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遇听话地点点头,抱起那堆东西走向门口。正在笼子里懒洋洋趴着的大福,闻到黎遇手里熟悉的卤鸡爪味道,立刻“喵喵”地叫了起来,还用爪子扒拉笼子。
这小家伙精明得很,之前季舒喂过它几次,它就牢牢记住了包装袋的样子。
黎遇拆开一只鸡爪,小心地从笼子缝隙塞进去。大福立刻叼住,三两下就吞吃入肚,满足地舔着爪子。黎遇看着它那馋样,嘴角微弯,伸手进笼子,轻轻挠着它的下巴。大福立刻发出舒服的“呼噜噜”声,眯起了眼睛。
季舒盯着黎遇挠猫的手指,指节修长,食指上有一道新鲜伤口,应该是搬货的时候不小心刮的。
他站在门口的笼子外,眼神柔和的看着大福,阳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每一根发丝都像开了柔焦滤镜。
黎遇很少这样站在阳光下,大部分时间,他都把自己隐在阴影里。
像电影里的终极反派,永远逆着光出现。
而阳光下的他,俊美如神祇,仿佛下一秒就会为了苍生牺牲自己。
把大福伺候得舒舒服服后,黎遇才转身去处理那些过期的食品。
季舒看着他走开的背影,想到他手指上的伤,转身从收银台抽屉里翻出创可贴,准备等他回来就帮他贴上。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见地上躺着一个黑色的男士钱包,就在黎遇刚才站过的地方。
季舒走上前,弯腰捡起钱包,下意识地想就放在收银台上,等他回来直接还给他。
但指尖触碰到钱包/皮革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她知道随便翻看别人的**不对,但在眼下这种情形下,她迫切地需要多了解他一点,才能判断是否真的可以安心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犹豫只持续了几秒。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钱包。
里面异常整洁,不像大多数男人的钱包那样塞满各种卡片和票据。只有几张一百元纸币和一些零散现金,摆放得一丝不苟。她接着翻找,手指在内部的夹层里触碰到一个硬硬的小物件。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是一个透明的小型塑封袋,里面装着一根头发。
但她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不是她的,这根头发是亚麻色的,能看的出来头发的主人可能有点营养不良,而且长度也不对,太短了,没她的头发长,那会是谁的头发呢?
然后一张照片掉了出来,照片上是个中年女人,笑的灿烂,眉眼间和黎遇有几分相似,这是……黎遇的妈妈吗?
季舒的心跳如鼓,这大概是她最接近黎遇秘密的一次。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飞快地拿出手机,对着那张照片和装有头发的塑封袋迅速拍了几张照,然后将东西小心翼翼地、原封不动地放回钱包夹层。
合上钱包放在了收银台的台面上,她又觉得不妥,要说她没翻过他的钱包的话,放哪里都不会觉得不妥,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她看了,就会不自觉的心虚,忍不住去想黎遇回来后会不会怀疑她动过他的钱包。
犹豫再三,她还是拿起钱包,快步走回刚才捡起的地方,尽量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和角度,将它重新丢回地上。
刚做完这一切,直起身准备退回收银台,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个宽阔而坚硬的胸膛!
熟悉的薄荷沐浴露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属于男性的汗味瞬间充斥了她的鼻腔,奇怪的是,并不难闻。
黎遇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防止她摔倒。他的掌心滚烫,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与她天生手脚冰凉的体质形成鲜明对比。
季舒慌忙抬头,正对上黎遇低垂的目光。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调侃?
“做贼去了?”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句玩笑。
季舒余光瞄了眼地上的钱包,再三确认没放错地方,才挺直腰板:“没有,想出去透透气,走的太急了”。
季舒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她用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地上的钱包,确认位置没有放错,才强作镇定地挺直腰板,声音尽量平稳:“没有,店里太闷了,想出去透透气,走得急了点没看路。”
黎遇松开扶着她的手,退到安全距离后,季舒假装刚发现他的钱包,指着地上故作惊讶道:“地上的是你的钱包吗?”
黎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地上确实躺着他的钱包。
黎遇走过去,自然弯腰捡起了那个黑色钱包。他直起身,居然就那样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地打开了钱包,开始……一张一张地数里面的现金!
