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是谁你日后自会知道,如今老夫有些急事,你这小丫头快快松手。”丹朱看九霄云殿的大门已经被打开,若是被人瞧见自己和一位小辈在这里纠缠,那可当真是说不清了。
眼见议事的大臣已经陆陆续续离去,裴瑜眼尖地瞧见那些人身后的白色衣角,赶忙拽着丹朱躲到一旁。
待润玉走近,身边却跟着以为女仙,瞧着两人娴熟的姿态,时不时那女子还会靠近润玉说些什么话,看到这一幕,裴瑜当着是肺都要被气炸了。
丹朱好歹做了月下仙人这么多年,眼神老辣,一看裴瑜的神色便知她心中所想,猜测道:“你不是润玉的亲妹妹吧?”
裴瑜气哼哼地转过头,揪着树上的叶子没声好气道:“谁要做他妹妹。”
“难不成你这小丫头莫不是喜欢润玉?那我看你是没戏了。”丹朱嬉笑一声,想到他刚刚被裴瑜戏弄,不由心中生出些戏谑心,给她狠狠破了盆冷水。
裴瑜叶子也不揪了,转过头揪住丹朱垂落下来的流苏,眯着眼睛,威胁道:“你敢咒我?”
丹朱却不在意,抽回自己的流苏,依旧在裴瑜身边说着风凉话,道:“这邝露可是追随陛下多年,这些年一直陪在润玉身边,想来离好事大约是近了。”
话音刚落,一根树枝被裴瑜生生扯了下来。瞧着她恶狠狠盯着邝露的模样,丹朱抖了一抖,天宫何时来了这样一位小仙子,竟如此不好惹,也不知究竟是谁家的。
只是刚刚却是他胡编乱造地罢了,他润玉侄儿近些年越发不近女色,邝露不过是因为公务在身才有些接触,哪里有什么好事将近。
见殿上的人渐渐都消失,只余两人的身影,裴瑜鼻子一缩,皱了皱细长的眉毛,恶狠狠地盯着那女子的身子,见她已经快要贴到润玉身上上去了。裴瑜拽着树枝可劲蹂躏,狠狠盯着远处笑盈盈的蓝衣女子,嘴嘟囔道:“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做什么……”
月下老人见裴瑜快要被醋坛子淹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当下煽风点火,道:“你这女娃还不快冲出去横刀夺爱,人家都要双宿双栖了。”他在天界待了这么久,虽说同润玉不大来往,却也清楚他近些年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红颜知己。
邝露这小女娃照理说来模样家室均是上上之选,只可惜追随在润玉身边许久,也不见摩擦出什么火花。也就裴瑜心系润玉,所以眼睛里看到的,便只有两人之间的暧昧,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两人分明隔着一层什么,根本就没有有情人之间的那股子亲昵之感。
裴瑜咬了咬牙,回头瞪了眼丹朱,心中警报的讯号却连绵不断的响着。这个女人明显对润玉的秉性习惯都熟悉的很,加之陪在他身边多年,可是比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感情深厚多了。想到此处,裴瑜再也忍不住,狠狠踩了踩地上的树枝,故意制造出些动静。
见里面两个人的视线均转了过来,裴瑜拉着不情不愿的丹朱大大方方走了出来。见那女子的手竟还停在润玉的身上,而润玉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裴瑜只感觉胸口发闷,难受得紧。只是既然裴瑜自己难受了,那便不能叫那个叫她不舒服的人舒舒服服的。
心中越是恼怒,裴瑜面色却越是笑靥如花,她径直走过来,绕过书桌,凭着自己娇小的身躯,硬是挤进了两人中间那条窄窄缝隙中间,将两人原本靠在一处的身子硬生生分了开来。
裴瑜低头瞧了眼邝露悬在半空中,无处安放的手,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笑的一脸纯真,道:“无意惊扰阿兄和这位仙女姐姐议事,却不慎踩到了地上的树枝,还请仙女姐姐原谅小瑜的过失。”不就是比谁不要脸吗?论这点,她裴瑜还从未输给过谁!
