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源头的旅程 第36章 第 36 章

侍从将他们引到一片由巨大、透明琉璃构筑的建筑群前，便恭敬告退，走廊里只剩下他们几人。山狼没多说什么就回了自己房间。沈确则是迫不及待地游进分配给他的房间，大概是去研究那些没见过的海底陈设了。

剩下的宋书泱和顾望墟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进入各自的房间。宋书泱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顾望墟的房间。顾望墟立刻明白，率先游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房内。

顾望墟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四周，才看向宋书泱，眉头微蹙：“书泱，你有什么发现？”

宋书泱在房间中央缓缓游动，指尖拂过一丛如同蓝色火焰般跳动的水生植物，声音平静：“我不信他说的。”

“确实疑点很多。”顾望墟靠在一旁光滑的琉璃墙壁上，神色凝重，“他作为海洋的绝对统治者，完全有能力禁止或修改那个仪式，但字里行间透露的又是高高在上的漠视。”

宋书泱停下动作，看向顾望墟，眼神清亮：“所以，宴会上，我需要你的配合。我打算试探一下他们。”

“明白。”顾望墟点头，随即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自己也要小心。”

“嗯。”宋书泱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向门口游去。

顾望墟目送她离开，直到房门无声合拢，才收回目光，独自沉思起来。

珍珠厅内光华璀璨，巨大的珍珠与游弋的发光水母将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幻。

海王端坐于主位，面带威严而不失温和的笑容。宋书泱、顾望墟、山狼和沈确作为主宾，被安排在最靠近王座的席位。山狼、隐者、罗洛和胡凯则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

海王的目光在四人身上缓缓扫过，尤其是在山狼那张饱经风霜、眼神锐利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山狼虽沉默寡言，但那铁血的气质与另外三人迥异，却同样带着不容忽视的份量。海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仿佛在确认一件珍宝的成色。

“欢迎，我尊贵的塞斯弥朋友们。”海王的声音恢弘而亲切，“看到古老的血脉依旧如此昌盛，实乃海洋之幸。”海王举杯，对“塞斯弥家族”的归来表示欢迎，言语间充满了对古老血脉的追忆与看重。

然而，当一群特殊的身影进入宴会厅时，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那是六位容颜绝世的人鱼少女。为首的那位，正是他们有过一面之缘、掀翻巨轮的小美人鱼。她此刻换上了一身更为华丽的珍珠纱裙，银白色的鱼尾熠熠生辉，但她美丽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与不安，眼神时不时飘向王座之上的海王，又迅速低下，仿佛在畏惧什么。

跟在她身后的五位姐姐，同样拥有着令人惊叹的美貌，鱼尾颜色各异，如同彩虹。但与妹妹的忧郁不同，她们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骄傲与严肃。她们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所有“客人”，尤其是在宋书泱几人身上停留良久，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怀疑，甚至是一丝隐晦的敌意。

“啊，我的女儿们来了。”海王的声音依旧温和，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来，这是塞斯弥家族的贵客。”

五位姐姐依序上前，行礼的动作优雅却透着距离感。

大姐，拥有深紫色鱼尾，声音清冷：“欢迎来到王城。”

二姐，靛蓝色鱼尾，语气稍缓，但话里有话：“深海格局早已稳定，希望诸位的到来，不会打破现有的平静。”

三姐、四姐沉默寡言，只是微微颔首，但眼神中的警惕不减。

五姐，拥有橙红色鱼尾，性格似乎更活泼些：“那片被诅咒之地，竟还能孕育出古老的血脉，真是令人惊讶。”

而单方面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美人鱼，只是怯生生地跟在姐姐们身后，行了一个礼，全程低着头，几乎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她那副与之前掀翻轮船时判若两人的模样，让知情的几人心中疑窦丛生。

这番“欢迎”，充满了火药味。姐姐们显然将塞斯弥家族的突然出现，视为对现有权力结构或某种平衡的威胁。

沈确被这阵仗吓得不敢说话。

宋书泱安静地承受着所有审视的目光，她端起一杯莹蓝色的琼浆，没有饮用，只是轻轻晃动着。她的目光越过充满敌意的姐姐们，最终落在那位始终低着头、仿佛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小美人鱼身上。

她忽然用不高，但足以让临近几位姐姐听到的声音，对顾望墟仿佛随意地感叹道：

“看来，即便是尊贵的公主，在这深海王城之中，也并非全然自由，各有各的不得已之处啊。”

小美人鱼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五位姐姐的目光瞬间如同冰锥，齐齐注视在宋书泱身上。

宴会的气氛，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

海王端坐于上，将一切尽收眼底，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莫测的微笑。

宋书泱那句仿佛无心之语，像一根细小的银针，精准地刺破了小美人鱼强装的平静。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一直低垂的眼睫猛地抬起，飞快地瞥了宋书泱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一丝被理解的悸动，以及更深的委屈。

但她立刻在姐姐们冰冷的目光逼视下，重新低下了头，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五位姐姐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狠狠剐过宋书泱，警告意味十足。大厅内的乐声似乎都凝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