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鱼和大海妖 第16章 第十六章

在素素把虎妖兽一尾巴拍到天上去之前，的确在山上的乱石堆中看见了一个穿红褂子的小孩，他几乎被咬烂了半边身体，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当老头忽然出现问起他的孙子时，素素便如实地指着山顶说，“小孩的尸体就在山上。”

老头听完这话，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直接坐到了地上，苍老的脸上显现出一股灰败的死气，垂老的灵魂逐渐黯淡下去，仿佛一掌快要被吹灭的油灯。

他坐在地上不断的颤抖，终于还是抬起手指着没有修通道路的山顶位置说，“老朽不中用了，我愿意把家中所有的钱财拿出来。请侠女帮我把孙儿的尸体带下来，送到山下埋葬，呜呜～”说到这里，他似乎终于忍不住悲伤，抬起衣袖悲痛的呜咽起来。

素素对于无冤无仇又不能变成食物的人类是无感的。但是这老头的灵魂中透露出无限的哀伤，让她忍不住想起连一粒灰尘都没能留下来的大长老，就在她打算答应老头的请求时，站在驴车旁边的莉丝率先上前几步走到老头的旁边问道，“你有多少钱？”

老头愣住了，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散碎银子全部加起来一共有二十三四两吧。”

莉丝点点头，“我去帮你把孙子的尸体带下来，你只需要给我十两银子就好。”最近买东西都要求着素素拿钱，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赚钱的机会，莉丝当然不肯放过，何况这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多谢侠女，多谢侠女！”老头子颤颤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不断的给莉丝作揖，然后絮絮叨叨的说，“剩下的钱还可以给我孙子做一口棺材，烧一点纸钱，让他在下面不至于受欺负。”

莉丝谈好了条件，这才回头看向素素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有种愧疚的样子。

稍微思索片刻，莉丝拍手道，“你终于也知道反省了，以后不准再管着我花钱，知不知道！”

“不行。”莉丝的话立刻打消了素素心中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愧疚，“你就算有了钱也不准乱买东西。”

如果不控制莉丝买东西的话，现在车上的东西就不仅仅是些锅碗瓢盆了，恐怕还有无数漂亮的丝绸，珠宝首饰，绒花刺绣，彩图画册，木偶玩偶，总之所有漂亮有趣的东西她都想要买。

莉丝看到素素的态度转变，赶紧转身踩着山崖上突出的石块爬了上去，她不想跟素素起争执，但还是决定要把这十两银子赚到手，到时候再偷偷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大不了不让素素知道就行了。

小孩的尸体看起来的确可怜极了，莉丝本想把他背在身后，直接跳下山崖的，考虑到山下老头的承受能力，她又停下脚步，扯下自己衣服的下摆，把小孩简单裹起来，这才踩着突出的石块借力跳下了山。

老头刚刚看见孩子的尸体便失声痛哭，那种仿佛天塌地陷一般的哀伤，惹得王小草也开始红了眼眶。

莉丝把尸体放在车板上，叹了一口气说，“你也上车来，天快黑了，还是赶紧送你们回家吧。”

老头又擦了擦眼泪，才哆哆嗦嗦的爬上了车棚。车上又多了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孩的尸体，还有那张新鲜剥下来的虎妖兽皮，莉丝没办法继续待在车棚里，只能到前面来跟素素坐在一起。

王小草抱着小狗靠着虎皮坐在莉丝的背后，驴车晃晃悠悠的前进，已经摆脱了悲伤气氛的王小草发现小孩失去血色的胳膊从包裹的布巾里滑了出来。她忽然站起来，这让老头子的双眼中露出一丝警惕，没想到她迅速的上前走了一步，又蹲下来把小孩的胳膊放回去说，“别让弟弟着凉了。”她想起自己也曾经有过一个妹妹，出生一个月就被冻死了。

老头看到小女孩这么乖巧，心中好似泛起无边的酸意，再次落下泪来，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就想要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却被一只狗爪子挡住了手。

原本还在乖乖装狗的胡小芒突然开口说话道，“你的手上是什么东西？”

几乎在转瞬之间，老头就将小孩的尸体向着素素的方向扔了过去，素素的反应也着实够快了，在胡小芒开口说话的瞬间就拉着莉丝翻身跳下了驴车。

不想那个小孩的尸体却在空中炸开，在经过前面那几次的生死决战之后，莉丝的反应速度也已经锻炼出来了，险险的用冰墙挡住了那些跳动的血肉。

可怜那只严重超负荷劳动的小毛驴，随着那声爆炸，带着破烂的车棚一起跌下了山崖。原本想要挡住老头的胡小芒去被对方握住了咽喉，连同王小草一起成了对方的人质。

此时的素素已经陷入了出离的愤怒中，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人类的灵魂波动所欺骗。即便此时老头已经对他们动手了，似乎依旧只能感觉到他的灵魂从刚才的那种油尽灯枯的状态，变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

