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西厢 第17章 第17章、开蒙读书

听到方抚月求见的时候宋嬷嬷正在给郑晚溪按头。

她眼珠一转，觉得这是一个给方抚月下马威的好时机，便没有告知郑晚溪，而是打算好好晾一晾方抚月再说。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方抚月没有得到召见就直接不管不顾的就在殿外大声嚷嚷了起来。

“奴婢弦月，有要事求见贵妃娘娘。”

这下宋嬷嬷就是不禀告郑晚溪也知道了，她睁开眼，看了一眼羞得面色通红的宋嬷嬷，吩咐人将方抚月叫了进来。

方抚月一进来宋嬷嬷就瞪了她一眼，刚想开口指责她不懂规矩，方抚月就抢先开口道：“娘娘，奴婢有话想要对宋嬷嬷说。”

郑晚溪好奇的看了一眼宋嬷嬷：“你说。”

“嬷嬷，我并不介意你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刁难我，但是我希望你分清楚轻重缓急，涉及娘娘跟殿下的时候还请你不要胡来，不然要是一个不小心耽误了殿下或者娘娘的大事，那后果你觉得是你承担得起还是我承担得起？”

宋嬷嬷听了这话，脸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但是想到方抚月话里的意思后又变得苍白，急急忙忙的开口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如果殿下出事了，嬷嬷你觉得我会说这些浪费时间的话吗？”方抚月歪着头看向宋嬷嬷：“但是你能保证日后永远不会出事吗？”

宋嬷嬷的脸黑了，只是郑晚溪在场，她不好再说些什么找方抚月麻烦。

就在宋嬷嬷心里窝着火的时候郑晚溪拍了拍她的手：“嬷嬷，我明白你是太在乎我跟安瑾所以有些关心则乱罢了，不会笑话你的，弦月她也没有恶意，你不用放在心上。”

既然郑晚溪开口说和，宋嬷嬷只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勉强算是翻篇了。

方抚月也在一旁附和道：“娘娘圣明。”

“你先别急着恭维本宫，现在时辰可不早了，如果你没有要紧的事却在这个时候扔下安瑾跑来恭维本宫，那本宫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奴婢是想要跟娘娘说个笑话。”方抚月笑了笑，然后就将魏明告诉她的流言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郑晚溪跟宋嬷嬷并没有露出惊讶或者意外的神情。

看到她们两个的样子，方抚月重重的叹了口气正色道：“娘娘，奴婢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你尽管说。”

“娘娘希望殿下以后成为一个被裕王圈养的猪，还是对裕王摇尾乞怜的狗，抑或是根本活不到裕王登基呢？”

听了这话，郑晚溪眼神如利剑一般飞向方抚月，然而不等她开口，宋嬷嬷就先说话了：“你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奴婢自然知道，但是娘娘，您跟宋嬷嬷又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呢？”

郑晚溪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娘娘，这个流言很显然只是裕王为了挽救万寿节带来的影响放出来的，是没有影响到殿下，但是您有没有想过这个流言能流传至今说明了什么？”

“说明圣上心里对裕王是有愧疚的。”

“万寿节那晚圣上在儿子跟弟弟之间选择了儿子，他是于心有愧的。”

“所以就算知道了那晚的事是裕王的谋划，却没有再提；锦歌这个一看就是裕王的人，不过赐婚了事；现在裕王为了挽回形象放出了流言，并借着流言把您的名声踩到了地上，还波及到了圣上，圣上都没有任何反应，那么以后呢？”

“人是有惯性的，当退让成了一个习惯，娘娘您觉得裕王会得寸进尺到什么地步才会收手？是拥有一个有独立封国的王爷？还是手握重权的摄政王？抑或是君临天下的皇帝？”

看着方抚月越说越大胆，宋嬷嬷额头上的汗都沁了出来，她连忙关好了门窗，又去到了殿外仔细敲打了一番宫人，将她们赶走后自己守在了门口。

“那你想要本宫怎么做？去跟圣上告状？”

方抚月摇了摇头。

“娘娘，奴婢只是想提醒您，储君之位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不管是谁上位，输的那一方都不会好过，所以您仅仅是防守是不够的，您需要为殿下做些什么了。”

听了方抚月的话，郑晚溪脸上的神情变得晦暗不明：“你是要本宫去争宠？然后在圣上的面前说裕王的坏话？”

“娘娘，奴婢到了永和宫也有一段日子了，自然看得出来您的心思不在圣上身上，作为您的奴婢又哪里会勉强您去做不愿意的事，奴婢想的是娘娘或许可以在后宫中扶持几个得力的人来做这件事。”

