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长安初开的早市,立于闹市的饕餮居,向来是各色老饕和附庸风雅之人最爱的歇脚之地。
陆蘅拿着路上买的胡饼,是她从一位叫卖郎手上买下的,量大还管饱。她嗷呜一口咬下,香料的味道很冲,只一口入肚,陆蘅便觉饱了。
陆蘅将咬剩的大饼收好都放在包袱里,时不时吃吃。
“谁是陆蘅?”
饕餮居的包掌柜顶着油头粉面,大大的肚皮像极了怀了四五月的孕妇。
陆蘅将胡饼收好,胡乱抹了抹嘴边的残渣,走到了包掌柜面前。
包掌柜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粗衣布钗的小女娃,女娃娃长得清秀,眼下的胎记却吓人的可怕,嘴边还有一两粒撒胡饼的残渣,看着不像是穷人家的粗野丫头,又不像是闺阁出来隐秘行踪的门第小姐。节度使说了以饕餮居出面,张贴能人异士,劝人出山。说是劝,实则就是逼。那人被节度使扣在了饕餮居,不得出行。
“你是陆蘅?”
一开始听见有人撕了张贴的布告,就觉得奇怪。可没成想,让他更称奇的便是,一女子竟有胆量撕饕餮居的布告。
“嗯”
陆蘅感觉包掌柜盯着她嘴角处,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她拿手随意地扶了扶嘴角,嘴角处掉下残渣。她听饕餮居的伙计说,有快钱,可立结,且没有任何的骗人陷阱。
她便大着胆子,撕了布告。
“你是女的!”
包掌柜面部开始抽搐,难不成他要告诉监察史,来劝人的是一位女子。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对啊,掌柜。”陆蘅看了看自身的衣裙,是典型的女装,为何如此大惊小怪。她本听饕餮居的伙计梁广义说这是个美差,难道,这出了错?“包掌柜,难道这快钱,还分男赚的,女赚不得?”
陆蘅环顾四周,饕餮居后厨无人听着手里的工作,皆忙着备菜,做饭。包掌柜的脸由红转青,活像个吐泡泡的赤鱼。
“掌柜,揭布告的人呢?”一人英姿,腰间有碟带,虽穿常服,却也是扬州城未见过的新式布料。
此人非富即贵。
“这呢。”
一只手举起,那人顺着手,便见眼下那抹刺眼的红。
女子?王良上下打量片刻,带着谴责的意味向笑脸相迎,心虚弯腰的包掌柜觑了一眼。他可不要女子说服,更何况瞥眼见女子身着的麻衣棉服,他便知女子是位贱民,贱到骨子里那种。
“你能让介先生出山?”
陆蘅
“若我能让山人出山,节度使可愿给民女五贯钱。”
"一介布衣,怎就能妄谈政局。"
陆蘅装束整齐,抬眼间,叉手礼送,“民女陆蘅,见过山人。”
介子休见她是在岘山山腰,一破斗笠戴于头上,撑着比自己脸还大的茶孽,埋着头,指腹捏叶,一提,将嫩叶采下。
“请问,你是陆离的亲戚吗?”
陆蘅采茶的动作一停,抬头,就见二八年纪的山人立在茶树旁,形如松柏。
而,介子休的眼帘不偏不巧闯入了陆蘅眼下的胎记。
“是,你找我阿耶什么事?”
“我来买茶。”
陆蘅开口,擦了擦汗,给介子休指了指下山的方向,“我阿耶生病了,正在山下歇息。山人如果要买茶,可以先下山等。”
说完,陆蘅又隐入茶树间。
“多谢姑娘,只是我想买的茶是新采的嫩叶。姑娘可愿让我采……”
介子休问道。
“不行。”
陆蘅头也不抬地拒绝,谷雨前后是最忙的时机,虽一日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
“多谢姑娘告知,在下告退。”
介子休多少有些叹息,他将离开故土,最舍不得的便是故乡的茶叶,本想离去时能带些,这次恐怖是不成了。
“等等”
介子休转身,那隐入茶树的陆蘅不知何时出现在介子休身后。
“姑娘,这是……”
陆蘅从腰间取下一小竹篓,递给介子休,“团茶的叶芽。”
介子休收下了竹篓,从袖里拢了拢银钱袋子。
“姑娘,多谢。”
“也谢过山人的银钱,谷雨前后,山人亲自前来,也是为了带些嫩芽寄托乡思。”
介子休
哇好想发疯啊,怎么办,救命啊
“踌躇满志。”
“山人,民女不过一介草民,
“为众人抱薪者,终将蔽于风雪。”
所以,我便要放弃这空想?”
“我信的是,为众人抱薪者,终会看到星火燎原之势。
介子休漏了一拍,怎会用一句恰好凭心论迹。
“那你又如何看我。”
“君子当以君子之礼待之。”她道。
“那我又如何看你?”
“为活命的女子。”
”既如此,你便尝尝我所泡之茶。”
“山人独醒,为何不试着让未醒的人睁眼,看看饿殍遍野的民间。”
“若他们装睡呢?”
