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西厢 第10章 第10章、生死一线

到了御花园后，方抚月就拿出了绿柳给她的玉佩去找了管事的魏明公公。

“公公，奴婢方抚月，是新分配到御花园的小宫女，以后还请公公多多指教。”

魏明看了看手里的玉佩，很是满意方抚月的态度，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不用太紧张，御花园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只要你安分守己，就不会有什么需要我‘指教’的事。”

方抚月就这样在御花园安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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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并没有骗人，御花园的活并不算多，也不怎么累，就是有些繁琐，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

而且因为没有主子，御花园的宫人们可以说是相当和谐，完全没有什么纷争，所以方抚月可以轻易混入她们之中，借着看似不经意的对话旁敲侧击的打听各种各样的消息。

比如景王的消息。

——她没想着在宫里做什么，可她现在没有去欢场卖笑的打算，那她就只能趁着在宫里的时候多打听打听，盘算看看日后出宫了，有没有办法对付景王。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宫里的人好像都不是很了解景王，方抚月打听了好些日子却只得到了两个他的消息，一个是他很少入宫，另一个则是他十分好色。

除此之外，宫里其他的消息方抚月都打听得差不多了。

比如宫里有八位公主，且八位公主们的性格以及母妃位份各有不同，但有一件事是相同的，那就是都不怎么得皇帝喜欢。

以及贵妃在生下唯一的皇子之前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没有多少宠爱的美人，但是随着她一举得男，直接就坐到了皇帝皇后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之位。

还有皇后虽说身体不好，但是这么多年了却一直是后宫第一人，地位稳固无可动摇，所以得罪谁都不要得罪皇后。

除此之外，还有件谁都说不上来缘由的事，那就是贵妃跟皇后好像不大对付，明明没有发生过矛盾，但就是不对付。贵妃不管是当美人的时候还是现在，都从未给过皇后好脸色，却也没有冒犯过皇后，两人的关系很是微妙。

除了以上三人外，还有两个人是不能得罪的，一个就是皇帝跟贵妃的独子大皇子，另一个则是皇帝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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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轮到方抚月值夜。

她在御花园里独自一人度过了一个与往常没什么区别的夜晚，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她活动了下身子，收拾收拾等着交接的宫女过来跟她换岗。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一个身穿亲王服饰的人走了过来，接着又看到了一个穿着大宫女服饰的宫人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分明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要做。

方抚月眉头一皱，迅速找了个假山间的死角躲了起来。

就在她暗暗感慨这宫里哪个废弃宫殿不比御花园适合谈论私情的时候，那两个人开始了互诉衷肠。

一个说多日不见你有些瘦了，另一个说你在宫里伺候着，我又怎么能吃得下睡得好。

听到这毫无意义且十分无聊的对话，熬了个大夜的方抚月没忍住打了个无声的哈欠，然后就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出现了变化。

“锦歌，那母子俩还没完全相信你吗？”王爷模样的人率先开口说道。

“快了，王爷。”那个叫做锦歌的宫女轻笑着说道：“奴婢确定，再过一些时日就能完全获得她们的信任了，到时候王爷您就可以安心实行您的计划了，就算她们察觉到了什么奴婢也有把握掩盖过去。”

听了这话，方抚月立马意识到这两个人不仅仅是有私情，更是在谈论什么阴谋，连忙小心翼翼的又往假山里挪了挪。

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没什么值得被人算计的，才不好奇这两个人是谁，更不好奇他们要对付的是谁，毕竟这世上谁没有点秘密，她不就想着要除掉景王么。

这两人对话结束后，听到离开脚步声的方抚月并没有立刻出现，而是一直窝在假山里，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再次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后又等了片刻才从假山里走了出来。

她环顾了周围，确定没人后就去到了宫人的茅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急匆匆的回到了御花园，果然看到了交接的宫人在四处找她。

方抚月不好意思的道歉，说是吃错东西闹肚子了，跑去茅房待了好一阵才回来。

交接的宫人本来就不太在意，劝她赶紧回去休息也就放下了这件事。

然而方抚月虽然不好奇那天的宫人是谁，但是几个月后的某一天，那个叫‘锦歌’的宫人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

