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霸王折腰记 第2章 第 2 章

向似锦与柳念真结伴离开了长廊。

林千礼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叹了口气，脑海中止不住响起周一开学的时候，向似锦在家门口和他说的话——

“小哭包，开学了就新年新气象了哦。”

向似锦就站在他家楼下的台阶处，“我们约法三章，不许在学校和我说话，不许在学校说认识我，不许……”

她的动作随着她的话一同噎住，除了她那踩在高一层台阶上的脚尖还在下意识地点脚。

林千礼见状，轻笑了一声，“不许什么？”

向似锦对上了他含笑的眼睛，一挥手，“哎呀，不记得了，剩下的下次再补。反正不要在学校说认识我就行。”

“可是大家高一的时候就知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

“你胡说！”向似锦瞪大了双眼，“高二了，文理分班了，三中那么大——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啦。”

看着向似锦信誓旦旦的样子，林千礼有些委屈。

“一定要装作不认识吗？”

“嗯。”向似锦想也没想就点了头，“必须的。”

回忆中的林千礼还没来得及问出那句“为什么”，他的书桌就被人踹了一下。

“林千礼。”

唐佑一脸哂笑地又踹了两下，说：“要周末了，我们俩之间的问题趁着今天解决吧？”

林千礼对上了唐佑的目光，平静地开口：

“你现在是吃瘪不够，还要追订‘续瘪套餐’？你想在我这里办vip的自动续费吗？”

闻言，唐佑的脸倏地沉了下来。

上次与水泥地的亲密接触后，他的脸上就被烫出了两块红斑，愣是到今天才消下去了一些。

他冷声道：“你以为你走了个狗屎运就能爬到小爷我头上去吗？现在五点三十，五点四十分，校门口前边的那条巷子口见。”

林千礼没搭理唐佑，仍是自顾自地整理着书包。

“我劝你学聪明点，你也不想私人恩怨在学校里解决吧？”

唐佑顿了顿，“有些事情，躲得了初一，也躲不开十五，你就是只猴子也甭想翻出小爷我的五指山！”

在林千礼的沉默中，唐佑得意地离开了教室。

三中附近的巷子口。

唐佑蹲在地上，正盯着自己电子表的数字，念念有词，“57，58，59……60……六点了！六点了！”

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会有这么不守信用的人啊！！！”

几个和唐佑年纪相仿的中学生围在一旁，其中一个叫大李的男生，一脸无语地开口：“唐哥，你约的人他还来不来了？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着什么急！”

唐佑不满地瞥了对方一眼，“什么北极熊，什么热带鱼，我看就是个不讲信用的癞皮狗！”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从路口姗姗来迟的林千礼。

唐佑蹭地站了起来，蹲的时间太长，腿一软，险些跌倒。

大李看着唐佑，翘着屁股，一手敲打发麻的腿，一手颤巍巍地对来人指指点点。

唐佑：“好哇你林千礼！约好的五点四十，你自己看看表！这都几点了几点了！”

林千礼？

大李憋着笑，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这名字好像听谁提到过。

面对唐佑的指控，林千礼只是瞥了他一眼。

他慢条斯理地从书包中抽出了两张纸巾，将纸巾垫在地上，又将书包放了上去，甚至还贴心地理了理背带。

唐佑气急败坏地吼道：“林千礼！”

“嗯？”林千礼头也没回，摘下了自己的腕表，说：“等等，别急。”

唐佑：他是不是在冒犯我？

唐佑：他好像在冒犯我啊！！！

唐佑的脸一下就红了。

他扯着嗓子，“林千礼啊林千礼，我说过的吧，让你走着瞧。”

说罢，唐佑洋洋得意地指了指自己身后几个比他高不到哪儿去的“同伙”。

林千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记得。”

“那你……”

“啪——！”

唐佑话音未落，那个他眼中的“乖乖女”向似锦突然杀了出来，并且毫不客气地赏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唐佑打懵了，他听见向似锦开始询问林千礼自己是否欺负他了。

而刚才还不可一世地让自己等一等的林千礼，转眼间就泪眼婆娑地拉住向似锦的衣摆，像个小娇夫一样地点了点头。

点头之后，唐佑荣获向似锦的又一巴掌。

滚烫的痛感后知后觉地攀上了他的双耳，他无措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了看挡在林千礼面前怒气冲冲的向似锦，又看了看判若两人的“影帝”的林千礼，唐佑抬手捂住了自己的两边脸蛋。

年纪轻轻的我，似乎承受了太多……

响亮的两巴掌，似乎点亮了大李的记忆链条。

他没忍住小声嘀咕道：“……小霸王？”

向似锦立即在人群中锁定了大李，她眉头微皱，“大李，王姨知道你放学不老老实实回家，在我校门口堵人吗？”

“啊！我是路过！路过！我妈在家给我做好了酱肘子的！”

被点名的大李一下绷直了身体，那话跟个机关炮一样突突往外冒。

他朝向似锦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凑到唐佑耳边，小声道：“唐哥，咱还是算了吧。”

“算什么算！”

本来当着自己的“小弟们”被向似锦连扇两巴掌就够让唐佑没面子的了，这大李还凑上来说些丧气话！

唐佑往旁侧了一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左右脸，脸上赫然是极其对称的两巴掌。

“大李，你瞅瞅，她给了我左脸一巴掌没嫌够，右脸又给了我一巴掌！咋地，她是如来佛啊？把我当孙悟空扇呢！”

