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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崽的病美人哥哥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作者:雪澜君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10-17 07:15:44 来源:文学城

预想当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脖颈间却撒来滚烫的液体,血腥之气钻入鼻中。

玄白猛地睁开双眼,只见仓冶赤红着双眸,周身红光若隐若现,不顾手臂上缠绕的铁链,一爪掐着名修士的脖子,一爪将他护在身后,嘶哑道了一声:“走!”转头看向那奋力扒着自己手臂的修士,眸光发狠。

地上已然躺了许多修士,或口吐鲜血,或捂着胸腹,手中长剑皆已折断。仓冶手臂上铁链不断颤动,那是安魂阵当中,防止他失控的用的,此刻因为被缚之人杀意难遏,上面的符一下一下显现出来。

但,就在此时,那修士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匕首,扎入仓冶臂膀。

仓冶眸中闪过一瞬的红光,铁链上的符文瞬间燃成灰烬,仓冶兽耳抖动,歪了一下头。

“不要——”

玄白大声叫道,声音未落,便看到一颗人头自仓冶手中滚落下去,仓冶却似仍不解气,将那躯干撕成了两半,狠狠掷开,再次抬爪,朝那些修士袭去,玄白还没有从方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就又看到几人身首分离。

公孙无名见状,拔出长剑,朝仓冶攻去,他身后的亲兵也跟着杀进来,豪干云自然帮着仓冶去拦,界河对面的百兽军当中也飞出几十员猛将,加入了战斗。

“阿冶!停下!”玄白看着仓冶汹涌的杀意,双方将士蠢蠢欲动,方才偃旗息鼓的战场又即将再次点燃。

一股无力之感自他心头升起,只是此次是因他而起,他挥剑去拦双方的攻击,但界河愈来愈乱,他根本拦不住。

那些修士在仓冶手底下走不过三招,立马身首分离,顷刻间就遍地尸骸,玄白不欲他再造杀孽,更不愿再由此引起两族战乱。

归根结底,是他自己之错,只要让仓冶停手,自己随他离开,事态还可以控制。

玄白想阻止他又担心伤着他,于是收了长剑,徒手去拦他:“住手!阿冶,住手!”

可仓冶早已被神魂之力反噬失了神智,方才出声已是不易,如今哪里听得到他的劝告,只察觉身侧有人,转手就是一爪。

玄白生生接了,利爪自肩头划过,顿时血肉模糊。

“嗯——”玄白闷哼一声,仓冶又嗅到了那夹着血腥味的梅香,蓦地一顿,忽地发起狂来,他神智混沌,以为在乎之人为人所伤,却不知是自己下的手,再难压抑嗜杀之意,周身红光腾起,化回原相,咆哮一声,抬起了利爪。

百兽军将领见状,不敢再向前一步,立即朝后退去。人族将士却不明所以,依旧提枪跑来。

“住手,退后。”豪干云朝人族众人大叫。

“退后!”公孙辞亦惊道,这神魂之力他是见识过的,想摆脱身旁之人的钳制,奈何灵力被压制,脱不开丝毫,急着喊道:“父亲,快住手,快叫他们退回来。”

公孙无名却如若未闻,或是存了其它心思,依旧挥剑朝豪干云斩去,豪干云不欲纠缠,振翅退开。

玄白捂着左胳膊,抬眼望去,数百名修士歪倒一地,人族军将正在扑来,眸间一颤,握了几百年的长剑再次出现在手中,

他凝了周身灵力,闪身到仓冶正前方,抬剑去挡那闪着寒芒的利爪,两相碰撞,激起罡风,哐当一声,宛若天钟震响,四周的雪花顷刻间消失,众人被弹开数丈。

玄白满口都是血,左肩亦鲜血淋漓,被仓冶利爪压得半跪下去。

仓冶察觉攻势被阻,喉间嗤啸,收回左爪,陡然发力,朝前猛扑,玄白仰面躲开,仓冶鼻尖擦着玄白左肩掠过,动作停顿了一瞬,马上又翻身将右爪挥来,玄白朝后退却数步,凝聚灵力抬剑去挡。

