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英早上起来时,男人正躺在她怀里。
两个人都裹在喜被里,说不清夜里是谁先动的手,才会造成这个局面。真想把他摇醒,让昨晚偷偷踢她的男人,看看他现在躺在谁的怀里。
可又想了想,这九月初虽然刚入秋还有秋老虎,但是早晚还是能感受到凉意,她昨天找的床单薄薄一层,说不好是她主动扒开人的被子挤了进去,怎好让人拿了她的短。
轻手轻脚的从被子里出来,再小心翼翼的给人盖好被子,停留了一会儿,看他完全没反应,才下了床。
也不知道他昨晚什么时候睡得,她进进出出忙活了好一会,也没见他醒。
王月英胡乱套了一身出去,被她娘叫了回来,当真不知道自己该穿什么,只好再度问王英,不过还记得屋里有人睡觉,压低声音并靠近房门时,对王英说:“娘,我到底穿哪一个啊?”
“下地干活,你就随便挑一件旧衣服就行。”王英可不管其他人,故意大声说道。
张文清是被王英的声音吵醒的。
昨天王月英离开后,他虽然早早的躺上了床,却一直没有困意。一直在胡思乱想,想家,想娘亲,想这些天的经历,还在想王月英这个人能不能信。除了这些,睡不着的原因还有一个,怕她趁自己睡着了对自己动手动脚。
在王月英开门到上床的那段时间里。张文清一直忐忑不安,想着她要是真的对他图谋不轨,他该怎么办?
没想到王月英什么都没有做,安安静静的在他旁边睡着了。许是她的行为给了他一些信任,又或者是他想起来了不久前被王英逼迫干的活。
他越想越气,胆子也大了许多,反正她睡着了,他踢一下撒撒气应该没什么问题。
偷偷的伸出腿踢了她一下,却被人连被子一起蒙在怀里,她也不讲话,摸不清她是真睡还是假睡,张文清也不敢乱动,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被吵醒后,先是在被子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什么问题,也不着急起床,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身子,看王月英在衣柜里翻来翻去,就是拿不定主意。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王月英注意到床上的人,虽然醒了还泛着困。
“你不用起来,困了就在睡会吧。早饭等会我给你送过来。”
王月英一边说,一边在衣柜里翻找,这些衣服都大差不差,灰扑扑的颜色偶尔有一两件棕色和褐色,她实在分不清那些是旧衣服,因为感觉都一样。
看她挑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拿定主意,王英又连着催了她几声。
张文清实在看不下去,下了床,在她翻过的衣服里,找了件灰白的打着补丁的长褂递给她。王月英一边接过来穿上,一边对他说谢谢。
趁她穿长褂的时间里,又给她找了条裤子,王月英以为到这就结束了,穿好了衣服,准备交代他几句话就走,却被他拉着坐在凳子上,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王月英乖乖坐下等他。
却见他在柜子上拿了梳子,解开她盘了两天的头发,给她重新盘了个头。
她暗自庆幸,还好结婚那天女人们给她洗了头洗了澡,不然这会她都不好意思让他动手。
做完这些,张文清就像是梦游一样,又回到床上,藏进了被子里。
看他掩耳盗铃,王月英心中欢喜。知他害羞,又怕自己一开口带着笑,让他更羞。
强压笑意,出门清了清嗓子,端了盆水。
进门一本正经的对他交代道:“我和娘今天去地里干活,王溪姨和几个姨父们会来家里,你不必害怕,她们不会进来打扰你,门还是要锁上,钥匙我会交给姐夫。”
“早饭等会我会给你送过来,可能时间要长一点。”
王月英解释道:“今天是去溪姨家吃饭,我会尽量早一点送过来。”
“洗脸水在这里,你起来了用。”王月英知道他在听。“还有,刚刚谢谢你。”
交代完这些话,王月英把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拿了出来,便锁了门。
张文清躲在被子里,一边为自己刚刚做的事害羞,一边留心她的动静。
他不过是看她太笨,衣服都不会挑,顶着个鸡窝头晃在他面前碍了他的眼。再加上她昨天什么都没做,人勉强能信一点。又确实帮了他许多,才会给她做这么多。她不会以为自己喜欢她吧,谁要她的谢谢啊!
