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亲身经历,钟蔷永远不会相信"重生"与"穿越".
这是哪? 她只是突然晕了一下而已,怎么再一眸眼,入目皆是西方古典室内设计...
还来不及让她过多思考,一个千八世纪欧洲服饰的妇人冲过来,惊喜道,"Wolfie!Bist du wach?"
她的脑内则瞬间显示:(奥地利德语:沃菲,你醒了?)
Wolfie?她感到慌乱,沃菲是谁,她不是钟蔷吗?还有她脑内显示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她想用奥地利德语去问问这位妇人,但她没学过这门语言.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道:"麻烦问一下,这是哪里?"
令她震惊的是,她确实说出的不再是汉语.难道..她想说什么语言就能说,而别人的话在她脑内也能自动翻译了?同时,她惊异于自己发出的童声.
妇人一怔,摇晃着她,“沃菲!你怎么了?这里是咱们家呀!"妇人上来亲了亲她的脸,"你还好吗,我的小可怜...我是妈妈啊……"
家?妈妈??突然,一大串不属于她的记忆强行挤进了她的脑内.这些记忆,越看越熟悉...等等,这些记忆所属的人叫什么名字?她发现她可以翻找脑内的记忆,有音频,图像,也有文字.她几乎绝望地注视着这份记忆的主人签名的那张图:
Wolfgang A. Mozart.
沃尔夫冈·莫扎特?他确实是"沃菲",十八世纪,西方…难道……
她现在的身体,是幼年的莫扎特?将躯体现有记忆与莫扎特那份完整的记忆进行比对,她意识到,这是三岁的莫扎特.小孩子连着发了几天烧,就让她乘虚而入了么.
那她呢?她死了吗?无尽的恐惧令她喉口发紧,她就这么死了?她想到未竞的事业,未达的志向..她也才49岁啊,怎么就……
死了呢?吞了吞口水,她强作冷静,艰难开口,"妈妈,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你自己可以吗?"妈妈充满着担忧,握着她的手.她强笑着点点头.
"宝宝...你醒来怎么怪怪的.那,妈妈先去外面.不舒服马上喊妈妈,知道吗?"
"好的."
目送妈妈离开,她感到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烧了几天,眼睛发涩,浑身关节都是痛的.装了两份成年人记忆的小脑袋也胀得不行,剧烈的头疼令她有些恶心。
有没有可能她没死?她只是晕过去了!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只要她在这个世界去世,就能回去了?她不必担心她自杀会使世界损失一个究极的音乐家,能破改变的绝不是她所在世界的历史.强打精神环顾四围,她往意到了一把水果刀.对不起,小莫扎特那可怜的母亲。她也不想"杀死"她的孩子。钟蔷印象中这个年代奥地利是存在神权的,如果直接自杀,小莫扎特会不会可能被说成什么恶魔,死神附体…所以还是营造成意外吧.大致计算了一下下落高度和刀尖朝向,她抛出水果刀并扑了上去...
沃菲!"母亲可能是听到她扑倒的声音,快速奔来.她感受到刀尖割入胸膛鲜血汩汩喷涌.在母亲的哭喊中,她释然地闭上眼睛.
无尽的黑暗。
她回去了吗?她觉得自己在飘荡,好像风都能将她吹动.她一点一点恢复了视野,便感受到被烈火无情焚烧,入目尽是纷飞的炭化物,她想呼喊,可是.没有声音.好在她发现她可以从火中脱身!…不对..不对!!她没有躯体了!意识一点点拉开视野,她看到刚刚是在焚化炉里.烧出来的骨灰被装进骨灰盒。盒上……
钟蔷.
纵刚从熊熊烈火中脱身,万般悲戚仍让她感到冷得发颤。没有人看见“她”,她就这样孤零零、孤零零……
她生前沉默少言,不喜交际.死后自然鲜少有人关心.她是孤儿,又不曾组建家庭,在世上也没有亲人.她应该是悴死的,她看着生前带过的几个硕士到墓前看望过她,听他们言语间提及,她死后,她研究的课题被闲置...
她不舍,也不甘.但她再聚不住意识,再次陷入黑暗.
她讨厌黑暗中这种五感皆失的"感觉".没有时间,没有生死,混沌而无所适从,一点点,她渴望着,哪怕就一点点触碰,请给予她--让她确定她是在以某种形式活着.
终于,眼眶有了酸意.好似新生一般,久违的泪水滑过脸颊.既然钟蔷已经是一盒骨灰了,那她如今,便是借莫扎特的名义重话.
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咳着血睁开眼,疲惫地望向抱着他的母亲,又费力向一旁扫视,可惜不见他的父亲和姐姐.他尝试发声,可是只更剧烈地咳嗽,甚至干呕.母亲又惊喜又害怕,用湿毛巾为他擦拭着血污,同时带了哭腔,"沃菲你醒了...乖沃菲,爸爸马上就带姐姐回来了.等爸爸忙完再叫医生给你看一看."
他点点头,支撑不住,再次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