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西厢 第85章 第一个孩子（修）

自从方抚月的肚子有了胎动后，霍安瑾就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每隔一天就要来偏殿休息，不仅会跟方抚月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还会跟方抚月比较今天的胎动比昨天的是不是力气又大了些。

方抚月却仍旧没有理会霍安瑾的意思，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霍安瑾在自言自语，每到这个时候朱鹤就会十分积极的接上话茬，各种展示她的贴心跟温柔美好，期望霍安瑾能够看到她。

然而朱鹤说得再多也是白搭，因为霍安瑾压根没有听她说话，而是一门心思跟方抚月肚子里的孩子进行交流，哪怕孩子压根听不到更听不懂他说什么。

到了后来情况更甚，不仅是晚上，就是白天霍安瑾也不放过，批奏折的时候时不时的看上方抚月的肚子两眼，在发现有了动静后就会凑过来说几句话，比如‘这个大臣的折子你也觉得太啰嗦了是不是？’之类的。

就这样，方抚月的生活又成了只有霍安瑾存在的一潭死水，直到康平二年的春节，才出现了些许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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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期间作为皇帝的霍安瑾要出席的场合太多了，实在抽不出时间来陪方抚月跟孩子，他担心方抚月会觉得寂寞，纠结了好几天才咬着牙决定让苏青青过来陪着方抚月。

考虑到苏青青是后宫嫔妃，过年期间不露面难免惹人怀疑，霍安瑾便让她的贴身宫女晋怀扮成她的样子装病，再让她打扮成小宫女的样子跟着陈贾来了乾清宫。

这次见面方抚月跟苏青青并没有交流什么有用信息，因为方抚月的肚子快八个月了，朱鹤是无论如何不会离开的了，苏青青只能跟方抚月说说宫里发生的事，这其中最大的莫过于童嘉的孩子没了。

“没了？”方抚月一脸疑惑的问道：“是意外还是…？”

苏青青摇了摇头。

“太医说她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皇后娘娘还没派人调查，她宫里的一个宫人就上吊自尽了，还留下了一封控诉她的遗书。”

“遗书上写了什么？”

“遗书上说，她是看童美人有了身孕不能伺候，想要爬上龙床为童美人固宠，是一片好心，童美人知道了却勃然大怒，不仅责罚了她一番，还克扣了她三个月的月俸。她在宫外的家人全靠她的月俸过活，童美人这一罚，她全家都没活路了，她求童美人大发慈悲，童美人却羞辱了她一番，她这才一时冲动害了童美人肚子里的孩子。”

听完，方抚月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陷害也陷害得太明显了…

没有月俸，最多饿饿肚子，实在不行就找同一个宫当差的问问，利息给高一点总会有人借的。宫女不到二十五岁不能出宫，只要不出岔子，怎么都能还上，伤害皇嗣却是掉脑袋的罪过，再气愤也不至于气到不顾家人死活的地步…

“童美人怎么说？”

“童美人说她惩罚那个宫人是因为那个宫人当面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子凭母贱，生出来也是个废物，而且她也没有罚那个宫人的月俸，只是把那个宫人从殿内调到了殿外去。”

方抚月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这…不管童美人先前是什么身份，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实打实的皇嗣，这个宫人胆敢说皇嗣是‘贱’，还说皇嗣是个废物，童美人居然不惩罚她，也不跟皇后娘娘或者圣上说，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

苏青青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

“姑姑，童美人就是这么个绵软的性子，我说句不好听的，这宫里但凡是个人估计都能踩她两脚。”

方抚月哽了哽才开口道：“既然她性格软成这样，又怎么可能羞辱那个宫人呢？皇后娘娘派人调查了吗？圣上怎么说？”

“皇后娘娘…”苏青青给了方抚月一个眼神：“那个宫人已经死了，线索也断了，皇后娘娘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圣上向来不管后宫的事，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只是可怜了童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

方抚月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无声的叹了口气。

林羲和这又是何必呢…她不能生，霍安瑾却是必须要有能够继承皇位的子嗣的，与其让其他嫔妃生，不如让童嘉生。童嘉既没家世又没背景，还是那样柔弱可欺的性子，就算生下了皇子也是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的。