罡风扑面而来,逼的玄白不禁闭目,但方才那股如同泰山压顶搬的力量并未压过来,剑刃那头也似空无一物。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脸上。

玄白心中一悸,闪过一瞬的不祥,睁开眼,刹那间忘了呼吸,只见长剑上鲜血淋漓,仓冶已然化回了原身,被震飞出去,半只手臂正在缓缓掉落。

他竟然在攻来的那刻收了神魂之力,以血肉之躯接了他的白刃,他手中的剑砍断他的手臂后,剑气仍不减去势,裹挟着金色灵流朝仓冶面门而去。

“阿冶——”玄白惊出一身冷汗,朝前扑去,可他如何能快过剑气,何况那剑还是由他挥出。

砰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几片白色碎瓷与仓冶一同掉落在地,金色灵流散去,一点紫光窜入了仓冶眉心。

仓冶一顿,瞬间清明,从前种种亦从记忆深处窜出。

玄白将他抱在怀里,神色焦灼一片,眉眼一如往昔,只耳后多了一缕白发,他满身血迹,眼眶红红的,眼睫上有细碎的雪花,让人生怜。

真好看啊,他的利爪没有刺破这份美,只是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仓冶想抬手摸一下他的脸颊,却举起了半只断臂。

他茫然看了一下,又放下去。

他原本混沌着,只觉着周边夹着梅香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心中烦躁不安,挥出狼爪的一瞬,模糊看到个白色人影,心头猛然一痛,收了攻势。

可他却砍掉了自己的臂膀。

身旁的长剑血痕未尽,仓冶双眼不禁模糊,手臂传来钻心的痛,比那时石棺中更甚,如夜晚漫天的黑暗一般,几乎将他撕碎.....

“哥哥,躺入这棺中果真能修为大增么?”明夜对着石棺拍拍打打,那石棺上布满了陌生的花纹,明夜摸了又摸。

“嗯!”白衣人背对着他应道,须臾,又补充道:“还能治你的头疾。”

“是吗?”

“......嗯。”

明夜跳了进去,躺在正中央,空间有些窄,脚板能触到石棺底。

他对头疾倒不甚在意,这头疾只是偶尔让他有些不舒服罢了,没甚影响,他在意的是能早日能像哥哥一般除魔卫道,更重要的是,他要早日得道,那样如果哥哥的仇家找来时,他也能将哥哥护在身后。

“便是这样吗?”明夜左右蛄蛹,将自己摆的正正的,躺在棺中望着那白衣人。

玄白回头,踱步到棺旁,嗯了一声,道:“躺进去之后,三年之内,你不得出来,也不得用灵力……”

“啊?那我不进去了。”明夜闻言,腾地就坐起,翻身跳了出来。

“阿夜乖,三年很快的……”

“哥哥……”明夜有些撒娇地拽了玄白的袖子,此处与哥哥修行之地所去不远,但不能日日见到,总觉孤寂。

“阿夜!”玄白眉间微蹙,像往常他偷懒不想练剑时那样喝他。

见撒娇无用,明夜问道:“那……那哥哥会在这里陪我吗?”

“我还有要事……三年后我做好包子来接你……”

也不是不行,三年而已,他等得起。

“那好吧,我还要南瓜!”明夜又躺进去,片刻后又坐起:“其实——”明夜欲言又止,今日是哥哥的生辰,他本有话想跟他说。

“其实什么?”玄白问他。

“没什么。”明夜绯红了脸,挠挠头,心想三年后说也不迟。

端午那日是黄道吉日……棺盖如期缓缓盖上,明夜眉眼带笑,按下心中情愫,看着那如明月般的人被棺盖隔开……

明夜那时不知,躺进去后再见哥哥将会是六百年之后。

棺中的日子不好过,并不像哥哥说的那般容易,他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过的,期间头疾只发作过一次,衣服越来越脏,头发胡子越来越长……有时很烦躁……可有了盼头,便也没那么难熬。

他满心期待,等着三年之期,哥哥来接他。

快到三年的那几天,他没日没夜的挣着眼睛,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一点动静,当棺外脚步声再次响起之时,明夜的心几乎要到了嗓子眼,太阳穴突突的跳。

“哥哥!”明夜喜不自禁,双手附到棺盖上:“哥哥,你终于来了。”

棺外没有回答,棺盖却缓缓挪动起来。

明夜心间竟闪过一丝慌乱,摸到须髯满脸,慌道:“哥哥,等等。”

棺外的动作停了下来。

“现在可以用灵力了么?”