锦歌并不知道那天有人偷听，自然并不是来找方抚月的，她是跟她的主子过来御花园散步的。

方抚月跪在一旁，看着锦歌手里牵着的，穿着杏黄色服饰的小男孩，结合这些日子打听到的消息，心里已经得出了结论。

——锦歌是当今圣上跟贵妃唯一的孩子，霍安瑾身边的大宫女。

这样一来她们那天密谋想要害的人是谁就很清楚了，必然是霍安瑾无疑。

方抚月看着锦歌手里牵着的，小小一个的霍安瑾，心里有些不忍，但是她一个小小宫女，手里又没有证据，掺和进去谁都救不了，说不得还会自身难保，便硬起了心肠，低下头去什么都没说。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有些事就算她不想，也是避不开的。

那是几个月后的一天。

这天又轮到方抚月值夜，她去的时候却看到了跟她交接班的宫人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有些不祥的预感，打算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开。

但是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那个叫做陈宣的宫人看到了她，还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惊慌失措的大声道：“我听到裕王跟大皇子身边的锦歌在密谋要害大皇子！”

方抚月看着距离陈宣的嘴不到一寸的她的手，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怎么就反应慢了呢！

就在方抚月后悔的时候，陈宣已经将听到的事说得差不多了，正紧紧的盯着她，问她要怎么办。

怎么办？她也想问陈宣怎么办！

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没家世也没背景，进宫才一年的小宫女，她哪里知道怎么办？只能尽力安抚着陈宣的情绪。

等到陈宣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后，方抚月就劝她赶紧将这件事告诉魏明，让魏明做决定。陈宣听了后眼前一亮，都没有跟方抚月告别，站起身就向着魏明的住处跑去。

看着陈宣离去的背影，方抚月松了口气。

魏明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还是御花园的管事的，应该知道要怎么才能安稳的解决…吧？总之怎么都比她一个小宫女知道要怎么办。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方抚月的心头却一直有股不祥的预感徘徊不去。

她实在是静不下心，干脆在御花园里走动了起来，反正这大半夜的，主子们又不会来，宫里除了侍卫跟来往的宫人，什么人都没有，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

然而她走到御花园池塘边的时候，黑暗里突然伸出一双手把她给推了下去。

方抚月猝不及防的被推到了水里，难免有些慌乱，不过片刻之后她就成功的浮出了水面——然后就被岸边的人一脚给踩了回去，差点就此溺毙。

——推她下水的人正站在岸边盯着她。

方抚月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可是皇宫，天子居所，宫内的侍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巡逻到这里，这个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出手必然有所依仗，也就是说她就算浮出水面成功回到岸上怕是也难逃一死。

想通这点后，方抚月就逐渐放松了挣扎的力度，最后更是憋着气停下了动作，佯装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果然，岸上的人没有再对她做什么了，而是停在岸边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远处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后才匆匆离开。

在脚步声消失后，方抚月却也并没有急着动作，而是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直到憋到喘不过气，感觉要真的溺水了才浮出水面。确认了周围真的没有人后才小心翼翼的爬到了岸上，抄小路离开。

从御花园离开后方抚月并没有急着回去住处，而是去了浣衣局。

她从一堆已经晒干的宫女服饰里拿出了一件跟她穿着大小一致的换上，然后就将剩下的连同刚刚换下来的一并丢入了浣洗池里。做完这一切后她还不忘将鞋底擦了擦，还觉得不保险，脱下鞋子拎在手里，赤着脚躲着人回到了住处。

负责御花园的宫人不多，所以御花园的宫人并不像别的地方是好几个人一间，是两人一间，而跟方抚月同住的宫人正是陈宣，所以方抚月这个时候回来并没有被人发现。

——陈宣没有回来。

方抚月沉默了片刻，简单清洗了下身体，换了身衣服就躺到了床上，然后就看着陈宣空荡荡的床铺发呆。

她越看越觉得身上冷的厉害，连忙用被子紧紧的将身体裹住，以为这样会好些。但是宫里的夜风一阵阵的吹过，仿佛是吹进了她的骨子里，让她在被子里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万幸的是没多久天就亮了。

方抚月本来就没有睡着，自然在光照进房间的第一时间就睁开了双眼，但是她并没有动作，而是耐心等着，一直等到好几个房间有了动静她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佯装刚刚睡醒，‘惊慌失措’的穿着昨晚那件衣服打着哈欠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