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快跑啊。道友快跑,这边都是黄鬼,数量太多了我们根本应付不过来。”惊呼声被风雪撕碎。
“别说了,趁现在他们还没全部聚在一起,快跑吧。”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救命啊。”空中残留着尚未完成的法印倏然溃散,修士伸出绘符的手被飞跃而起的黄鬼一口吃下,猩红色的肉里依稀能看见碎裂的白骨。他的惨叫戛然而止,瞬间的的疼痛让他晕倒下去。
只见一群黄鬼身躯臃肿,歪扭着肥胖身子嘴边流出黑色的液体,用扭曲却异常灵活的四肢快速奔跑追赶着他们。先被扑倒的修士,被黄鬼一拥而入活活撕咬着身子。鲜血染红了白雪,黄色的衣袍被撕烂飘在空中。
“晏氏之人,宁死不辱!”混乱中凄厉的尖叫穿透寒冷的雪山,“爹娘!孩儿不孝!”随着一声爆炸,黄衣修士不知何名,自毁丹田爆体而亡尸骨无存。临近黄鬼被炸成齑粉,眼见丢了猎物,迅速转变了目标。
“道友且慢!”同行的修士们见他被黄鬼吞噬,幸存目眦欲裂,脚步不由得一顿。
“快走!”为首的棠溪氏修士双目赤红。
“棠溪禁制尚且可以牵制一会,你们快跑另寻支援。”紫色禁制划出一道屏障,拦住了鬼群。可数量过多,随着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很快便被他们锋利的指甲划破裂缝。
“孟兄,你修为最低,速绘传讯法印,向朝歌求援!”
“好!”
“你们这是做甚,能跑一个是一个!”
“吾辈之道,岂容临阵脱逃!”
明蓝色的法印结成,冲向长空化作清越鸟鸣长吟,随后淅淅沥沥若流星坠落。与此同时,禁制也被撕裂。
棠溪之人落下金符于众人身上,上品护身符毫不吝啬。他们逐步被金灯逼退在角落,个个身上都是血痕。而黄鬼的舌头长长吊着,他们的瞳孔之中尽是贪念,虎视眈眈地盯着。眼见几个修士灵力几乎被耗尽,黄鬼察觉到便旋转着眼珠瘆人的嗤笑,准备享用他们的猎物。
即便绝望笼罩在众人之间,却无人怯战。只要灵力还剩一丝,便可斩金灯一只,只要意识还在,便可爆体同归。
就在此时——
“剑来,给我开出一条道!”银白色的长剑应声而来,一路无痕,黄鬼如刈草般纷纷倒地,沿途皆被割喉。
众人的目光随之看去,是一身青衣。·
“有人来救我们了。”
“怎么只有一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来的根本不是朝歌之人,而是一同比试的女修士。
孟姓之人用剑立在地上,强撑着身子,拼尽了力气大喊道:“道友快跑!不用管我们!”与其多一人死在这里,不如多一人活下去。
“诸位莫急。”傅九安有些措手不及,放眼望去,尽是黄鬼。想必是此处长久无活人,黄鬼财者,贪欲之重而至此处汇聚这么多。金灯虽畏赤敛铃,可像黄鬼这种无意识的金灯对赤敛铃毫无反应。傅九安只好握剑不断运送着灵气,全力挥舞。
余光之中,傅九安瞥见了一只黄鬼不断张嘴向着他们奔去。“小心左侧。”
尽管他们听到了傅九安的提醒,可经过鏖战几人的身体根本无法做出躲避的反应。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傅九安根本无法赶去救下。
“咻!”
一道乌光后发先至,精准地贯穿黄鬼头颅,将其死死钉在雪地,拦住其脚步。
雪坡之上,扔镖之人一言不发,戴着面具站在雪坡之上,看其打扮便知是豫州裴氏之人。他用灵力凝聚出一只又一只的飞镖。只要有扑向几人的金灯,纷纷都被钉死在地上。
众人难免差异,裴氏之人在仙门之中往往独来独往,常年佩戴面具,也因此给仙门众人的印象阴邪的很。此时出手,打破了大家的认知。
不过一刹那,又听琴声。
傅九安有些分神,一听琴声便想起了白砚尘。自己晚来一个时辰,照白砚尘的修为不应当只是出现于此。
可当琴声波及战场时,众人都感受到了其中安安涌动的修为压制,金灯也不例外。不过片刻,他们慢慢停下了攻击又用诡异的姿势爬出了众人目光之外。
“它们……退了?”众人疑惑,像黄鬼这样成群结队出现实为罕见,他们开了灵智?绝无可能,若是个别也就算了,可这是乌泱泱的一片。
“方才风暴出现,我们几人掩在巨石后面,却不料风雪之后,这黄鬼竟然毫无痕迹的出现。我们几人殊死搏斗险些命丧于此。”为首的棠溪氏修士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抱拳大声道:“多谢诸位道友相助。”
傅九安往后一看,那二人皆已消失。“无需道谢,若是身份置换,我想你们也不会坐视不管。这黄鬼来的蹊跷,走的也是蹊跷,此地不宜久留。朝歌城的人应当很快就会来,诸位不如往下走等待救援。”
往下便意味着放弃二轮雪域的比试,可众人抬眼相互看着,无一人完好。都是氏族培养的子弟,他们知道如何权衡利弊。
后面几人相互搀扶这才走了过来,傅九安一眼便看到了傅氏之人,他从腰间摘下一个瓶子递了过去。“服下,等待朝歌城人。”
那弟子有些诧异,泛红了耳尖,哆嗦着接了过去:“无相在此谢过大小姐,原大小姐此行……平安。”
傅九安微微颔首:“谢了,告辞!”
他加快了步伐,明明是白雪覆盖的山,可沿途他却看到了不少血迹,甚至于无法辨认的残肢。他在梁州生长,深知其中怪异之处,这次半山腰,能通过一轮的修士实力于此不至于惨死,更何况二轮比试设置在梁州雪域,路途必然是已经被清扫一遍,种种迹象只能说明。
其一,仙门之中有人在此动了手脚。
其二,金灯之中有赤鬼以上的在操纵棋局。
傅九安有些后悔方才黄鬼出现时没有将猜疑告诉那群人,下山后通知仙门之人。
风雪总是一阵一阵的,往上一份他便要多一分灵力去流动全身经络,带来的暖气才能御寒。
舅父的话语在耳边回响:“一个自以为是的操刀鬼,和一个心甘情愿的蠢人。”
青鬼巷妄……你与这一切,究竟有何关联?这个答案会是山海之争最大的谜底吗?
新的风雪将至,傅九安随意找得一处石块躲在后面,等待着。
赤敛铃发烫,不出所料,又是一场有预谋的围剿。
傅九安大致看了一眼,怨气又上一层。
“咳咳!”一声轻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此刻的安宁。
“谁!?”傅九安骤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