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象之雨 第2章 我的帽子呢

清晨八点钟，窗外蝉鸣声此起彼伏，卧室的窗帘紧闭。沈时疏缓缓醒来，头脑有些昏沉，或许是梦境纷繁所致。他起身拉开窗帘，关闭了吸顶灯，稍事休息后，便起身去洗漱。

九点钟，简单早餐过后，沈时疏练习了半小时书法，随后准备出门晒晒太阳。

十点钟，沈时疏返回家中，熟练地打开那部已经观看过无数遍的爱情电影。

到了十二点，电影片尾曲响起，午餐时刻再次来临。沈时疏煮了一碗番茄牛肉水饺。

下午一点，沈时疏午睡半小时，醒来后便翻开《金刚经》阅读，期间不时地走到阳台远眺。

傍晚六点，沈时疏照常出门。

经过十字路口时，沈时疏稍作思考，最终还是选择了昨日的那条路。街景依旧，只是似乎少了些什么。他快步穿过街道，抵达河边跑道，随意漫步，耳机中随机播放着音乐，他的白发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耀眼，直至消失在夜幕中。

八点钟，沈时疏回到小区门口，远远地看到有个人在那里徘徊。他走近，对方脸上露出笑意：“怎么这么晚，去找我了？”

沈时疏抿着嘴唇回答：“我的帽子呢？”对方举起手中的帽子，沈时疏低头一看，发现并非昨日的那顶。

对方帮他重新戴好帽子，沈时疏并未拒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下次记得带体检报告。”然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那人立刻追了上来，询问道：“你吃晚饭了吗？”沈时疏看了一眼手环，八点已经过了。

顾月满继续说道：“我饿了。”说着就自顾自跟着沈时疏，一同步入单元门。沈时疏径直回卧室换衣服，随即浴室传来淅沥的水声。

顾月满在客厅驻足，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过分整洁，也过分安静。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上层整整齐齐地罗列着饮用水、果汁、牛奶，中层是面包、鸡蛋和火腿，最下层则是新鲜的水果和蔬菜。侧门上，一排中药液码得一丝不苟，顾月满不由得蹙起眉心。随即关上冷藏室，径直打开冷冻层，里面果然塞满了各种冷冻食品。

顾月满熟练地起锅烧水，然后取出牛奶、燕麦，香蕉和鸡蛋，又放入几颗红枣和少许冰糖，煮了一锅牛奶燕麦粥。

刚将粥碗端上餐桌，沈时疏就湿着头发走了出来。“过来吃饭。”顾月满招呼道。

沈时疏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顺从地坐到了餐桌前，粥品奶香浓郁，口感绵密软糯。顾月满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他一口口吃完，沈时疏察觉到那专注的视线，抬起头问：“你不吃？”

顾月满这才笑了笑：“我不饿。”

沈时疏不再多言，静静吃完后，主动收拾碗勺，清洗干净。随后，起身去了书房，点燃一支线香，继续练字。

书房门没有关。顾月满在门外站了片刻，敲门进来，“我先走了。”沈时疏笔尖未停，淡淡应了一声：“嗯。”旋即，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你的需求，记得发我。”

顾月满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开口道，语气里带着某种约定般的郑重：“周六听你的，周日听我的。”

沈时疏运笔姿势微顿，似乎在暗自衡量，片刻后，回答：“好。”

顾月满走近，微微低头，在他侧边鬓发上吻了一下，低声问：“还有话要对我说吗？”沈时疏紧抿着唇线，如同沉默的礁石。

顾月满又静静凝视他良久，才终于转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不一会儿，书桌旁的手机屏幕亮起，轻响了一声。沈时疏写完最后一笔，拿起手机。

是顾月满发来的消息。

「体检报告.pdf」

沈时疏盯着屏幕上方的接收时间，没有回复。他走到窗前，小区路灯影影绰绰，早已不见那个离去的身影。

晚风裹挟着夏夜的燥热拂过，沈时疏抬手用力抓了抓那片头发，直到微痛感彻底取代了那不请自来的触感。

夜色渐深，窗外的蝉鸣稀疏寥落。书房里，线香燃尽，只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灰烟，和空气中沉淀下来的檀香气息。

沈时疏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腿脚传来轻微的酸麻感，才恍然回神。他低头，手机屏幕早已暗了下去，他没有再点开。

沈时疏走回书桌旁，手指拂过“顾月满”那三个字，又想起那个落在发梢上的吻，轻的仿佛从未发生过。他抬手，又想抓向那片头发，在手指触碰到发丝前顿住，又缓缓放下。

他关掉书房的灯，走了出去。客厅已恢复一片死寂，仿佛顾月满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牛奶燕麦的甜香。

他走进厨房，从左至右逐一检查天然气的开关，同时口中默念着：“旋转……关闭……旋转……关闭……”继而又自上而下检查冰箱门，口中不断确认：“……关闭……关闭……关闭……”最后又补充道：“这是冰箱，英文是fridge。”这才安心离开。

洗漱，躺下。

卧室一片漆黑，他又打开了吸顶灯。

是夜月出，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