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西厢 第2章 第2章、父子同心

方城不大想方明日跟他一起去，但是方明日的话不无道理，所以他的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意动。

他绕过两个孩子走到李秋娘的身边，小声道：“秋娘，我觉得明日说的话有点道理，他毕竟也不是个孩子了，总要出去见见世面的。这次跟我一起，能多赚不少钱不说，有我看着他你也能放心些，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行，”李秋娘靠在方城的怀里叹了口气：“明日说的话是在理，但那可是边关，要不是肚子里这个冤家，我连你去都不会同意，更别说明日了，所以这件事你们爷俩想都别想。”

看着李秋娘紧咬的嘴唇，方城连忙放下了这个想法安抚道：“你说的是，那就让他在家守着你们母女俩，给你们母女俩当牛做马。”

夫妻俩又温存了一会儿，眼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了，还得去跟方期说出租田地的事，方城才大跨步的走了过去，一手一个按住了兄妹俩。

他伸出手将方抚月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在方抚月怒气冲冲的声音中哈哈大笑，拎着几个地瓜就向着方期的家里走去。

方期虽然不满只租一年，但租金实在是便宜，至于偶尔让他媳妇去帮着照顾李秋娘一二也算不得大事，所以他并没有拒绝，租田地这件事也就顺理成章的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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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城离开后，李秋娘招呼了方明日跟方抚月一个去劈柴，一个去收拾屋子，然后就站在门口发起了呆。

她跟方城是数年的夫妻，方城的小习惯她是知道的，只要心里有不安就会折腾两个孩子。

这样看来，这次的事情未必如他口中说那么安全，但是…

她看了看在收拾屋子的方抚月，又看了看在劈柴的方明日，再想想肚子里的孩子，露出了一个有些嘲讽的笑。

就家里现在这情况，危不危险的她其实都会同意方城去的，毕竟她是一个母亲，她可不想让几个孩子跟她一样就这样过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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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就到了方城跟着商队出发的那天，李秋娘早早的给他收拾好了包袱，除了换洗衣服之外，还准备了不少常用的药物，以及特意去寺庙求来的平安符。

看着被李秋娘塞得鼓鼓囊囊的，看起来甚是壮观的包袱，方城忍不住失笑，他凑到李秋娘的面前，准备逗个乐的时候，却意料之外的看到了李秋娘含泪的双眼。

他有点慌，连忙把李秋娘给揽进了怀里。

“秋娘，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哪不舒服？”

李秋娘窝在方城怀里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当家的，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无论如何都要回来！”

原来是这个。

方城松了口气，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夫妻俩温存了片刻就打算一起出发去县里，方明日却跳了出来。

“娘，你肚子里可怀着弟弟妹妹呢，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去送爹就成了。”

方城想着李秋娘一大早就起来为他忙着忙那的，再加上平日里他在城里干活的时候，方明日独自一人给他送过不知道多少回饭，也表示了赞同。

李秋娘也就没有推辞父子俩的一片好意，乖乖回房间休息去了。

到了县里朱老爷的店铺，方城正准备叮嘱方明日几句让他早点回去，却发现他并没有走的意思，还十分娴熟的跟店里负责招人的管事打着招呼。

看着眼前这一幕，方城满脸都是疑惑，然后他就看到了更令他疑惑的一幕。

——方明日像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袱，从他的包袱里分了些东西塞进去，就背在了身上，一副准备跟队伍一起走的样子。

方城懵了。

“你这是？”

方明日略带羞涩的挠了挠头：“爹，我昨天偷偷找了管事的，问他还缺不缺人，管事的说缺，我说我是你儿子，想一块儿去行不行，人家同意了，嘿嘿。”

“笑什么笑？！我打死你个不听话的小混蛋！你给我过来，我带你去跟管事的说清楚，然后你就给我滚回去！”

然而方城还没碰到方明日的手，就听到他开口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昨天跟管事预支了十两银子放在我的床上，爹你要是让我回去的话，除非现在能拿出十两银子还给人家管事的。”

“再说了，别说爹你拿不出十两银子，就是你拿得出，现在都临出发了，管事的怕是也不会放我离开了，你就安心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个混小子…”眼见无可挽回，方城只好无奈的应了下来，却不忘叮嘱道：“记得跟紧你爹我！”

