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做不做,废话这么多!”白云峥已没有耐心。
宫不惹立刻委屈到,“师父,说好我教您的,您是不是要不听话了!”
白云峥一时语滞,答应过的事,不好不作数,只好忍住脾气,“没有。”
宫不惹顿时心生一计,提议到,“不如这样,我们用借灵来通感,你的左手和我的右手,感觉共通,当成一个人的,不就可以一起使用了?”
借灵?萧若突然想起,大兄弟说过不可以随便借灵的,他看了看白宿,嘴唇无声的说着,“他们要借灵。”
“这是回忆,他们听不到。”白宿忍着笑意说到。
“哦。”萧若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你师兄要做坏事吗?”
白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家伙根本不知道借灵会做什么,只当那是坏事。
当然,他师兄的动机确实不纯,但也不至于到做坏事的地步,况且,他有贼心也要思量自己打不打得过师父。
“没有。”他道:“就算他想,师父也会打死他的。”
果然,一听要借灵,白云峥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脊背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厉声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就只是共用一下左右手嘛,后面的几个菜和肉都不好切,师傅您的右手有伤也切不来的。”宫不惹一脸坦然,假装不知道借灵究竟是什么的样子。
“总之,不行。”白云峥也不知该怎么跟这小子解释,只道不行,坚决不行,绝对不行,反正不行。
竟怕成这样,宫不惹转头敛起笑意道:“好吧,那我们还像刚才那样,慢慢做,那师父可要乖乖听我的。”
“嗯。”白云峥轻答一声,赴死般的点了点头,早知当初不该答应这小子的。
不过宫不惹也并不打算再捉弄师父了,而是认认真真的教起了做菜,反正今天嘴上也已经占尽了便宜。
「听话」「乖乖的」「听我的」他那平日里非打即骂的师父何时这么听话过。
与白云峥的疼痛式教育不同,宫不惹教他做起菜来,十分认真且异常温柔,像哄小孩子一样,耐心引导着师父,每一步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师父,这藕需要去掉外皮,然后垂刀切成薄片,才好入味。”宫不惹站在白云峥身侧,一点一点的指挥着。
“刀要这样垂直,有节奏的下刀,薄厚才会均匀。”宫不惹轻轻纠正白云峥的手,手指柔和有力,点到为止,并没有过多的触碰。
白云峥渐渐也不再那么抗拒两人之间正常的靠近和触碰了。
“师父,油,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
“那,应该是多少?”白云峥面对邪祟手起刀落,面对这些多多少少,却没了主意。
“大勺,一勺。”宫不惹笑到。
白云峥认认真真量好一平勺,不多一丝不少一分。
宫不惹从没见过师父如此,心觉有些可爱。
“师父,加点盐。”他又叫到。
“多少?”
“师父口味清淡,小勺,也是一勺。”宫不惹对师父的口味了如指掌。
“嗯。”白云峥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他觉得锅里的菜真是很奇怪,看起来熟的很慢,但倘若他一个不注意,再翻过来可能就会烧焦,做饭这种事上,他总是掌控不好火候,与人相处也是如此。
像这样,听着宫不惹一步一步的教导,明明确确的指令,似乎只需要跟着他的节奏,就绝不会发生这种状况,很安心。
宫不惹翻炒两下,将包裹着油亮汤汁的菜盛出,动作利落,一切游刃有余。
“师父,把水给我。”
锅中烟气上滚,白云峥正在愣神,没听到徒弟唤他。
宫不惹直接倾身靠了过来,伸手去拿水。
白云峥被吓了一跳,向后躲去,左手却不小按到了锅边。
“师父小心。”
灼热从大拇指到指根,再到掌心,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失神的白云峥这才晃过神来,慌忙缩手。
然而下一秒,更让他慌乱的事便发生了。
宫不惹突然抓住他的手,将烫红的指肚衔入口中。
就那样,衔着,衔在口中。
“你!”白云峥一秒应激,瞬间大脑空白。
只感觉指腹被一片柔软划过,在坚硬的牙齿背后,探出来包裹着他,像贝壳里的软肉,怯怯的。
手指误闯一片圣地,想要收回,却被牙齿轻轻扣住。
滚烫的指腹变的湿润,白云见抬眼,正见宫不惹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神情如同看着猎物,此刻的慌张,震惊,不安…全部落入那琥珀色的双眸。
宫不惹抓着他的手,提起,舌尖一路向掌心划去,顺着掌腹上的那道红痕。
「狼子野心」
“你~”
白云峥顿时,只觉胸腔内,一股热气上涌,也顾不得右手手腕上的疼痛,用力推出一掌击向那人心口。
宫不惹被打的踉跄了几步撞到身后的桌子,一阵猛咳,神情顷刻变换,一脸不解的嗔到:“师父,您干嘛推我?”
