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西厢 第29章 第29章、拜师郑家

或许是因为锦歌的事始终在霍安瑾的心里，第一次进行轮换的时候霍安瑾有着明显的抗拒，在发现伺候洗漱的人不是熟悉的那几个后就嚷嚷了起来。

幸好方抚月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守在一旁，听到霍安瑾的声音后就动作迅速的把霍安瑾给抱进了怀里。

她一边轻轻拍着霍安瑾的背，一边柔声道：“殿下，您仔细看看，她们都不是陌生人，离您最近的是小花园里日常修剪花草的，那个是之前给您做过点心的，这个是在书房为您磨墨的，您应该都认识才对。”

霍安瑾随着方抚月的介绍一个个看过去，确实发现这些宫人他都是见过的，这才放松了下来，允许她们近身伺候。

不过…

“弦月，她们在原来的地方不是待得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成了近身伺候我的？是先前那批伺候的人有问题吗？”

方抚月笑了笑：“殿下，这东宫里的人都是娘娘跟宋嬷嬷再三检查过才安排进来伺候的，怎么会有问题呢？这是娘娘为了殿下您好特意吩咐的，让奴婢安排您近身伺候的宫人每三个月进行一次轮换。”

“为了我好？什么意思？”

“这个嘛…”方抚月挥了挥手，让所有宫人都出去才接着道：“殿下，您现在是太子了，自然会有许许多多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攀附上您，而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通过您身边的宫人接近您。”

“虽说这东宫的宫人都是娘娘跟宋嬷嬷精心挑选的，但是利欲熏心之下谁也说不好他们会不会为了个人利益而做出对您有害的事，比如仗着您的信任在您面前颠倒黑白，让您在茫然不知的情况下帮着奸臣陷害忠良，所以奴婢跟娘娘才商量出了这样的法子。”

“一来，外边的人没法知道谁是近身伺候您，想收买也无从下手，二来，每三个月就得换一批，您再信任她们也不会信任到被她们轻易蒙蔽的地步，三来，轮换的人都是本就在东宫伺候的，您都见过了，日后也就没谁敢冒充东宫的人在您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霍安瑾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道：“那弦月你呢？你也会为了你的利益而做出对我不好的事吗？”

方抚月愣了愣，沉默片刻后把霍安瑾抱进了怀里，眼里满是歉意，嘴上却用温柔的话语诱哄道：“殿下，奴婢不会，奴婢永远不会，不过…”

方抚月眨了眨眼，把情绪掩藏起来后放开了霍安瑾，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奴婢到底不是贵妃娘娘或者宋嬷嬷，所以奴婢也是要进行轮换的，但是殿下放心，奴婢只是不近身伺候您了，人还是在东宫的，只要您需要，奴婢一定到。”

霍安瑾恹恹的应了下来。

宫人轮换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然后方抚月就开始了下一步动作。

——她领着东宫的宫人来了次大扫除，不动声色的把霍安瑾最喜欢的几件衣服全部藏了起来，又把霍安瑾不喜欢的衣服放在衣箱的最上方，或者衣柜里最显眼的地方。

刚刚到霍安瑾身边伺候的宫人不知道霍安瑾的喜好，给霍安瑾拿衣服的时候自然是看到哪件拿哪件。

霍安瑾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毕竟他再不喜欢也就是不喜欢那些衣服的颜色或者款式，穿也还是能穿的，但是他到底是生来富贵的人，年纪也不大，穿了好几天不喜欢的衣服后还是闹起了脾气。

宫人们当然不会跟霍安瑾硬刚，忙不迭的又拿了一身衣服过来，但是她们拿来的又是方抚月特意摆在显眼处的，霍安瑾不喜欢的衣服，这下霍安瑾闹得更厉害了。

眼看着衣柜里的衣服拿了好几件霍安瑾都不满意，宫人只能赶紧打开了衣箱，结果拿去的衣服霍安瑾还是不喜欢，宫人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赶紧跑去找方抚月求助，毕竟再拖下去就要耽搁去上书房的时辰了。

方抚月也没推脱，放下手里的事就赶了过去。

她摸了摸霍安瑾的头温柔的说道：“殿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您先让她们伺候您洗漱和用早膳好不好？奴婢这就去给您找，保准是您喜欢的。”

霍安瑾委委屈屈的收拾去了，然后方抚月才装模作样的翻出来了她藏起来的衣服，霍安瑾这才开开心心的换上喜欢的衣服去上书房读书。

可是方抚月就拿了一件衣服出来，霍安瑾是太子，总不能一直穿同一件衣服吧？所以没几天霍安瑾又闹了起来，又是方抚月拿了件霍安瑾喜欢的衣服给安抚下去。

等到这一批宫人熟悉了霍安瑾的喜好，也就到了轮换的时候了，方抚月再故技重施。

久而久之，为霍安瑾更衣这件事就成了方抚月的固定工作之一，不管他身边的宫人怎么轮换，方抚月都是那个不变的存在，这样的小事又不会有人说给郑晚溪听，所以这一番操作下来，霍安瑾对方抚月的依赖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方抚月的心思还不仅如此。