霍安瑾也是，再怎么夫妻一体也不该放任林羲和残害后妃及子嗣不管的，他这样做是对得起林羲和，可其他的嫔妃们何其无辜？她们不也是霍安瑾的枕边人吗？她们的孩子不也是霍安瑾的孩子吗？

方抚月开始思考要不要找个时候旁敲侧击的劝一劝霍安瑾，毕竟林羲和迟早会知道她跟孩子的存在，如果霍安瑾一面放任林羲和至此，一面又不许她拥有半点自保的能力，她跟孩子未来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

苏青青的手则轻轻落在了方抚月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姑姑，”她满是羡慕，却又带着点担忧道：“您这…圣上还是没说之后怎么安排吗？难道就让您跟皇嗣这样无名无分的过下去？”

方抚月苦涩的笑了。

“圣上没说，不过你不用担心，圣上对这孩子很好，早早的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想来就算我没有名分，这孩子的身份应该还是会得到圣上承认的，至于我…你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

方抚月是想过将孩子托给苏青青照顾的，毕竟这样一来孩子起码能有个正经的皇族出身，怎么都比跟着她当笼中鸟要强，但是想到苏青青失去的几个孩子又觉得不太行了。

可是除了苏青青，后宫里的嫔妃们她都没有见过，更没有交情，又怎么能放心把孩子交给她们。

所以她现在想的是把孩子交给如今的太后郑晚溪，毕竟郑晚溪再不接受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郑晚溪的孙子或孙女，郑晚溪是一定会好好照顾的，只是她并不想让苏青青帮她给郑晚溪递话。

苏青青本来就不怎么得霍安瑾喜欢，在霍安瑾身边几年了都还是像宫人多过像妃嫔，一旦帮她传了信，霍安瑾是绝对不会对苏青青手下留情的，她不是圣人，不介意损人利己，但这个‘人’不能是她的朋友，这是她为人的底线。

苏青青看得出来方抚月是担心她，叹了口气没有追问。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在离开前，苏青青趁着跟方抚月离别的时候抱着她小声道：“姑姑您放心，如果您的孩子出生后圣上什么都没有做，我一定想办法把您的事告诉太后娘娘，不会让圣上就这样欺负您的。”

方抚月想要开口劝她不要妄动，苏青青却当机立断的放开了手，转身跟着陈贾离开了。

看着苏青青离去的背影，方抚月满眼都是担忧，下一刻就落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能在乾清宫偏殿里做出这个举动的人，除了霍安瑾就没有第二个了，所以方抚月并没有挣扎，而是任由他抱着。

霍安瑾将头靠在方抚月的肩膀上，有些委屈的说道：“弦月，这都多久了你还没消气呢？看来苏青青是不顶用了，那我以后就不让她过来打扰你了。”

方抚月气笑了。

她回来后霍安瑾总是这样，看似很尊重她给了她选择的权力，但摆在她面前的选项永远只有霍安瑾要的那个。

不过她也是时候跟霍安瑾和好了，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她叹了口气，轻轻的拉过霍安瑾的手放到了肚子上：“这孩子喜欢听青青说话。”

霍安瑾满意的笑了。

他摸了摸方抚月的肚子柔声道：“是吗？这孩子喜欢青青啊，那我给她升个位份吧。”

方抚月点了点头。

苏青青就这样成了霍安瑾后宫里第一个登上妃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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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平二年二月

方抚月的肚子已经足月了，随时都有可能临盆，偏殿里的御医跟稳婆分成三拨轮流守着，为的就是不管方抚月什么时候生产她们都能立马接手。

只是方抚月虽然足月了，却迟迟没有生产的迹象，御医们担心拖得太久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便提议催生。

霍安瑾跟方抚月也是想要孩子好的，讨论了一下便同意了。

方抚月接过御医熬好的催产药一饮而尽后，就在稳婆的搀扶下在殿内来回走着，为之后的生产做准备。

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方抚月就进入了状态，稳婆们连忙将她扶进了产房里，让她跪在房内准备好的床褥上，又将房梁上垂下来的布条塞到她的手里让她抓住，待会儿好借力。

得知方抚月发动了后，霍安瑾扔下手里的政务就往偏殿走去，走了没两步又让陈贾去翰林院把方怀云叫来。

——方怀云是方抚月心里最重要的存在，有他在，就是阎罗王来了都带不走方抚月，方抚月生产的时候就一定不会出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