没有回答,棺盖再次挪动起来。

“哥哥?”明夜看着那透着弱光的像头发丝一样的缝隙,心下一慌,没有回答那便是默认了,当下小小施了个术法,将自己面貌收拾干净,只是衣物无法换,这衣物入棺前不久,哥哥刚在老远的裁缝铺里帮他做的,此刻已然脏污不堪了,但不要紧,出去后洗洗就行。

那缝隙越来越大,久违的淡淡梅香飘来,隐隐有模糊的白色人影透过。

明夜一颗心噗噗直跳,静静等待那缝隙变宽,可那缝隙只到两三寸宽,便不动了。

明夜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正要说话,棺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似是什么虫子爬动的声音。

下一刻,那透着亮光的缝隙一霎黑暗,无数双眼冒着绿光的漆黑甲虫袭涌而进,顷刻间将他包裹。

“啊————”

剧痛刹那间席卷全身,明夜猝不及防,慌乱中凝了灵力想去推开棺盖,却被一道再熟悉不过的阵法弹了回来。

以金做罩,化木为藤......怎么会......这样?

“哥哥——”明夜呼声凄厉,本能地朝四面袭来的虫子攻击,可那虫子速度太快,他几乎打不到,而且周身的灵力也越来越弱,头疾也再次发作,只是此次无比清明,能清晰地感受到脑中的剧痛,四肢百骸因为疼痛的痉挛

“哥哥——救……”他下意识地想要求救,去推棺盖,可下半句被那将他一次次弹回去的阵法生生湮灭,哽在喉咙里,再发不出一个字。

那金色玄印,他练过无数遍,也见过无数遍——那是哥哥布下的阵法。

可为什么呢?哥哥为什么这样?今日不是约好的三年之期么?哥哥不是来接他的么?哥哥不是还说要为他做包子么?

明夜双手慌乱地应付着那黑虫,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处光亮,透过无数虫影和那狭窄的缝隙,终于,他看见白色的背影决然而去,嗡地一声,棺盖再次合了起来。

“哥哥————”明夜凄厉呼声响彻了山洞。

委屈,不甘,无数的疑问都被刺入灵魂的剧痛淹没,明夜在棺内无助地挣扎,指尖在石棺内壁留下了道道血痕,直到力气耗尽,意识模糊……

再次醒来,他已是冥河畔的一缕孤魂,那大片的血色红莲刺的他眼睛发疼。

“你确定还要回去?”一个只有半张脸的人问他,他是这家店铺的掌柜,据说此处可易万物,所以他来了。

“嗯。”

“不惜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来换?”

“......”

“值得吗?”

“......”明夜无法回答。

“可我听说,他已经不要你了......”

是啊,他不要他了。虽远在冥界,但耳边尽是那人的传闻——道他苦心孤诣百年,终于将上古魔心诛灭,说他杀伐果断,大义灭亲,手刃与魔心曾有沾染的座下唯一弟子,如今感于大道,天劫已然落下,但他却在将登仙界之时不见了踪影,留下个谜团。

“呵——”明夜听着一旁柜台前那几人津津乐道,不禁戚然,转眸朝外看去。

门外的雪花落了薄薄一层,红色的,在空中纷纷扬扬,很好看,他却不怎么喜欢。

他记忆中,遇到那人的那个冬天,大雪也是红色的。

本来是白的,整个世界都是白的,那年雪很厚,很冷,他流亡途中唯一的伙伴都被冻死了,也可能是饿死了,他不知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冻僵了。

饿死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伙伴将乞来的半个白饼分给了他一大半,自己却只留了一小块,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白饼了,往日连糠窝窝都没有,不想其它,三下两下塞到了肚子里,然后第二天,伙伴便死了。

那时几岁他不记得了,大概六岁?七岁?