*****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就成了狂风骤雨，宫人们一个个都皱紧了眉头躲在屋檐下，唯有方抚月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情。

霍安瑾用过晚膳后不久，宫人竹心就慌慌张张的找到了方抚月。

“弦月姐姐，玉绒她扭伤了脚，今天晚上怕是不能值夜了。”

“这…她怎么搞的…算了，你让她好生休息着，今天晚上的值夜就我来好了，记得给她冰敷，要是情况严重再来找我，拿着我的腰牌去太医院找相熟的太医帮忙看看。”

“是。”

*****

霍安瑾看到值夜的人是方抚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弦月，怎么是你？”

“殿下就这么不想见到奴婢吗？”说着说着方抚月还抹了抹眼角，十分夸张的表达着她的难过。

霍安瑾看着她这个做作的样子哭笑不得。

“怎么会，我只是记得最近贴身照顾我的人并没有你来着。”

“是没有奴婢，只是值夜的玉绒不知怎么的扭伤了脚来不了，奴婢这个时候才知道，来不及找旁人就干脆自己来了。”方抚月揉了揉霍安的脑袋：“殿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您该休息了，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

霍安瑾点了点头，乖乖的窝到了被子里去。

方抚月一边拍着霍安瑾的手，一边哼着歌，直到他呼吸平稳，明显睡熟了才停下了动作。

她看着霍安瑾的睡脸露出了有些不忍的神色，但还是走到了窗边，趁着一阵大风刮过，打开窗户后用力的砸到了墙上。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床上的霍安瑾。

然后方抚月就装出一副听到动静才赶来的样子关上了窗户，动作迅速的跑到了霍安瑾的床边。

“殿下，您还好吗？”

听到方抚月的声音，霍安瑾迷糊中带着一丝委屈的扑了过来。

“弦月，刚刚的声音好大，发生什么了？”

方抚月连忙把他抱进了怀里，一边拍着霍安瑾的背，一边轻声哄着霍安瑾。

“不怕不怕，殿下不怕，刚刚只不过是一阵风把窗户给吹开了，窗框砸到了墙壁才发出了那样大的动静，想来应该是打扫的宫人没有把窗户关牢，明天奴婢一定好好说说她们。”

霍安瑾在方抚月的怀里蹭了蹭，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就随着方抚月有节奏的动作，慢慢的回到了沉睡状态，接着方抚月就轻轻的把霍安瑾给放回到了床上，给他掖了掖被角。

“霍安瑾，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卑劣，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方抚月摸了摸霍安瑾的脸，满是歉意的低声道：“但是我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永远不会。”

*****

狂风的天气能够想办法制造意外让霍安瑾惊醒，但是像暴雨或者电闪雷鸣的时候就不好这么做了，所以那种夜晚方抚月就会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握着霍安瑾的手休息。

这样一来，只要霍安瑾有了一丁点动静，她都会在第一时刻醒来，确保霍安瑾一睁开眼就会看到她满是关心的脸。

一次如此，两次如此，三次也如此…

到了后来方抚月就不用这么做了，因为霍安瑾惊醒后发现身边的人不是她，就会让人把她叫来，甚至会主动跑去她的住处找她。

再后来就不只是惊醒了，而是不管遇到了什么不顺心或者难过的事，霍安瑾选择倾诉的第一人选都是方抚月，只有方抚月出宫去见方怀云的时候他才会去找旁人。

但是因为宫人轮换的事，他身边的宫人都不足以让他信任到倾诉烦恼的地步，他又觉得因为一些小事跑去找郑晚溪这个母亲有些拉不下去脸，就只能等，等到方抚月从宫外回来后才能一吐为快。

在方抚月这潜移默化的努力下，霍安瑾不知不觉习惯了她的陪伴，习惯了身边永远有她的存在，也习惯了将所有的事情交给她打理。

所有。

在霍安瑾这几乎无底线的信任下，方抚月俨然成了东宫的第二个主子。

或者说，是隐在霍安瑾背后东宫真正的主子。

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事倒是不大，不过是有个小家族的二世祖说错话惹了霍安瑾不快，受到了打压，那个家族的族长立马通过郑家求到了郑晚溪跟前，希望能得到霍安瑾的原谅。

郑晚溪听完事情的原委觉得惩罚够了，便跟霍安瑾说了两句，霍安瑾理都没理，继续打压，差点让那个家族就此在京城除名。

谁知道那个二世祖虽然不会说话，三教九流的朋友却多，不知道从谁那里听到了方抚月的名字，在方抚月出宫看望方怀云的时候孤身一人到了方抚月私宅门前，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方抚月本来不想管，毕竟她就是个奴婢，郑晚溪都做不到的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到？但是看着方怀云眼里的不忍，还有二世祖满脸鲜血的样子，到底还是答应去霍安瑾跟前试试看。

结果方抚月一提，霍安瑾只是抱怨了几句后就放手了，那个小家族这才得以存活了下来。

从那以后，京城内外门路稍微广一些的人家就都知道了，有事要求霍安瑾的话找郑晚溪不一定有用，但找方抚月肯定有用，因为在东宫，方抚月的话比郑晚溪的更能作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