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少年收剑,看向许昭。
直到此刻,许昭终于看清楚面前的白衣少年,他身量颀长挺拔如松,眉宇疏朗似清风入怀。
“咳,没事没事,”许昭轻咳一声回过神来,借此掩盖自己看他看的呆住了,随后岔开话题说道,“我叫许昭,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少年颔首,上前朝她伸出手,说道:“在下林卿尘,剑宗弟子。”
许昭了然,怪不得剑术这么厉害,原来是剑宗的人啊。
她接过林卿尘的手,借力从地上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浮灰,说道:“今日可真是多亏了林公子,不然我这当铺定要损失——”
话还没说完,一个木匣子就从她袖子里掉出,当着两人的面在地上清脆的摔成两瓣。
是林卿尘给她的信物!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这…”许昭连忙蹲下身查看,有些尴尬的开口道。
“无事,一个木匣罢了,”林卿尘摇了摇头,不介意道,“里面的东西是灵器,不会这么容易损坏的。”
闻言,许昭放宽了心,蹲下身从木匣的碎片中拿起信物,笑着递给他道:“以防万一,林公子还是看……”
话刚说一半,一声极细微的玻璃碎裂声从许昭手中响起。
两人低下头,视线落在许昭手里破裂的铜镜。
只见,质地古朴的铜镜上布满了新鲜的蜘蛛网纹裂痕,其中有几道裂痕甚至透到背面的雕刻纹样上,几乎要将铜镜掰成两半。
林卿尘的神色凝重起来,眉头也跟着皱起。
“这是…什么情况?”许昭看着手中的铜镜,隐隐觉得不太妙。
林卿尘眸光微动,抬头看向她,说道:“这是玄级灵器通真鉴,能够预测吉凶。”
“那它现在碎了…”许昭有种自己摊上大事的预感,她看向林卿尘,迫切的希望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许小姐,你被极凶之物盯上了。”林卿尘非常肯定的说道。
完了!
一说极凶之物,许昭就想到当初通感看到的那双眼睛。
她顿感悲催,早知道就不看了,这下好了,彻底被缠上了。
她的安宁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你放心,”林卿尘出言安慰了她一下,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只是,关于这极凶之物,你有什么头绪吗?”
许昭作看向碎裂的陶罐,说道:“应该和他带来的陶罐有关。”
林卿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陶罐的碎片内装满了充满檀香的泥灰。
“这是什么?”林卿尘用指尖捻了一下泥灰,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
“义庄封棺用的泥,”许昭对这泥灰的来历很是清楚,开口解释道,“我们西河镇地属佛宗崇恩寺,为了福泽世人,崇恩寺会将香火灰赠与百姓,以保平安。”
“久而久之,我们义庄敛尸时,也会将香火灰和河泥混合用作封棺。”
“如果你要去义庄我可以带路,我有个朋友叫周大巧,对义庄很熟。”
林卿尘颔首,转而看向灰袍人的骨灰,说道:“这个先不急。”
“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会死?”
许昭疑惑,不解道:“他不是突然身上起火被烧死的吗?”
“我的意思是,”林卿尘收回视线,抬眸与许昭对视,一字一句道,“他身上为什么会起火?”
许昭摸了摸鼻子,心道,大概是因为她把煞气弄没了触发了诅咒,灰袍人才遭到反噬吧。
可她不能告诉林卿尘,毕竟一个凡人却能消除煞气,这件事她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
就在林卿尘准备翻看陶片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时,当铺的大门传来几声拍门的巨响——
“咚咚咚!”
“许掌柜!义庄出事了!”
闻言,许昭上前一把拉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满脸血污,狼狈至极的义庄伙夫。
“王叔?你怎么伤的这么重?”许昭扶起他,视线划过他脸上的血色,“这血…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五一把抓过许昭的手臂,明明是烈日当头,他的手心却又冷又湿,全是冷汗,他想张口说话,发出的声音干紧,“活了,泥像活了!”
“什么泥像?”许昭扶住他,忙问道,“大巧,其他人呢?”
“周老板…周老板把我推出来了,李冲,吕向,孙立都死了,一瞬间就死了,”王五愣愣看着自己掌心的血渍,回忆起刚才的一幕,“好多血,好多血啊,到处都是血!”
“铮——”
利剑出鞘,寒气四溢。
林卿尘持剑走了过来,看向王五,问道:“义庄在哪?”
“仙…长?”王五怔了瞬间,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这边,义庄在这边!”
“我也去。”许昭抬步跟上林卿尘和王五。
林卿尘眉头微皱,不赞同道:“我知晓你担心朋友,但这不是儿戏。”
许昭语气坚定道:“我不会拖后腿的,我要亲自确认周大巧的安危。”
林卿尘颔首,开口道:“好吧,那你跟紧我。”
许昭点头,随后朝王五问道:“王叔,事情的经过你好好讲一遍。”
王五嗯了一声,开口道:“晌午的时候,有个人来义庄要泥,他说咱们这儿的泥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他是慕名而来要泥的。”
“周老板不给,他就坐在门口跟我们聊天,话里话外都是让我们给他一块,说了半天给周老板说烦了,就随手丢给他了一块,可没想到——”
“他走后,院子里突然多了一尊泥像,说好听点是像,说难听点就是泥疙瘩,连眉眼都没刻,我们以为是他落下的,就没当回事就放在那儿了。”
“可没想到,那泥像会变!”
说到这里,王五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即便走在烈日下也冷的牙齿打颤,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最开始是孙立发现的。”
“我们本来都正常的做活,是孙立累了要去喝水,可他喝完水回来,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变的很差劲,活也干的心不在焉。”
“李冲骂了他两句,孙立才给我们说实话,他说,他刚才经过泥像的时候——”
“那像,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