“噗——”林千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对称、对称好哇，唐哥。”

大李瞥了一眼向似锦，说：“你看看，她手指长，这巴掌印落你脸上像俩蝴蝶，好看！”

“好看个屁！”

闻言，唐佑当即不乐意了。

他猛地推了大李一把，“你个二五眼的吃货，脑子是不是被肘子油盘包浆了！别站我前面碍事！一会儿我把他俩这菜鸡一勺烩了，再扒开你脑子里看看是不是过期的地沟油！”

大李被唐佑推得一踉跄，也有些不高兴了。

“你知道她谁吗？你就在这胡咧咧！”大李指了下向似锦，“你要自己挨揍你就大胆地挨吧，我不奉陪了，我要回家吃我妈做的酱肘子了！”

见状，向似锦点了点头，“好孩子。”

“好什么孩子！”

这一出搭档“临阵脱逃”的小插曲，让唐佑脑中仅存的理智消失得荡然无存。

他满脸涨得通红，在向似锦面前站定，此时的林千礼，仍是站在向似锦的身后。

唐佑个子不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春期挑食还是没来得及发育，现在的他只能堪堪长到一米七。

他一脸不满地抬手指了指向似锦，却猛然间发现，好像这个乖乖女还比她高一些些。

但输人不输阵……

唐佑扬起了自己的下巴，试图弥补身高上那两厘米的差距。

“乖乖女，我告诉你，看在你是个女生的份上，这两巴掌我可以不和你计较。”

唐佑顿了顿，“你老老实实地和我道个歉，我就不找你麻烦了。不然……”

他装腔作势地单手攥拳，伸出大拇指在脖颈间比划了一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可他话没说完，对面的乖乖女竟然笑了。

向似锦微微垂眸，看着动作有些滑稽的唐佑，轻声道：“你可以告诉我，你在校门口堵林千礼是想做什么吗？”

“当然是给他个教训！”

唐佑应声道：“谁让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在学校里得罪我了！”

“难道不是你总是在课堂上找他麻烦，踢他的桌子，动他的作业吗？”

向似锦的笑意戛然而止，“现在觉得这样欺负人不够，还要纠集一帮人在校门口堵林千礼？”

“是他先绊倒我的！”

“……是你自己没看路被石墩子绊倒了。”

林千礼适时地开口，却让唐佑本来就不爽的心情达到了顶端。

他突然愤愤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好好好——所以你俩现在是一伙的对吧，你也不道歉，是吧？”

向似锦坦然地点了点头，“嗯。”

而跟在她身后的林千礼，竟然也跟着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

唐佑沉下脸，愣是与向似锦对视了两秒，都无法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的恐惧。

“你别怪我打女的。”

他高高地扬起手，朝向似锦的脸上挥去——

但那好不容易抡起的手臂，才在空中滑了半圈，就被林千礼牢牢地攥在了掌心。

而下一秒，只听一声沉闷的“咚——”声，唐佑感觉自己的下颚挨了一记重击。

“嘶——”

说是要回家吃酱肘子的大李站在巷子口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眼睁睁地看着林千礼拦住唐佑手臂的一瞬间，向似锦那迅雷不及掩耳的肘击……

大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用舌头舔了下后槽牙，确定似地点了点头。

还好，没松，打的不是我，今晚还能啃肘子!

猝不及防的重击，让唐佑的整张脸都偏向了一旁，眼冒金星的他好像看见他太奶了。

铁锈的腥味顺着牙根溢出，在刹那间席卷了唐佑的口腔。

他强忍着疼痛，抬手捂住了自己的下巴，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十分钟后。

街边的巷子内，躺着四个人，也站着四个人。

唐佑躺在地上，身上的痛感让手臂的皮肤与尚存温热的地面摩擦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正紧紧闭着双眼，耳畔不间断地响起了自己同伙们的哀嚎声。

丢人。

唐佑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太丢人了！！！

但他这份自怨自艾才刚开了个头，唐佑就感觉自己的大腿被轻轻地踢了两下。

“喂。”

是乖乖女的声音。

“我没下重手，你们不至于吧？”

向似锦看着一地哀嚎的大小伙子，一脸的无语，“你们来堵人就这点本事吗？”

哀嚎声更大了。

“喂。”

闭着眼的唐佑感觉向似锦的呼唤声又近了一些，唐佑眼睛闭得更紧了些。

“喂！睁眼！”

向似锦突然提高了音量，躺在地上装死的唐佑猛地打了个寒颤，随后万分“艰难”地睁开了半只眼睛。

他发现向似锦正蹲在他身边，在对上向似锦目光的一瞬间，唐佑发现向似锦笑了。

向似锦温声道：“你和林千礼之间的账平了吗？”

“……”

向似锦一秒冷下了脸，“说话。”

“平、平了。”

“以后还欺负林千礼吗？”

“不、不欺负了。”

“好孩子。”

向似锦又笑了，这一回她的笑容比刚才更灿烂了一些。

唐佑看着向似锦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笑容，再次闭上了眼睛。

好家伙，你俩这是纯“演技派”啊……书包里装的别不是《演员的自我修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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