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极富感染力的“演讲式”课堂后,一班同学败倒一片,不停的甩着酸软的手臂。阳光被浅半遮半掩蓝色的窗帘拒之门外,撒下一半澄金,一半阴凉。
“哎,还记得你的猴子吗?木雕的那个。”
“哪个啊?我没雕过猴子。”
“这个!”
郑釉知从桌肚子里掏出木雕,赵子豪“卧槽”一声,伸手去抢。
“你有没有品味?”
郑釉知挑衅的瞪着赵子豪,“……比你强。”
赵子豪翻个冲天的白眼,“老子多少年前雕的了?赵大师亲手打造,正宗齐天大圣懂不懂!”
随即赵子豪伸出中指,“你是这个!”
宋繁愚凭借成绩分班后又仗着人高理所当然的坐在郑釉知后面,捎带培养一下感情。凭私心,他不止想培养感情。
前面两个人又实在是幼稚,那个滑稽的木雕确实铁证如山。宋繁愚几乎在心里可以断定,是郑釉知没跑了。但他还是需要确认一下,不想闹出什么误会。
宋繁愚扬起笔帽点了一下赵子豪。
“你雕的?”
“那是当然,他不行,这个只有我全班独一份的手艺!江湖人称木雕赵!哥,还得是你识货。”
赵子豪内心窃喜,自豪的朝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郑釉知闲的无聊,一下一下颠着木雕,木雕缝隙里的尘灰在阳光里闪耀,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木质的腐朽气息。
郑釉知突然抬头撞上宋繁愚打量的眉眼,漆黑的眸子看的他发怵,手一抖,差点把猴子颠地上,转手往赵子豪怀里扔。
“你轻点,痛痛痛!怜香惜玉会不会?你这样以后找不到女朋友的!”
“行啊,找不到女朋友我找你呗。同桌。”
前面的女生传来低低的笑声,传起了纸条。
宋繁愚也侧头笑了一下,又严肃的戳戳郑釉知肩膀。
郑釉知警铃大作,眸光一闪。“你要干嘛?”
“没事了。”真的是他,脾气一模一样。
“哦。”
哦?
大爷的宋繁愚,你故意的吧。
宋繁愚对榆市的记忆只有零星拼凑一点,宋爷爷平时话也少,但也时不时念叨一句“榆市最近又要下雨了吧?”即使是搬家在榆市周边。
宋老爷子身体还尚可的时候去过,后来再去就是打发宋繁愚去取之前寄存邻居家的东西。父母对宋繁愚的人生参与干净的像张白纸。
再没有比警察更让人心怀敬畏的职业了,缺席成外家常,遗憾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还有更窒息的童年生活吗?
嗯。父母都是警察。
只有沈家人从来如一,活的自在,院子里吊儿郎当的小孩长成了少年。宋繁愚喜欢沈奶奶的慈祥,那是一针一线用时间缝补出来的气质。
宋爷爷双亲早亡,遇到沈老爷子之前几乎是沉默寡言,喋喋不休的沈远倒是弥补了宋启这一点,隔三差五把人带回家吃饭,宋启简直成了沈家编外人员。
可惜后来各自成家立业,工作性质又特殊,直到晚年,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病痛又找上门。两个人聚在一起就这花生下酒的时光少之又少。
现在又轮到他宋繁愚做人家的堂下燕。
宋繁愚很早就见过郑釉知,郑釉知却一点不知道。
郑釉知傻乎乎的还以为人家不熟,不知道怎么相处,其实宋繁愚小时候就见过他。
怪就怪在郑大少爷是真的调皮,活泼、好动、惹是生非,小孩能犯的事他都犯过。成长在充满包容和睦的家庭里,生出一种名为不惧后果的勇气和胆量。
郑釉知从小就特烦逢年过节的唠叨和家常,老是趁气氛还像那么回事跑到赵子豪家避难,和赵子豪打一晚上游戏。再不然打个车跑到舅舅家守着两个说话甜甜的妹妹。
以至于宋启为数不多的带上宋繁愚登门拜访见不了传闻中的郑大少爷,宋繁愚也只看见郑釉知避难似的背影,充满好奇。
郑釉知唯一一次老老实实在家,又碰上宋繁愚到不了场,两个老头倒有点伤感。
哎,要是像咱俩的两兄弟,多好啊!
