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西厢 第104章 外戚干政（修）

林江艾的禁闭后，就发现霍安瑾的宠爱已经被赵红缨抢走了大半，剩下的则被秦桑若给抢走了，就在她摩拳擦掌准备想法子努力争宠的时候，宫里传出来了一个好消息。

秦桑若有孕了。

秦桑若出身高贵且位份不低，如今还有了身孕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过注意归注意，大家却并没有觉得难过而是开心，因为秦桑若的宠爱可不少，现在她有孕了自然就不能伺候了，那她空出来的宠爱不就是她们的了吗？

后宫里嫔妃们纷纷蠢蠢欲动了起来。

秦桑若看出来她们的心思后不免有些担心，毕竟宠爱这东西一旦被抢走了就不那么容易抢回来了，她思来想去选择了推荐周素玫，毕竟周素玫心思都不在霍安瑾身上，就算得宠了又怎么样呢？

她开始想尽办法不着痕迹的引着霍安瑾去翊坤宫的偏殿。

就这样，周素玫成了秦桑若有孕后受益最大的人。

或许是周素玫福分高，在秦桑若有孕半年后，入宫才一年的她竟然就怀上了，翊坤宫里的两个妃嫔都有了。

秦桑若这下没法子了，周素玫跟她同在翊坤宫，想要把霍安瑾推过去只要将霍安瑾留到宫门落锁，她又不能伺候，大部分时候都能顺利将霍安瑾推到周素玫的偏殿去。

可现在周素玫也有了，她再受宠也只是受宠，难不成还能指着霍安瑾的鼻子让霍安瑾去宠幸那些对她没有威胁的妃嫔吗？

一下子少了两个竞争者，其他嫔妃们的宠爱自然就多了起来，不久之后赵红缨就被霍安瑾封为了密嫔，搬到了延禧宫正殿居住。

与此同时，看着宫里如今的情形，方抚月的心情却不大好。

她倒不是因为霍安瑾宠幸其他人心情不好，而是因为她发现宫人们对她跟几个孩子的态度起了变化。

光秦桑若一个有身孕的时候宫人们态度的变化还不明显，等到周素玫也有了身孕，再加上赵红缨入宫一年就无子封嫔后，宫人们的态度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出来了。

毕竟看看有过身孕还只是美人的林江艾跟童嘉，还有明明是潜邸旧人，却至今也只是个美人的沈悦宁跟方如梅，以及生了女儿霍语后就不怎么承宠的苏青青，霍安瑾喜欢什么样的人大家就很清楚了。

——霍安瑾更偏爱出身高门的妃嫔。

意识到这点后宫人对待方抚月母子的态度自然就有些变了，倒不是说宫人们敢对方抚月跟孩子们不敬，毕竟再怎么样她们还是妃嫔跟皇嗣，但就是很明显的不如往常了。

方抚月觉得有些头疼，她没想不过是两个还不知道男女的世家贵女所出的孩子，都会让她的孩子们的地位有所下降。

霍安瑾还年轻，以后只会有更多的孩子，那她的孩子以后怎么办？虽然是最年长的，地位却比所有的弟弟妹妹们都低吗？

可是霍安瑾跟世家贵女更为合拍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无法改变，那她就只能在别的地方想办法了。比如让霍安瑾宠幸世家贵女，却不让她们有孩子，或者没那么宠爱世家贵女的孩子。

方抚月想了想，吩咐人去藏书阁拿来了史记中关于汉朝的全套书籍放在了床边。

以霍安瑾对方抚月的关注程度，自然很快就注意到了。

他拿过那几本书翻了翻，有些疑惑的问道：“弦月，你什么时候对汉朝的历史感兴趣了？是因为跟你境遇相似的汉景帝的王美人？”

方抚月摇了摇头。

“圣上说笑了，臣妾出身卑微，怎么敢以汉武帝之母自比。臣妾只是因为无聊，随手拿了几本书回来打发打发时间罢了，没想到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就随手放在床边了。”

“有意思吗？”霍安瑾想了想断袖之癖的汉哀帝，还有死在赵合德温柔乡里的汉成帝，有些嗤之以鼻：“汉朝的皇帝可不大行。”

“圣上这话说的…臣妾一个小女子看什么皇帝的德行，臣妾看的是其他的。”

方抚月一脸兴致勃勃的跟霍安瑾分享了起来。

“比如汉初刘姓宗室是怎么在吕后的残暴统治聚集起来推翻她，然后夺回刘姓江山的。”

“王美人又是怎么凭借一个金屋藏娇的承诺得到了馆陶公主的帮助，扳倒了栗太子刘荣后将自己的儿子扶上太子之位的。”

“还有堪比伊尹的贤臣霍光，他都能随意废立皇帝，还包庇了妻女谋害皇后的罪行，为什么留下的却是贤名。”