季舒愣住了,一股被羞辱的怒火“噌”地窜上心头——他什么意思?难道以为她会偷他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的钱?她就算再穷也不至于于此!
就在她即将发作的瞬间,一个念头如同冷水般浇了下来——不对!如果她现在发火,岂不是正好暴露了自己动过钱包的心虚?
黎遇这分明是在试探她!好一场心理博弈,她差点就情绪上头,着了他的道!
想通这一点,季舒迅速压下火气,反而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数钱,甚至还故作轻松地、带着点戏谑的语气开口问道:“怎么样?钱没少吧?”
黎遇数钱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季舒的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他合上钱包,利落地塞回裤袋,声音听不出情绪:
“一分没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张力,仿佛一场无声的战役在两人之间展开。
老旧的电扇在角落嗡嗡作响,拼命转动着叶片,却丝毫吹不散那弥漫在季舒和黎遇之间剑拔弩张又暧昧不明的气氛。
季舒突然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正在进行的是一场极其危险的游戏,而这场游戏的赌注,早已远远超出了这座小城里普通市井百姓所能承受的范围。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奶奶惊慌的喊叫:“小舒!虫子又来了!”
季舒如蒙大赦,转身就往楼梯跑去。身后传来黎遇低沉的嗓音:“季老板,我需要创口贴。”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见他晃了晃受伤的食指,眼里噙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谁管你!”她丢下这句话,逃也似的冲上楼梯。心跳声震耳欲聋,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那个藏在钱包里的、关于黎遇身世的致命秘密。
收银台上面还散乱地放着那片孤零零的创可贴、小半瓶医用酒精和几根棉签。那是她之前看见他手指受伤时,下意识翻找出来的,本来打算等他回来就帮他处理一下。结果后来那一连串的意外和心惊肉跳,让她把这事完全抛在了脑后。
黎遇的视线也落在那几样东西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复杂的轻笑。然后,他做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他将那根受伤的食指,对准了收银台尖锐的金属包边,眼神一凛,狠狠地划了下去!
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原本已经凝结的伤口骤然崩开,变得更深更长,鲜红的血珠立刻涌出,顺着指节一点点蜿蜒而下,汇聚成一道刺目的血线。黎遇咬紧牙关,一声未吭,只是任由那鲜血流淌,丝毫没有要去处理包扎的意思。
季舒安抚奶奶睡着后,下楼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黎遇仰着头背靠在收银台上,长腿随意伸展,双臂向后架在收银台上,喉结性感的突起,那模样,莫名撩人。
但他那垂着的右手食指,伤口明显比之前更严重了,血迹甚至沾到了旁边的台面上。季舒的眉头立刻拧紧了——她不过才上楼这么一会儿,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她故意板着脸,走到他身边,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那只手,抿紧嘴唇不说话。
黎遇眉头微挑,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反而故意把手举到她眼前晃了晃,还配合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嘶——”
“怎么弄的?”季舒终于忍不住开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焦躁。
“搬货刮的,”黎遇嘴角微扬,面不改色的撒谎。
“过来!”季舒没好气地命令道,一把抓过他那只受伤的手。
黎遇意外地配合,没有挣脱。她的手和他的手截然不同。因为常年和母亲相依为命,黎遇很小就开始干各种粗活重活,掌心覆盖着一层粗糙的薄茧,指节也因为用力而显得格外分明。
而季舒,虽然经营着小超市,但重活累活并不多,之前在章海做白领时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她的手又小又软,掌心细腻滑嫩,此刻碰触在他粗糙的手背上,那柔软温热的触感让黎遇的心跳漏了一拍。
季舒拿起棉签,蘸了些酒精,开始给他消毒伤口。她不知道是气他这么不爱惜自己,还是气别的什么,手上的动作没轻没重,带着点泄愤的意味。
直到黎遇忍不住又“嘶”地吸了口气,她才像是突然回过神,嘴上虽然还是不饶人:“现在知道疼了?”,但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许多。
她低下头,凑近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对着那狰狞的伤口轻轻吹气,试图驱散一些酒精带来的刺痛感。
黎遇盯着季舒的侧脸,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照清了她脸上的每一根细小的绒毛,睫毛在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近看了才发现她的睫毛很长,侧脸线条柔和,小巧的鼻子,皮肤好的不像话,几乎看不见她的毛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