兄弟还是算了吧,未来的某一天,宋繁愚也意想不到,充满传奇色彩的郑某人会成为唯一的暗恋对象,不仅一见钟情,更是日久生情。
于是乎,两兄弟在十六七岁这年,顺顺当当住在了一起。榆市从现在开始重新接纳一个叫宋繁愚的少年。
还记得那天匆匆赶往小隅去见沈爷爷,宋繁愚安安静静的做作业,等着认识一下郑釉知。
早就认识了……
他早认识了郑釉知,现在等着郑大少爷主动来认识他。
长时间的发呆,笔尖凝出一滴墨水,模糊成试卷上的一个小点,是郑釉知率先打量他,也是他主动推开他的门,语气欠扁的说“宋繁愚,来我们班吧,顺便教我物理。”
再到后来,郑釉知矮他一头,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宋繁愚只记得他发尖的耸动,刚好看清他锁骨上的小痣。
他一点都没变……
和郑釉知的相处,宋繁愚感到莫名的熟悉,是了,像小时候养的阿黄。每次郑釉知一张牙舞爪,他就知道他又要犯蠢了。
郑釉知最爱干的两件事:一脸聪明的做蠢事和一脸单纯的揣着糊涂干坏事。前者伴随着不经过大脑思考般无法解释的肢体动作,往往让人出乎意料;后者就明显的多,郑大少爷安静的时候准憋着坏。
郑釉知在宋繁愚住进来的前几天,总是感觉脖子凉嗖嗖的,他怀疑宋繁愚偷偷看他。并非凭空猜想。
毕竟。
下一秒就对视上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无奈对方没有实质性举动,郑大少爷除了微微尴尬无措外,不好发作。
终于,在一个月不黑,风不高的夜晚,醉酒回家的郑釉知,胸腔被灌满勇气和理直气壮,一丝理智也被酒精烧没了。
赵子豪送人到家就溜之大吉,他知道他兄弟喝完酒的傻样。
彼时宋繁愚刚买完东西回家,打算用饭团对付几口,没想到先对付的是一个喝酒极其上脸的醉鬼。郑釉知红着脸往他身上靠,伸手抢东西。
扒拉着宋繁愚交出没吃几口的饭团,理不直气也壮,伸出手掌:“给我。”
眯着眼睛对上宋繁愚惊诧的眼光突然又退缩了,不自觉的刮鼻尖。瞪着眼睛透露出几分无知的真诚
“好香,给我来口。”
明明饭团是凉的,哪里来的香气。
“我吃过了的,你也要?”
宋繁愚尽量分开郑釉知又小心搀扶着他。
郑釉知底气一下就了,底气不足的缩着脖子“不可以吗?”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找补“大男人的,吃一个怎么了?!”
宋繁愚眉眼一弯,坦荡的送出去一个残缺的饭团,芝麻在暖光下闪着光泽。
郑釉知讪讪的缩着发热的脖子,在宋繁愚的注视下随便咬了一口,嗯,嚼了嚼,迷迷糊糊记得是咸蛋黄的。
宋繁愚撑着他面对面站着,打进少爷眼里的光让他的眼眸变成晶莹的琥珀,连带着打哈欠溢出眼角的泪水成了点缀。
“郑釉知,你这么喜欢招惹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郑釉知脑子渐渐清醒,但不多。
宋繁愚低头观察他的手指,皙白纤细,半晌沉默把时间拉的静止。
郑釉知懵懵懂懂砸吧出来点不对劲,呼吸被无限的扩大,感官格外敏感。自作多情的觉得宋繁愚把呼吸打在他肩头上了。怪痒的。
宋繁愚以为他该清醒过来了,结果人家没头没脑来一句,“什么招惹?”
得,白忙活了。
郑釉知戳戳宋繁愚的手,表情纠结“我招惹你吗?哎要不要我给你道歉……”
哎
下一秒,神志不清的郑釉知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宋繁愚撇下嘴角。
算了,慢慢来,今天当偷偷奖励一下了。
本来只是喝醉了胆大妄为的郑大少爷一时反应不过来,索性两眼一闭,任由酒精腐蚀大脑。最后怎么被宋繁愚收拾干净打包扔上床睡觉都忘了,只剩第二天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老板受不了他黏糊糊的眼神,将身一扭,出去泡“妞”——隔壁街赫赫有名的三花猫,叫芙芙。
郑釉知反复向赵子豪确认后,他合理怀疑他家猫有超能力。收拾的太干净了!别人有田螺姑娘,他倒好,养了只田螺小猫。
一点没往宋繁愚身上想。
很久的事后,当事猫表示,当代活雷锋,好事不留名。
[狗头][狗头]其实素的,但是郑釉知心动也快,但是分不清楚这种感情,当然,心动的那一章还没写[无奈][无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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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招惹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