霍安瑾笑着摇了摇头，方抚月说是看皇帝以外的事，可她说的这桩桩件件哪个又跟皇帝无关呢？

汉高祖死后，继位的汉惠帝性格优柔寡断，以至吕后独揽大权，残害刘氏宗亲，吕后死后吕氏一族妄图谋夺江山却遭到刘氏宗亲的反扑，几乎全灭，汉文帝这才在众人的拥立下登上了皇位。

汉武帝母子是受汉景帝的喜爱，却并不足以让汉景帝为了他们废掉栗太子刘荣，她们这才找到了窦太主，以未来的皇后之位交换，得到了窦太主的相助，才扳倒了栗姬母子将他扶上了太子之位，最终成为了皇帝。

霍光可以在废立皇帝且包庇犯下大罪的妻女后依旧留下美名，那是因为他虽然功高震主私德有亏，但是于国他确实是有功，不管是在汉武帝还是汉昭帝时期他都做得很好。

想着想着霍安瑾就皱起了眉头。

吕氏一族被灭后，本来是该由刘襄继位的，但是因为刘襄的舅舅驷钧不是善类，如果立了刘襄，众人害怕会再一次出现像吕氏一样的外戚，这才拥立了汉文帝继位。

馆陶公主之所以能帮助汉武帝上位，凭的可不仅仅是她文帝之女景帝之姐的身份，还有她背后因为窦太后的缘故得以一门三候的窦家，所以武帝继位后才会将她封为窦太主。

霍光虽然忠心，可是自昭帝时起，他的亲族就开始在朝廷担任要职，儿子霍禹与侄孙霍云被任命为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是奉车都尉，两个女婿是东西两宫卫尉，兄弟辈的女婿、外孙都能担任各官署的大夫、骑都尉、给事中。

吕氏一族以外戚的身份霍乱天下，窦家开启了汉朝以姻亲封外戚为侯的先例，霍光以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秉政二十年，成为西汉后期外戚专擅朝政的滥觞。

外戚…

霍安瑾看向方抚月的眼神变得深邃了起来。

“弦月，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拐弯抹角的争宠了？”

方抚月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沉思片刻后皱着眉头问道：“圣上以为臣妾是想要借汉史提醒圣上外戚干政的坏处，让圣上减少对出身高门嫔妃的宠幸吗？”

“不然呢？”

方抚月盯着霍安瑾的眼睛好一会儿才低低的笑了一声。

“圣上不觉得这话有些离谱吗？”

“您四岁的时候臣妾就陪着您去上书房跟赵大儒学习了，如果外戚干政的危害还需要臣妾现在出言提醒的话，您不觉得有些可笑吗？如果您非要觉得臣妾是想用汉史提醒谁些什么，倒不如说臣妾是在提醒自己。”

“臣妾提醒自己，不管您多宠爱臣妾，又给了臣妾跟孩子们多高的殊荣，臣妾都决不能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一旦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那戚夫人的下场就是臣妾的将来。”

“臣妾提醒自己，要努力讨好圣上，金屋藏娇的陈阿娇有着窦家和陈家作为倚仗，最后也不过落得一个退居长门的境地，臣妾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圣上的手里，一旦失宠那臣妾可就只有一死了之了。”

“臣妾提醒自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圣上要臣妾做什么臣妾都要乖乖听命，哪怕圣上要臣妾自裁也一样，毕竟臣妾可不是霍成君，背后有着执掌朝政数十年的父亲，多的是任性的资本。”

“就像圣上说过的，这是臣妾的命，臣妾认了。”方抚月站起身向霍安瑾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只是刚刚的话到底还是有些越矩了，臣妾知罪。”

“还请圣上放心，明天一早臣妾就会让莫如把书还回去，从今以后臣妾绝不再看一眼不该看的，不说一句不该说的，臣妾会成为圣上最满意的提线木偶，时时刻刻按照圣上的心意行事，决不会再让圣上感到丝毫不快。”

霍安瑾连忙将方抚月揽到了怀里。

“弦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说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你大可以有话直说，永远不用担心会惹我生气。”

方抚月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被霍安瑾抱在怀里，就像她刚刚说的一样，她会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偶，只按照霍安瑾的意思行事。

霍安瑾紧紧的抱着方抚月，听到的却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只觉得心好像空了一块，被风吹得生疼。

第二天一早，方抚月就跟没事人一样伺候霍安瑾洗漱更衣，霍安瑾还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听到了方抚月吩咐李莫如将书还回去，以及李莫如询问为什么的声音。

他不敢听方抚月的回答，逃也似的离开了。

霍安瑾离开后李莫如抱着书走上前来：“月牙姐，这些书真的要还回去吗？”

“当然要还了，这里边的内容我看过无数遍，早就翻烂了，如果不是这次要用上我才不会借，不过你倒是可以看看，里边还是有挺多可以学习的东西。”

“比如？”

“比如汉成帝的许皇后，把持后宫二十年导致汉成帝无所出，结果最后的恶名全由赵飞燕姐妹背了，她反倒落了个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