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西厢 第11章 第11章、阴谋初现

方抚月出现后众人都有些意外，毕竟昨晚可是她值夜，怎么她却从房里走了出来？

听到众人的疑惑，方抚月满是尴尬的回道：“我昨天喝醉了。”

“我想着最近天凉，就去御膳房找认识的小太监拿了点酒，想着值夜的时候喝了暖暖身子，但是那个酒好香啊，我就没忍住喝了一点，然后就…睡过去了，再醒来就是这个时候了。”她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陈宣姐姐没有回来吗？该不会是她帮我守了一整夜吧？！那魏公公知道了会不会罚我啊？”

说着说着方抚月就落下泪来。

众人看她哭得伤心，又想着她毕竟是御花园宫人里年纪最小的，加上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于是纷纷开口安慰她。

“别怕别怕，既然陈宣帮你值夜了，那御花园就有人值守，问题不大。”

“就算她没有帮你你也不用怕，宫里那么多侍卫，御花园就算一个晚上无人值守也问题不大，你跟魏公公告个罪也就是了。”

“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魏公公人好，最多罚一两个月的月钱也就过去了，你别担心。”

方抚月也就坡下驴，顺势做出了放松的姿态。

就在众人打算开始干活的时候，魏明脸色铁青的走了过来。

他无视了周遭的宫人，径直走到方抚月的跟前厉声问道：“你昨晚在哪？！”

虽然方抚月对于陈宣的结局已经有所预料，但是看到魏明这个态度，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沉了下去——陈宣怕是出事了。

她摆出一副害怕的神情，颤抖着小声道：“回禀公公，我…我昨天下午喝多了酒，醉倒了，一直睡到刚刚才醒。”

方抚月的声音顿了顿，然后就直直的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公公，我知错了，我不敢了，求公公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赶我走。”

其他的宫人也跟着帮起腔来，这个说亲眼见到方抚月刚起，那个说昨天晚上确实没看到陈宣回来，魏明虽然没全信，却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咄咄逼人了。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的人，眼神最终定格在了方抚月身上，随后低沉的说道：“陈宣昨晚在御花园里‘上吊自尽’了。”

‘上吊自尽’这四个字，魏明可以说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眼睛也一直注意方抚月脸上的神情。

方抚月脸上没有害怕，只有惊讶。

看到这个反应，魏明才放下心来，看来陈宣遇害这件事方抚月确实不知情，不然是不可能不害怕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方抚月不是不害怕，而是已经害怕过了。

再胆小的人，经过昨晚的生死一线现在也被迫胆大了。

然后魏明就召集了御花园的宫人，严厉的说道：“我再跟你们说一次，在这宫里最重要的是管住自己，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说的也不要说，把你们的耳朵跟嘴巴都闭严实了，听到没有！”

众人齐齐应是。

魏明这才让众人去自己的岗位上干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留下了方抚月。

看在方抚月还算乖巧的份上，他提点道：“我告诉你，如果你知道陈宣是为什么‘自尽’的，那么最好的选择是贵妃娘娘或者皇后娘娘，至于圣上你想都不要想，我言尽于此。”

说完，魏明就离开了。

魏明离开后，方抚月呆呆的站了很久，才颤抖着腿回到了房里，有些害怕也有些迷茫，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虽然她昨晚已经尽力掩盖了，但是万一呢？万一人家还是要除掉她呢？

听魏明的意思，他是知道是谁做的，那个人的权势之大，以至于只有皇后跟贵妃能保她，而且那个人跟圣上的关系一定不差，不然魏明不会让她想都不用想，再加上陈宣昨晚说的话，方抚月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答案。

——裕王霍同湛。

裕王霍同湛，先帝幼子，当今圣上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出身尊贵，两岁的时候先帝去世，留下遗诏将他封为裕王，是为亲王爵，跟当今圣上说是兄弟，实际上更像是父子，在大皇子霍安瑾出生前一直是宫内外默认的储君人选。

只有他，才能在宫里肆无忌惮，也只有他，才能让圣上帮他掩盖在宫里杀人灭口的事实。

想到这里，方抚月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要怎么做才能从一个深受帝宠的亲王手里保住自己的性命？

方抚月有些近乎绝望了。

这巨大的压力让她的心跳开始加速，甚至有些呼吸困难，以至于控制不住的大口喘起气来，身上的冷汗也流个不停。

她强撑着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窗边，试图让阳光驱散她心里的阴霾，却并没有什么用，她依旧能感到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

可她还不能死。

怀云还那么小，还需要她照顾，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方抚月抬起手用力的掐住自己的胳膊，用疼痛强行压住了心里对于死亡的害怕，努力开始思考。