邝露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指,道:“裴瑜仙子客气了,唤我邝露便是,曾听陛下多次提过您的名讳,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反响。”
裴瑜笑眯眯地搂住润玉的胳膊,十足亲昵,眉眼之间的笑意似乎是要晃瞎在座人的眼睛,只是在某些人眼中,却是分外讨人嫌便是了:“叫我猜猜阿兄说了些什么?莫不是同你日日念叨我不爱读书,整天调皮捣蛋不务正业?还是说我为老不尊,带坏了棠樾?”
润玉奇怪于裴瑜今日的反常,平日她言语虽说有些轻浮无状,可是从来都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怂包,不敢直接动手。他侧晲裴瑜,示意这胆大包天的小丫头自己松开,只是见小丫头一脸笑嘻嘻的,对上他的眼神却只是装作不懂。
润玉无奈,自己挣脱了裴瑜的桎梏,既然这小丫头看不懂他的神色,他自然也将她抗拒的神色视若无睹,只当做不知道:“我何时讲过这些?你这小丫头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于两人之间亲密无间,外人半点插不进嘴的氛围,邝露侧了侧头,眼神暗了暗,似是有些黯然神伤。润玉千百年来一直都是独自一人,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润玉肯亲近一个女子,还是这样一位不知是何来路的女子。
“阿兄竟都没有说这些吗?要知道,凡间那段时间,我最是害怕阿兄检查作业了,每一次见到阿兄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我现在都觉得害怕的紧。”说罢,裴瑜甚至十分做作地打了个寒噤。
润玉终于没忍住当众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裴瑜疼得抱住脑袋哎哟了一声,可怜兮兮地瞧着润玉。润玉却不理她,他根本就没怎么用力,这小混蛋没受了多少疼,一脸的痛楚倒是像模像样。
润玉转过头,视线停留在许久未见过的月下仙人身上,道:“许久不见叔父,不知今日来九霄云殿有何事?”
润玉身边的邝露亦微笑行礼道:“月下仙人好,许久不见,您光彩依旧。”
裴瑜被润玉一声叔父吓得不轻,忽而回想起她刚刚对这个少年又是打都是骂,而且还将人家心爱的话本子狠狠剧透了一个遍,向来是直接将人家得罪了个干净。却没想到这少年瞧着年纪轻轻,辈分竟然这么高。
都怪这天界,人人都是少年青葱模样,根本分不清到底谁的年纪大,不然她也不会这般莽撞,将人得罪透。
润玉见裴瑜神色有异,道:“小瑜?你怎么了?为何你会同叔父一同出现?”
自他登上帝位,因月下仙人不喜欢他阴暗手段,本就不甚亲近的关系更是冷若冰霜,明明是他在天界最后的亲人,互相之间的往来连陌生人都不如,可能他这人当真注定亲缘凉薄。
裴瑜哪敢将自己那些挑衅润玉叔父的事情摊开,面对润玉的逼问,只得窘迫地摇头,一个劲低下头,这下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月下仙人却是无所顾忌,道:“想老夫这些年来隐居姻缘府,却不想这小女娃撞上来饶了老夫的清净,这小女娃说她是你的妹妹,你可要给老夫评一评这理。”至于更为详细的原因,丹朱却是有些没脸说了。
裴瑜一听,这还得了,这老匹夫将自己说的这般顽劣不堪,却将自己摘个干干净净,竟还当着润玉这般大大咧咧地说出来,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裴瑜怒瞪丹朱,道:“好你个……叔父,为老不尊偷看那什么书,被我识破竟还倒打一耙,阿兄,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说罢,竟还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裴瑜说月下仙人看的书时含含糊糊,无端叫人联想到春宫图一类的奇怪图册。两人回想起往日里这位月下仙人一贯的风评,想想这样的事情竟也不是不可能,一时间润玉和邝露瞧着月下仙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了。
丹朱欲哭无泪,这次他真的是无辜的,却不想被一位小辈摆了一道。见到还在哭嚎的裴瑜,月下仙人只觉得自己脑仁都要大了,道:“你这伶牙俐齿的小女娃,小心…小心老夫日后给你配一位面貌丑陋的夫婿。”月下仙人着实不精通对骂一道,此刻被裴瑜一阵颠倒黑白,此刻竟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