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的初春,积雪未融,天蓝得像是被水洗过一般,透亮而高远。余景一背着沉重的登山包,混在零散的朝台游客中,开始了她的“大朝台”——徒步朝拜五座台顶的寺庙。
山路崎岖,高原反应让她有些气喘,心里的郁结却似乎被这清冷的山风吹散了些许。就在她埋头苦行,试图用身体的疲惫麻痹神经时,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在通往东台望海峰的一段陡坡上。一个穿着专业登山服的男人,身姿挺拔,步伐稳健,正蹲在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太太面前,将自己的登山杖递过去,又默默地从老太太过于沉重的背包里分走了一些物资,绑在自己已经不小的行囊上。他的动作利落,没有多余的话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有些过于冷峻。
但那一刻,他侧脸的线条在高原的日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利落,鼻梁高挺,眉眼深邃,有一种沉静的力量感。
余景一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
巧合的是,在接下来的朝台路上,她屡次遇到这个男人。他似乎也是独自一人,行程与她大致相同。他很少与人交谈,眼神大多时候落在远方的山峦或脚下的路上,带着一种疏离的淡漠。但余景一却观察到他一些细微的举动:帮走散的孩子找到家长,将多余的补给分给准备不足的驴友,甚至在风雨骤来时,将他的备用雨衣递给了身边一位没带雨具的姑娘。
面冷,心却似乎是热的。
直到第三天,在前往中台翠岩峰的路上,天气突变,浓雾弥漫,能见度极低。余景一不慎踩空,扭伤了脚踝,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跌坐在地,冷汗涔涔。
孤立无援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需要帮忙吗?”一个低沉而平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余景一抬头,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正是那个面冷的英俊男人。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
“我……脚好像扭了。”她忍着痛,有些窘迫。
男人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踝,动作专业而克制。“肿胀不明显,但最好不要再受力。”他言简意赅,“我背你到前面的补给点。”
没有过多的客套,甚至没有询问她的名字,他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宽阔的背脊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余景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趴了上去。
他的背很稳,步伐坚定。隔着厚厚的衣物,似乎也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温热力量。山风裹挟着雾气吹过,余景一趴在他的背上,第一次在异乡的旅途中,感到了一种奇异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