回忆，也找不见脑海中残留的那点影子了。

柳玉风依照礼数，双膝跪倒，身后柳茴也跟着下拜。

“小侄柳玉风，拜见莫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