锦歌是霍安瑾身边有头有脸的宫女，霍同泽跟霍安瑾又有太子之位的利益冲突，两人还计划着要对付霍安瑾，那么很明显，霍安瑾的母亲贵妃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她只知道霍同泽要对付霍安瑾，怎么对付、什么时候下手、用什么手段都一无所知，这种情况下她是没法取信于贵妃的，所以她得赶紧弄清楚霍同湛要干什么才行。

*****

下定决心的方抚月立马开始了翻箱倒柜，把她存的钱都拿了出来交给了出宫办事的小太监，托他买了一堆款式新颖的小首饰，还有几块精雕细琢的玉佩。

玉佩她借口感谢这些时日的照顾拿去给了钱嬷嬷、魏明等宫里的老人，然后就故作担忧的问起了宫内有什么禁忌，再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到霍同湛的身上去。

接着她又带着那些小首饰去找同一批训练的小宫女，到底是一起学习宫规的小宫女，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大多数人都接受了。

关系拉进了一些后，方抚月就会佯装得意的说出一些虚假传言，再表现出一副只有她知道的架势，旁的小宫女基本上都会忍不住说些她们知道的真相来反驳，一来二去，方抚月从她们的口中也得知了不少事情。

可惜的是方抚月都这么努力了，但是几个月过去，有用的消息却并没听到多少，没用的消息倒是听了一耳朵，基本全是夸奖霍同湛的。

有说他从小就温和有礼，勤勉好学的；有说他温文有礼，是个谦谦贵公子的；还有说他礼贤下士，有上古遗风。

仿佛他是个完美无缺的圣人一样。

听到这些夸奖的方抚月却只觉得可笑，她可不觉得一个会设计三岁稚子的人会‘完美’到哪里去，至于圣人一说就更可笑了，什么圣人会二话不说就取人性命的？

要知道她跟陈宣仅仅只是听到了霍同湛跟锦歌有所图谋罢了，除此以外什么信息或者证据都没有，陈宣就‘自尽’了，她也差点命丧御花园，足以说明霍同湛是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

但光知道这些可没用，于是方抚月改变了策略。

考虑到她跟陈宣无意中撞见霍同湛的阴谋都是在御花园换班的时候，于是她开始拐弯抹角的打听霍同湛入宫的时间。

一旦得知了霍同湛的入宫时间，她就会找到值夜的人，提出换班，趁着值夜的时候躲在御花园的各个角落里，静静的等候着霍同湛跟锦歌的再次密谋。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她在交接班前还真的等到了霍同湛。

她看到霍同湛不知道说了什么，锦歌就抱着怀中的霍安瑾，三人抛下一众宫人向着假山这边走来。

方抚月吓了一跳，有些担心被发现，赶紧往假山里边又挪了挪。幸好她们走到假山附近就停了下来，并没有走到假山里边来，藏在假山里的她自然也没被发现。

然后方抚月就看见锦歌转过身子，挡住了其他宫人看向霍同湛的视线，其他宫人在乎的只有霍安瑾，看到霍安瑾并没有被挡住也就没有在意，纷纷站在远处没有动。

这个时候霍同湛才开口说话。

“安瑾，还认不认得小叔？”

霍安瑾窝在锦歌的怀里，有些戒备也有些好奇的点了点头。

霍同湛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安瑾真厉害，这么小就会认人了，不过你怎么不跟小叔亲近了？以前你很喜欢小叔的。”

霍安瑾疑惑的看向了锦歌，锦歌连忙配合道：“是啊殿下，您以前可喜欢跟裕王殿下相处了，因为裕王殿下是除了圣上跟娘娘外最疼您的人，只是这两年总有人在娘娘面前说三道四，以至于娘娘觉得裕王殿下会对您不利，才会让您离裕王殿下远一些，你们才疏远的。”

与此同时，霍同湛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串小小的糖葫芦，锦歌接了过来吃了一口，证明没有毒后才递到了霍安瑾的嘴边。

霍安瑾舔了舔糖葫芦外的糖衣眼睛都亮了起来，加上锦歌在一旁的温言软语，他迅速接受了他跟霍同湛十分亲近这件事，甜甜的叫起了小叔。

接下来霍同湛跟锦歌就没做什么了，只是拉着霍安瑾说了一会儿话，又以贵妃知道他吃了糖葫芦会生气为由。让他不要告诉贵妃这件事后就各自散开了。

方抚月愁眉苦脸的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霍同湛明显是想要获取霍安瑾的信任，但除此之外就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耐着性子再等等，看看能不能看出些什么端倪。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过去，霍安瑾明显比之前看起来更亲近霍同湛了，也就是说霍同湛并不只是在御花园才这么干。

想到这点方抚月就更发愁了。

要是霍同湛利用霍安瑾的信任出手陷害的时候不在御花园呢？那她凭什么投靠贵妃？日后霍同湛知道她还活着谁会保她？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方抚月在第三次蹲到霍同湛跟霍安瑾的相处的时候得知了霍同湛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