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鱼和大海妖 第13章 第十三章

胡小芒的姑姑自然是狐狸，也就是许多人类传说故事里爱上了俊俏人类的那种狐狸精。人狐相恋的情况下无法孕育后代，所以她早就打起了从狐族中收养一个孩子的主意。

族里本来就反对她跟一个凡人成婚，这时候更加不可能把族里的小崽子送给她抚养，就害怕她教坏了小孩子。

同样是因为种族原因，她也不可能随便收养一个人类小孩，就怕偶尔露出尾巴，会把小孩吓坏了。可是胡小芒今天遇到的这个孩子实在不同一般，不是说这孩子冷漠，不为父母的死亡痛苦，而是这孩子聪明有韧性，知道想尽一切办法找到生存之路。

胡小芒对小姑娘由可怜逐渐生出了一点欣赏之情，莉丝对她就只剩下纯粹的同情了，听说有人乐意收养她，赶紧跑到素素旁边，亲切的挽住她的手臂说，“刚好顺路的话，我们就带她一段路吧。”

素素看到莉丝求情，其实就已经想要同意了，但她还是要问清小女孩自己的意愿，她低头看着小女孩的眼睛说，“我们要把你送去给一个狐狸精做养女，你如果同意跟我们走，以后就不能后悔了。”

王小草听到狐狸精这几个字，不免怀疑的看了看美貌不似凡人的莉丝，心想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呀，果然漂亮。

不过除了漂亮之外，狐狸精的名声可不太好，然而王小草依旧坚定的点头道，“我愿意，我不会后悔的，但是我想求仙女姐姐拿二两银子给王掌柜，让他帮我埋葬父母。”

当素素开始跟王小草说话的时候，王二狗同样已经清醒过来了，所以他全程听到了素素他们的对话，甚至看到了车上那条小黄狗都在说话。早就已经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将自己发福的身体藏到了路边的老树背后，期待那群非人类当他不存在，然后赶紧离开。

虽然王二狗对美色没有丝毫抵抗力，又想买个女孩给自己十年前早夭的弟弟结冥婚，在人类的道德规范里算不上好人。可他的确没有残害过同类的性命，也没有干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并不在素素的食谱范围之内。

素素同意了王小草的提议，就让她自己去车棚里坐好，又从腰间的口袋拿出了二两银子，交到了瑟瑟发抖的王二狗手中说，“请你帮忙找人埋一下尸体。”

王二狗自然不敢不从，甚至忘了拒绝素素给他的银子，就在那里不断的点头。

素素给完钱，夕阳的光辉就只剩下最后一点残影还在天上了。她坐在车架上挥动着鞭子，让驴车继续前进，慢慢悠悠的穿过了这个酿酒的小镇。

莉丝在浓浓的蒸馏谷物香气中，留恋的往回看去，尤其是走到最后一家露天作坊外面时，看到酒液从蒸锅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的时候，莉丝终于还是忍不住请求道，“我们买一壶酒再走吧。”

“不行。”素素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残酷，她回头看了缩在车棚里的王小草一眼说，“今天已经花钱买了一个人，没钱买酒了。”

这句话勾起了王小草脑海深处一些痛苦的回忆，作为酿酒小镇旁边的居民，王小草的那个父亲早就变成了一个酒徒，每当她的父亲提起没钱买酒的时候，脾气就会非常暴躁，那时候她不管在干什么都会挨打。

即便王小草知道眼前的两个仙女姐姐和那个小狗妖怪都不会打她，但她还是条件反射一般的颤抖了一下身体。这时候她的脑筋飞速运转，忽然想到刚才她因为可以跟着一起离开，太过高兴，忘了提醒仙女姐姐一件事情，“我家在镇子的另外一边，要去那里睡觉的话，需要再转头回去。”

素素和莉丝却都默契的摇头，并且异口同声道，“我们不去了。”

说完两人又因为这份默契忍不住笑起来，只是素素笑的比较收敛，只是微微的勾起了嘴角，而莉丝笑得十分张扬，直接哈哈笑出了声音。

等笑完之后，莉丝才对不明所以的王小草解释道，“别人都知道我们是妖怪了，所以我们不能在小镇上停留。”

此时王小草的内心已经逐渐平静下来，当她在听到妖怪这个词语的时候，心里多少产生了一点恐惧。甚至开始怀疑她们带自己离开，会不会像村里老人讲的鬼故事那样，挖出她的心肝和脑子来吃掉。

可是每当她偷偷的抬起眼睛看着莉丝和素素的脸，又会安心下来，仙女姐姐怎么可能吃人。莉丝默默观察着小孩自以为隐蔽的偷看，过后又无比纠结的表情，心里更加乐开了花。

当紫鸢听到王二狗恶毒的猜测，觉得王小草可能被妖怪带去吃掉的时候，也觉得那是无稽之谈。

鲛人吞噬罪恶的灵魂，实际上是在净化这个世界的罪恶，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她其实不希望对鲛人赶尽杀绝的，然而师命难违，何况还有彻底超脱这个凡俗世界，得道成仙的诱惑摆在那里，就算她可以忍住不动心，其他的师弟师妹们也会动心，甚至会以此为由抢走她首徒的位置，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太阳最后的余晖已经完全消失，夜幕降临，一抹弯钩的下弦月挂到了天上。紫鸢浅浅的打了一个哈欠，语调慵懒的对鹤影说，“去告诉那些人，那两个鲛人很善良，竟然因为同情一个差点被卖的小女孩的遭遇，所以选择把她带在身边。”