愤怒的素素已经无法保持人类的形象了，一条尾巴直直的伫立在山石间，一双利爪随时准备着发动攻击。

一手提着王小草，一手提着胡小芒的老头却幽幽的说，“你的同伴刚才碰过我的小孙子了。”

然后他又加重了捏住胡小芒咽喉的动作，让他的变化术失效，从小狗变成了大狐狸。再把大狐狸提到自己的面前，冷笑着说，“你这只狐狸精，真爱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你，我其实是想要放过这个小女娃的，但你不让我给她解咒，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七窍流血而亡了。”

虽然他的话语中似乎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良心未泯的人，但是胡小芒怎么可能被他欺骗，这人刚才多半只是想要暂时压制王小草身上的恶咒，害怕小女孩身上的恶咒发作的太快，破坏他的计划而已。

胡小芒感觉到越来越窒息，四个爪子不断的在空中乱挥，只是被拎住了后脖颈的王小草看到这一幕，心里万分焦急，不知道她那里来的力气，竟然转过身狠狠的咬在了老头子了手臂上。

普通小女孩的牙齿又怎么可能咬穿一个术士的皮肤，只是这老头依旧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仿佛扔垃圾一样把王小草摔了出去。

这时候素素却顾不得太多，她抓住了莉丝的手，想要找出莉丝身上那个所谓的恶咒到底是什么东西。

莉丝最开始也很害怕，不停的用神力冲刷自己的身体，希望找出那个恶咒。可是找了三圈，她才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抬手从自己的头顶扯下了一根头发。

因为扯头发的动作，她也扯掉了头上的布巾，将一头蓬松如瀑的红色头发披散下来。这时候站在莉丝旁边的素素，也就很直观的看见了莉丝手上的那根头发，和她头上的那些头发之间截然不同的地方。

即便此时天色向晚，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最后一丝阳光，丽丝红色的头发也仿佛能够散发出光彩一般的美丽耀眼。而她手上的那根发丝却死气沉沉的，仿佛沾染了永远也没办法洗干净的灰尘。

被抓出来的恶咒在莉丝的手掌心里开始蠕动起来，它想要继续钻入莉丝的皮肉中，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抵挡着，始终无法前进。

素素想要扯断那根发丝，却被莉丝阻止了，“你最好不要碰这东西，它没办法伤害我，只是不能穿破我身上的神力防护。”说完她就将这根发丝冻成了冰，冰丝破碎，恶咒也就随之灰飞烟灭了。

因为紧张的气氛，又开始使用鲛人语言的莉丝和素素的交流，就发生在老头把王小草扔出去的那瞬间。

王小草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摔的头昏脑胀，但她依旧不肯放弃，就想爬起来，想救胡小芒。她觉得这辈子对他最好的就是胡小芒了，给她好吃的，还给她讲故事。

可是她刚刚撑起自己的小脑袋，就看到刚才还不可嚣张的老头子，忽然抬头吐了一大口鲜血。

随着一口鲜血吐出来，他脸上老头的伪装瞬间消失，变成了那个五柳胡须落魄文人模样的中年，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抬起手指着莉丝的方向，含含糊糊的说，“你怎么能破我的千机咒。”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他就双眼大睁直直的倒了下去，落了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中年术士死了，胡小芒才四脚蹬地，艰难地从他僵硬的手掌心里把脑袋拉出来，胡小芒咳嗽了几声，又走到中年术士面前，试探的踢了他几脚，确定这人真的受到反噬死掉了，于是同样带着惊奇的目光看向莉丝，想要知道她为什么可以轻易的躲过恶咒。

莉丝摊开手，拍掉手上最后一点碎冰碴子，只能勉强解释道，“或许是力量体系不同吧。”只有这样才能勉强解释，在那个术士心目中应该很厉害的恶咒，在她身上不起作用的原因。

就在他们心里都放松下来时，天空忽然飞来两只鸟儿，在他们面前变成了人的样子。“你们就是那两个鲛人族幸存者吧，看起来勉强还有几分样子，不如我们联手，一起对付大国师。”

素素刚才被人类诉是看似无害的灵魂波动骗了，此刻格外的警惕道，“你们是谁？”

刚才说话的那个粗眉毛少年回答道，“我叫阿鹤。”又指着旁边的紫衣少女说，“这是我的姐姐小紫。”

他看一下胡小芒的方向说，“你应该知道我们羽族的存在吧，我们一直选择与世无争，没想到大国师抢走了我们族中的凤凰羽，又杀了我们许多的羽族人，所以我们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