“那便点到为止,不再理他们,他们总有一日会睁开双眼,认清现实。”
人教人无用,事教人,一遍便可
“谢监察史。”
-王良将五贯钱给了陆蘅,她双手捧过,便匆匆走了。-
“怎么,子休喜欢这女流?”
“节度使,该去见陛下了。”
“不过一介女流,尽折损了我整整五贯钱。”
“老大,那不是那丑女吗?”
“好像是。”
“我听说,她得了五贯钱。这不是能解老大的燃眉之急吗?”
梁盯了盯陆蘅的背影,不由得疑心。不过是一介女子凭什么能比他还会赚钱,他偏头问身边的小子,“你确定她有钱?”
“确定,我那个在饕餮居的伙计亲眼看见她拿了监察史的五贯钱,节度使还拍桌气恼。”
梁身边的小子都是群亡命贪钱之徒,梁动了动眼皮,开口:“抢。”
陆蘅走在暗巷,手伸进着包袱,紧紧摸着硬东西。她感觉从她往饕餮居出来,便被一双眼盯上了。得亏她对着拐弯抹角的巷熟悉,三下两除将身后的两个影子甩在了身后。
她刚松了紧绷的弦,眼前便出了一个人影。她握紧包袱的东西更不敢松开,
“把五贯钱交出来。”
陆蘅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手却不敢再松。
旁又踹出一人,一把蛮力夺过布包袱,撕拉一声,布撕裂,落下几本旧书。
“老大,包袱里就几本破书。”
陆蘅听着耳熟的称呼,便知是梁广义那三人,打听到她拿了五贯钱,便来抢钱。
“钱呢?”
梁广义压低了声音,显得本就粗犷的声音像是哑了声的虎借势压人。
本来是想以防万一,才将五贯钱放入怀里,却没想倒是能救自己。
“在…在这。”
梁广义向着二狗子,四顺子示意,二人便架住陆蘅。梁广义将那几本书拍了拍,书上的标价渐渐显露,标价才二文。
“别踩书!”
陆蘅本以为梁广义看了书后只会丢在一边,没想三人竟会踩书。
陆蘅挣脱了二人的束缚,一把抱住旧书
梁广义一脚踹在了陆蘅的脊梁骨上,“丑女人,敢骗老子。”
陆蘅被健壮的青年架着,动弹不得。
“我将钱给了县东的张大管家,张大管家才把这几本书给我”
梁广义气消,回头才想起县东那头的张大管家也是个贪钱的主,经常会拿张家不要的书来高额售卖。
梁广义不解气,又将沾了灰尘的书踩了十几脚,着二人打了好久,才带着怒气离开。
万寿寺悄静无声,只听着烧炉的火烛忽明忽暗。寺外的雨并未停过,淅淅沥沥地滴在地上,落于栏杆,倒是与寺内细微的火烛声搭配的相得益彰。
大慈宝阁内供奉的水月观音以半跏趺坐,脚踏飘水的莲花。
玄真在火光中似乎看见
陆蘅拍了拍身上尘土,借了供奉的烛灯,往偏院的一间房舍走去。
火烛细微地闪着光,火光映照着陆蘅有些发黄发灰的脸。
桌上的包袱。
她将四贯钱从布衣夹层中取出,分文别类地依次放入其余两件布衣中,另外又将写过记录的麻纸,塞到了自己穿着的素衣夹缝里。旧包袱里就放了一个用瓦做的砚台以及一卷还未沾墨的麻纸。
陆蘅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回头再看一眼万寿寺,离去。
早日起身的玄真师傅见阿蘅迟迟未归不由心觉奇怪,就听师傅房里有茶盏破碎的声音。
“师父,怎么了?”
玄真开门进去,便见茶水四溅,摔碎的茶杯碎片七零八落地半躺在地,另外还多了一张最常见的藤纸。
他的师父又坐在禅椅上,气得呼吸急促。
玄真见这场景,便去拿了畚箕,扫帚,将小片小片的茶杯碎片扫进畚箕里,抬眼就见,禅桌上摆了一纸和一贯钱。
纸上写道,师父,阿蘅不忍分别,便不告而别。万寿寺内须修缮,阿蘅手上有些余钱,望尽绵薄之力。
梁王,四王纷纷在各地斜杆而起,在各地封地招兵买马的四王乱结束,迎来了
“介侍郎,朕所需的为何不允?”
丹樨之上,文穆帝李瞻持笔批注,搁笔。立于身侧的梁内侍将一卷文书递给介子休,介子休接过,文书竹简上写得便是文穆帝想加重赋税一事。
“圣人为国思忖良久,有雄心壮志。民为立国之本,有民承担赋税,国才得以存。臣怕此事掀起风波,必使民心摇摆。”
“故,不核。奏于圣人。”
梁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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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编辑大大,希望编辑大大越来越好。编不下去了,让我想想,想不出了,精神匮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