紫鸢望着天上的残月，心中冷酷的想，这世上不是谁都有资格展现善良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做支撑，只会被软弱的思维带入痛苦的深渊。

鹤影早就已经离开，她又仿佛没有发现一般，对着天上的残月自言自语道，“不过有魔灵珠在身的鲛人，的确有资格做一个挑战棋局的人。希望那些贪婪的家伙足够聪明，可以帮我打开局面。”

昨天晚上，素素他们住到了距离沽醇镇十里之外的一处缓坡上，坡下就是官道，而坡上的野草已经被人拔得一干二净，旁边还有几处明显刚留下不久的灰烬。

拉着比平时更重的分量，又走了一整天路的毛驴已经累得精神萎靡了，素素放开绑在它身上的车架之后，小毛驴立刻撒开蹄子跑到了山坡上吃草去了。

王小草看到小毛驴都有东西吃，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今天她家里打算把她卖掉的时候，为了节约最后一顿，或许也是存了让喜欢撒野的王小草没力气逃跑的打算，就没有给她吃早饭。

莉丝听到王小草的肚子叫，也觉得有点饿了，可是车棚里连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她这才记起来中午的时候，胡小芒把她吃剩下的那些烤肉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全都吃得一干二净了，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变成小小一只的胡小芒，从本质上来说是个大饭桶。

胡小芒察觉到莉丝落在他身上的嫌弃眼神，为了自证清白立刻出言反驳道，“我受伤了，所以消耗量比较大。”

这时候早已经吃饱喝足的素素，已经搬来了两块大石头垫在板车的前面，又在车轮前后塞上小石头让它没办法移动，将这辆板车改造成了一个可以躺下来睡觉的地方。

她听了胡小芒的辩白，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胡小芒，他就连忙闭上了自己的嘴，重新变成橙红色大狐狸的样子，屁颠颠跑入夜色中寻找猎物去了。

站在旁边的王小草亲眼目睹了小狗变大狐狸的样子，惊讶的张大的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早就知道会说话的小狗是妖怪，但是亲眼看见它变了一副模样，内心难免还是受到了一点冲击。

但是小姑娘还记得她对素素的承诺，无论看到什么，经历什么，都要跟着她们一起走，所以小姑娘的内心虽然无比震惊，还是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坏心眼的莉丝一直偷偷的观察她的表情，看到她从惊讶逐渐恢复平静，然而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不断乱转的样子，再一次偷偷的笑了起来。

素素总是不希望看到莉丝去关注别人的，所以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情来分走她的注意力。

她捞起自己的布裙，踢掉束缚脚趾的鞋，果然看到小脚趾边上已经起了一层透明的鳞片。“我已经超过十二个时辰没有泡水了，快点给我弄点水来。”

听到这话，莉丝果然把全部精力重新放到了素素的身上。看到她苍白的皮肤上长出鱼鳞的样子，赶紧凝聚出一团水来，包裹在她的双脚和腿上。

凭空凝聚出一团水球，并且让水球漂浮在空中的法术，显然比小狗变成大狐狸更加令人惊奇。

然而自认为已经见过大世面的小孩，这一次努力的克制，不让自己的嘴巴张大，显得像个傻子。而且她的心情快速平静下来之后，有点羡慕的问道，“仙女姐姐我可不可以跟你学法术呀！如果我学会了变水，以后种庄稼的时候就可以用来浇水，那我种的庄稼肯定比别人都长得好。”

如果是素素用出这样的法术，十分有眼力见的王小草肯定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然而王小草已经察觉出来，莉丝听到这个问题肯定不会生气，所以才大胆的提出了这个请求，并且内心默默的期望能够听到一个好的答案。

她自然不知道逆天改命这样的词语，但是王小草明白，如果自己学会了仙人的本领，以后一定能过得更好，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然而莉丝却给了她一个非常令人失望的答案，“神力是天生的，你学不会。”莉丝学语言的速度很快，跟人交流多了，她说话的速度已经变得很流畅了，不过依旧只能说一些简单的词语。

她看到王小草失望的表情，心想有机会的话，可以给她做一颗避水珠，可以让人类在水下自由呼吸二十四小时，以前他父亲跟人类帝国交易的时候，这种避水珠，可是卖出过高价的，不过这种小东西人鱼制作起来却很简单。

素素一边泡着水，看到莉丝又在走神了，心里开始后悔，不应该带着这个小孩一起上路的。

但是小孩看到素素站在那里泡水，就帮她搬了一个小石墩放在身后说，“仙女姐姐你坐下来吧。”素素也没办法再说嫌弃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