只记得,一夜之间,雪白的世界全部变成了红色的,周围都是死人,后来他才知道,他们逃亡的方向是要去往木族,路过了战场,那是被鲜血浸红的。

他不知道是哭的,还是饿的,脑袋晕的很,四肢也不听使唤,趴在伙伴身旁,再也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看着远去的逃亡队伍,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那人身上很好闻,也很暖,他想靠近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后来他才知道那冷冽的梅香再体温淬炼之后的味道。

他迷蒙着眼睛去看那人,那人如明月一般皎洁,不像难民,可不知是何缘故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单衣,他都裹了好几层茅草呢!

后来那人将他带回了一个满是梅花的地方,那人说,自他来了之后,梅花才开始开的......漫山白色的梅花,他很喜欢,跟那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一边为他擦洗双手,一边问他。

“阿崽。”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小几上的茶点应道,所有人都是这样叫他的。

那人轻轻笑了,将一整盘端起都递给他,道:“阿崽算不得名字,我替你取一个可好?”

“好。”有的吃,他什么都会答应。

那人思索半天,说道:“嗯......叫明日吧,明日总是有希望的,一切总会好的。”

“不。”他塞了满满一口糕点,倔强地摇头,他还是有骨气的,明日算什么名字?

“为何?”

“人们总说明日,明日,那岂不是随口一说都可能是在叫我,岂不......岂不是......乱了。”他辨道。

“嗯......有道理,那便叫明夜吧!”

他歪着头,思考了好久,好像没什么问题,点头应了。

“阿夜!”

“嗯!”

自此他便每日跟在那人屁股后面进进出出,他除草,他便在一旁帮忙拔,他浇水,他会飞快跑入屋中取瓢,他做包子,他会仔细盯着灶台的火,后来他教他读书识字,教他练剑修道……

他跪下要拜师傅,他却说他不收弟子。

“师傅?那我一直叫你哥哥吗?”

“也可以!”

再后来,他已然能一剑劈倒一片树木,便会去砍柴,也学会了除草,有时候还能跟着哥哥去除魔卫道,陪着他下棋,种花,给白菜捉虫子,扩建屋子......有时候会皮一下子,撩起河边的水,溅他一脸,将马上破壳的小鸡连同老母鸡一起偷偷放在他床下,然后再被他灰溜溜地被拎着后领一只一只捉回来。

胆子大些后,他敢在冬天捧一把雪趁他不备,猛然塞到他领口......

同出同入,朝夕相伴,整整一百二十七年……

一百二十七年,便是养一条狗也会手软吧?杀伐果断,大义灭亲,苦心孤诣?他怎么下得了手?他怎会如此狠心?他不过无意中给过那被魔心俯身的凡人一些吃食而已。

明夜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诛魔,便是要自己拿命去换,他亦没有半个不字,可为什么要骗他?骗他那噬魂棺能医治头疾,能增进修为?

他为什么要骗他?

骗他乖乖在棺中躺了三年,苦苦等了三年,等来的却是神魂俱碎的结果。

他满心的期待像个笑话。

雪花纷扬而下,是白色的。

“为什么......?”仓冶哽咽着问道,此刻他终于明白昔日出入冥界时那幻境中石棺中的甲虫,实为自己的内心可怖执念,哥哥并没有如梦境中般救他,却是去杀他的。

泪水从眼角流出,眼前的人清晰起来,四周刀枪剑戟,杀伐之声不断。

那人肩上,头发上都是鹅毛般的雪花,让他更显凌乱慌张,他肩头的血渗了满身,却全然不顾,手中拿着一只断臂,蓝色灵流缓缓流动,往自己右臂靠来,听到自己问话,神色似是有些疑惑。

仓冶再次问他:“哥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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