“你~刚刚…要做什么?”白云峥气不打一处来。
“您的手烫伤了,我帮您处理一下,怎么还打人!”宫不惹揉着被一掌打中的心口,心中却想着,师父生气了,甚好,当然越气越好。
“不用。”白云峥不知如何开口,只生硬的挤出两个字。
“我只是着急帮您降温,上面沾的油很烫的,再说沾上口水,这白糖撒上去才不会掉嘛!”宫不惹一脸委屈的拿起一旁的糖罐递了过去,“小时候,膳房里的老人就是这么教的。”
白云峥胸膛起伏,一时也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是不是反应太大了。
“师父,您到底怎么了?”宫不惹适时的倒打一耙。
“没什么,这种事,以后不要随便做。”白云峥缓了缓情绪说到。
“哪种事?治烫伤?那,是不准对师父做,还是不准对别人做?”宫不惹追着问到。
“不准,对我……”白云峥才不管他想对谁做,总之不能跟他这样。
宫不惹一脸纯粹的看着师父,然后恍然大悟到,“哦,我知道了,师父您怕痒。”
他这位冰清玉洁的师父,可不能逼的太紧,否则,准一鞭子把他抽死。
白云峥镇定下来,既然他不是故意的,自己也不该多想。
“师父您不喜欢,徒儿记住了,可是,您也不用打那么狠嘛!真疼啊!还有,师父做饭小心些,别再烫到了。”宫不惹用力的揉着胸口,接着说到:“这里交给我,您的手,赶紧去冲水上药,一会儿过来吃饭!”
白云峥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厨房,他心思纷乱的涂上烫伤膏,连晚饭都不想吃了,但转念一想,此等小事,自己不该在意才对,越是回避,越像是他心中有鬼,只能暗做打算,离这个徒弟远一些。
断却念想,灭了痴心。
“师父,您以后,都不要随随便便吃果子,喝白粥的糊弄餐饭了,对身体不好。”宫不惹一边碎碎念,一边将饭菜摆好。
“食不言。”白云峥语气还是冰冷,但心已经微热。
宫不惹委屈到:“徒儿等着您,还没吃呢,以后徒儿都不想一个人吃饭了,面前空荡荡的没滋味。”
“那送你回阴行司。”白云峥真想把他赶走,最好立刻消失在眼前。
“不要,师父不回阴行司,徒儿也不回去。”宫不惹想起曾经的那些屈辱,在拥有能毁灭一切的力量之前,他宁愿一辈子不下山,“徒儿这辈子都要跟师父在一起,不,不止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
白云峥玉面一怔,低头夹菜,以掩饰眼中的惊慌,指尖却无意识的捏紧筷子。
“再胡说,就去罚跪。”
“徒儿知错了,但徒儿没有胡说。”宫不惹直直的站起身,走向书案旁,一脸坚决地跪在地上,跪在最开始决定留下时跪过的地方,像是某种宣誓一样,冰凉如水的月色照在他的身上,阴影下的面容有着看不出的悲伤。
白云峥放下筷子,走到宫不惹的面前。
“既然你这么听话,那你听好,你随我修行多年,不知清修心性,徒增无端妄念,为师不要你了,下山去吧。”白云峥毫无感情的说着,冷漠的态度,比肃风抽在身上还要剜心蚀骨。
跪在角落里的宫不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师父,徒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阿猫阿狗尚且依恋主人,您真的这么绝情吗?”
白云峥没有回答,转头拂袖离开。
梦蜃拍着翅膀,飞到屋子里阴暗的角落,渐渐隐藏起光亮,进入沉睡,等待着下一次新的灵力唤醒他们,屋子里还在亮着的梦蜃已经不多,记忆来来回回,只有那些,不会增长,也不会消失。
这一次幻境后,萧若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良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直到白宿出声询问。
他才道:“为什么,你师父不许徒弟那样做?”
他觉得宫不惹对他师父很好,为何师父还会那么生气,萧若并不懂,他本以为两人会很愉快的度过一晚,结果饭都没能好好吃。
“因为,越界,他不该对师父做出那么亲密的举动,也不该说那些话。”
“为什么?”
“因为,师父他,是一个**淡泊之人,不喜与人亲近,对师兄只有师徒情谊,并无其他爱意。”
“所以,只有一个人的爱,是不可以太亲密的,对吗?”萧若的声音越来越小。
“嗯,可以这么说。”白宿的回答斩钉截铁。
萧若的心有一点难受,也就是说,他也不可以跟白司卫太亲密,因为他不爱自己,至少他没说过。
原来,爱你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或者,对他来说,我应该带着那份爱,走远点。
突然间,他有些能理解宫不惹了,不能亲近所爱,实在是一件很难受的事,不能贴着他,不能触碰他,更不能吃他……
花絮:
宫不惹:我就说我师弟不行吧!这么久还搞不定。
白宿:师兄不是一样,把师父吓跑了。
萧若:想跟白司卫贴贴。
白云峥:狼子野心,给老子爬。
作者:少年,心急了吧!你这样不行,你师父是回避型依恋人格,我写的我知道。[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4章 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