父子俩就这样跟着朱老爷的商队出发了，而这件事，家中的李秋娘和方抚月此时还并不知道。

*****

或许是因为孕中嗜睡，李秋娘一直睡到快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方抚月已经把鸡喂了，衣服也洗好了，正在收拾屋子，看到李秋娘醒来就凑了过去，母女俩聊着聊着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眼看着到中午了，方明日不过是去送送方城，哪里需要这么久？

方抚月想了想方明日这些日子的行径，直直的冲去了他的房间，打开门后果然看到床上有一封信，还有个小布包，里边是十两银子。

信是方明日留下的。

——云来村离京城不算很远，所以村里是有学堂的，只要想学，不论男女年纪多大都是可以去进去学的，不说教什么学问，但是日常写个信看个信还是没问题的。

方明日在信里说，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他得努力一把，还说他会跟紧方城，让李秋娘跟方抚月母女俩不用担心他。

看着这封信，李秋娘泪如雨下。

她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拥有方明日这样好的孩子。

方抚月想到方明日曾经说的俏皮话，也没忍住红了眼眶，嘴里不住的嘟囔着：“臭哥哥…我是脾气大了点，但我可是村里最好看的，手脚麻利还勤快，就算没有嫁妆也一样多得是好人家要，哪里就需要他跟爹一块去了…”

李秋娘听了这话，伸出手摸了摸着方抚月头顶柔软的发丝，将她拥进了怀里，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背。

“月牙，你不用担心你哥哥，你爹说了很安全的，所以他们一定不会遇到危险，半年后他们就会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回来了，到时候娘帮你收拾他。”

“嗯。”方抚月窝在李秋娘的怀里闷闷的应了一声，然后小声道：“娘，等哥哥跟爹爹到了地方，我就写信给爹爹，让他帮我好好的骂哥哥一顿！”

“好。”

“我还要努力做绣活，然后全部拿到铺子里或者集市上卖掉，再买些好料子，给哥哥和爹爹做些衣服，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吓他们一跳！”

“嗯嗯。”

“我要让哥哥跟爹知道，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才不要他们担心！”

“会的会的，我们家月牙最棒了，但是呢，你自己还是个小丫头，娘照顾你就行了，还轮不到你照顾我的时候。”

“不嘛，娘你听我说…”

*****

三个月后，方城和方明日的第一封信到了。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方抚月就欢呼着冲了出去，李秋娘本来也想追出去的，但想了想还是留在了家里。毕竟家里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是得有个人守着好点，再说了，方抚月拿到信后肯定会直接回来的，她又何必着急？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李秋娘还是有些静不下心。

她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后，干脆站到了门口，痴痴的看着方抚月离开的方向，不一会儿她就看到方抚月蹦蹦跳跳的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皱巴巴，但并没有什么血迹或者脏污的信封。

看到这个情况，李秋娘的心安定了不少。

方抚月看到站在门口的李秋娘，加快脚步跑到了她的面前喜滋滋的开口道：“娘，我问过了，送信的人说爹跟哥哥已经到了延绥镇了，人看着挺精神的，除了信还让人家带了个簪子回来！”

说着说着，方抚月就从怀里掏出了个雕花的木簪子，不是很精致的样式，李秋娘却一把接了过来，只觉得这个簪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然后母女俩就回到了堂屋，一起看起了信。

信是方城写的。

开头他就说了方明日先斩后奏这件事，还说他已经狠狠教训过方明日一顿了，然后就说他们已经安全到达了目的地，虽说是边关城镇，但是远离战线，所以很是平静，并不危险。

看到这句话，李秋娘和方抚月母女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的信里，方城就仔仔细细的描述了一路上的见闻，有趣的、奇怪的、恐怖的，应有尽有。还说朱老爷是个实诚人，他们这一路上运货虽说累了些，但是吃的是真没话说，每顿都能吃好几个大肉包，每天还能有一个蛋，要不是带回家就坏了，他跟方明日就把蛋留着带回家给她们母女俩吃了。

方城还提到，因为这段时间吃得好，干的活也多，方明日这一路上结实了不少，看起来已经是个健壮的小伙子了，说不得几个月后他跟方明日回家，李秋娘跟方抚月都认不出来他了。

看到方城还有心思开玩笑，李秋娘跟方抚月对视了一眼也笑了起来，李秋娘还半开玩笑的抱怨了一句：“瞧你爹这话说的，你哥哥可是我亲生的，才半年的功夫怎么可能就认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