张文清在她走后,也起了床,洗了脸,梳了发,坐着等她回来。听到锁被打开的声音,还以为是她回来了,结果却是那个他看着面善的男子。
与此同时,王月英已经和王英她们到了地里。
王月英本想吃过饭回去给他送饭,毕竟在别人家,也不好提前给他盛,更何况她娘并不满意她这样的行为。
结果王英预判了她的预判,刚到王溪家,就当着众人的面,拜托宋氏给张文清送饭。
宋氏哪能不答应?倒是她有口难开。只能对这个姐夫多交代了几句。
吃过饭,王英也不给她休息的机会,和王红一起,带着她们姐妹三个和工具就去了田里。
王红问:“月英,可还记得你昨天说过什么话?”
“记得,昨天我在红姨还有溪姨面前说过,今天一上午就能把这块地种完。”
王月英想起来昨天讲这话的时候,王英也是这么一脸不信,觉得她们小看了自己,又说道:“红姨不会以为我在讲大话吧,那我今天可要证明证明。”
王英本想开口讲几句,拦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王红却是抢先说了话:“好,有胆量,说过的话就敢认,不愧是英姐的女儿。”
王红给她竖了个拇指,说:“红姨今天也不让你一上午干完,给你们姐妹三个一天的时间,只要你们今天能把这块地耕好,红姨给你们准备一桌好酒好菜。”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虽然没种过地,但她觉得不难,挖开,松土,丢种子,这古代又没有化肥,不就这些步骤吗?能难得倒谁?更何况她现在力气比别人大,一上午怎么说也绰绰有余。
王英和王红对视后,笑着摇摇头,拒绝了她的请求。王月红和王月溪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月英妹子这牛吹的有些大啊!也拒绝了王月英不用帮忙的请求。
王英先是和她解释了犁怎么用,她们村只几户人家养牛,且都在村东头,每次借牛,都要给主人拿上些钱。她们村西头的人除了种大块的地会去借,小一点的地,都会选择自己慢慢种。
王月英只是听她说了一遍,就知道如何用了,要有一个人走在后面,把着方向,前面要有两个人套着绳子,拉着走。让王英扶着,她浅浅试了一下,走了几步,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让王月红和王月溪在后面,她一个人在前面就行,几人拒绝了她,王月溪和王月红一人陪她在前,一人在后,二人隔一段时间交换一下位置,王红和王英轮流走在她们身后,看她们犁的够不够深,及时提醒她们。
地确实是一上午犁完了,不过三个人都累了。尤其是王月英,她想着自己力气大,几个人怎么劝她,她都没有离开过犁的前面,一直在出力。
等最后一点犁完,太阳偏离了正中央,大约是午正一刻,勉勉强强也算是一上午干完的。
王子期都来田里跑了两回,才把她们叫回去吃饭。
虽然稍稍有一些超时,人员也不止她一个,但怎么说这点活她今天上午做完了,她早上说的也不算大话。
王月英觉得自己完成的还可以,回去的路上一直冲她娘要表扬,王英只是笑而不语,不表扬也不说其他的,只是让她先回去吃饭。王红倒是在她们一犁完地,就表扬了她,但还是说她早上说过的话。
王月红和王月溪有话要说,又看到干娘摆手,于是将话憋了回去,王子期不知道她们早上说了什么,只听王月英讲话,一上午就犁完本就很厉害了。
四个年轻人在前面走着,边走边聊,两个中年人在后面抬着犁。一行人回了王溪家吃午饭。
王月英吃过饭,就像往家跑,以为今天上午就算结束了,可以回去休息休息。
没想到吃过饭,王英带着她去王红家又拿了件农具——耙。稍微休息了一刻钟,一行人又去了地里。
不过这次,王子期也跟来了,他上午洗完了衣服,新姐夫躲在屋里不让他看,他又没有什么事,跟过来陪着她们,随便给她们拿些水和吃的。
下午吃过饭一直干到太阳下山之前,将地里来来回回耙了三遍,才听到她娘说可以了。
王红觉得这个赌约她完成了,不算吹牛,按照王红所说,确实是一天完成了。
可对于王月英而言,这和她昨天讲的,以及今天早上说的都不符合。不仅月红姐和月溪姐全程都在陪着自己干,王英和王红下午也在帮忙,才能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干完。
虽然几人都在夸她,说她完成的很好,没有吹牛。可她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说了大话,太小瞧了这些农活,也太小瞧了土地。她享受着现代文明的便捷,低估了古代生活的困难。
几人去河里洗了澡,换了王子期拿来的衣服后,抬着耙,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