郑晚溪松了口气，不是让她去讨好霍同泽就行。

“这倒是可行，后宫里那么多妃嫔，挑几个可用的不难，还有呢？”

“还有就是皇后娘娘。”

郑晚溪这次却没有马上答应，而是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你没听过本宫跟皇后不和的传言？”

“奴婢听过，但是皇后娘娘是从潜邸一路陪着圣上走过来的名正言顺的妻，在太后娘娘已经仙逝的现在，她就是这世上地位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她在圣上跟朝臣心里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

“而且奴婢虽然进宫不久却也听人说过，皇后娘娘尽管在潜邸的时候就坏了身子以致不能有孕，但圣上的恩宠却常年不衰。自圣上继位以来，不管是多么受宠的妃嫔，只要惹到了皇后娘娘都只有打入冷宫一个下场。”

“这样一个在群臣跟圣上心里都地位不俗的人，娘娘您是绝对不能交恶的，最低限度也要说服她不会支持裕王才行，不然一旦她倒向裕王，那殿下的处境可就不容乐观了。”

郑晚溪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水，明显是在纠结。

方抚月看着这个场景，舔了舔嘴唇继续劝道：“娘娘，万寿节那晚的事过去后您还没明白吗？以裕王的态度来看，一旦他上位了，不管是您或者殿下还有宋嬷嬷以及宫外那些您在意的人，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方抚月的头就重重的磕到了地上。

郑晚溪看着方抚月的动作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有些过不去心里的坎罢了。”

“不过你放心，我就算再不喜欢皇后也是知道轻重缓急的，我会找个合适的时候去跟皇后请罪的，想来‘贤惠大度’的皇后娘娘是不会计较的我以往的失礼之处的。”

方抚月听出来了郑晚溪话里带着的嘲讽，但没关系，她相信郑晚溪不会拿霍安瑾的命开玩笑，便松了口气，顺着郑晚溪的力道从地上站了起来。

“娘娘心里有了成算就好，至于怎么做，奴婢终究只是奴婢，一切听从娘娘的安排。”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专心照顾安瑾，不要让人伤害到他就好。”

“是，那奴婢这就回去照顾殿下了。”

方抚月行了个礼退了出来，退到门外后方抚月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宋嬷嬷，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不顾宋嬷嬷的不情愿将她拉到了一旁。

在宋嬷嬷疑惑且不满的视线里，方抚月先是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个礼才开口道：“嬷嬷，我知道之前对您多有得罪，但是还请您看在我一心为了娘娘跟殿下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这个黄毛丫头多计较。”

宋嬷嬷‘哼’了一声。

“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好听的，有什么事直接问吧，看在你对娘娘跟殿下还算忠心的份上，我能告诉的就告诉你。”

“谢过嬷嬷，那我就直说了，我想问问有关景王殿下的事。”

“景王爷？你问他干什么？”

“我有个关系尚可的远亲，因为生计所迫投身军中，后来听说是分到了景王麾下，前些年还好，但是两年前突然没了消息，我便想着打听打听，但是宫内好像没多少人知道景王殿下的事，就想着问问嬷嬷。”

“两年前？那就是永淳十五年了，那年景王爷在战场上孤军深入结果被俘，麾下的士兵几乎全军覆没，你那个远亲怕是没了。”

“我听说过这件事，只是我跟那个亲人的关系实在好，所以有些不敢相信，”方抚月低下头掩藏了脸上的情绪：“我想当面问问景王殿下亲人的下落，嬷嬷你能告诉我景王殿下什么时候会入宫吗？”

宋嬷嬷也是有亲人的，自然理解方抚月这个不愿面对现实的状态，所以尽管她并不觉得景王一个亲王会理会方抚月一个奴婢，还是仔细想了想。

“可能是觉得当年的事太丢人吧，这些年景王爷别说是入宫了，就是在京城里出现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多的时候是在王府别院里跟她的妻妾玩闹，你想在宫里遇到他的话怕是有得等了。”

“这样啊…”方抚月轻声道：“没关系，我还要在宫里待上很久很久，我等得起。”

“你说什么？”

宋嬷嬷好像听到了什么却又没有听清，还以为方抚月又问了什么，连忙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说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方抚月勉强收拾好了心情回答道：“不过想想也是，就算景王殿下入宫了，我一个宫女也未必见得到他，更别提说上话了。”

说完，方抚月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看着方抚月离开的背影，宋嬷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不过她琢磨了没多久就将这件事甩到脑后去了，毕竟郑晚溪还在殿内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