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流白月光她杀回来了 第2章 君宗师是个小可怜

一道黑色残影窜了过来，猛地砸到温止面前，伸手拦住。

“呼——，呼——，怎么那么快。”判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本来是和黑无常一起参加完的商讨会议，奉命监督黑无常办案，谁知道半路上被西区鬼后拦住了。

拇指长的红指甲对着他脑袋戳戳点点，鬼后声泪俱下，说自己老来得子多么不容易，一定要温止付出代价。

判官陪着笑，也不好说些什么，满口答应上层从重处理了，逃出来后便发疯似的往这边赶。

黑无常见判官拦住去路，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惨白脸上皱了皱眉，声音像从冰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你干什么？”

判官冲着他笑着摇了摇手，嬉皮笑脸：“我有点私事，等一会儿。”

温止看着面前腆着大肚子，满脸笑容的地府判官，停下脚步。

私事？没有印象。

如果她和判官有关系的话，之前也不用操心居住证的问题了。

这些年她交的房租不说买个府邸，将现在住的地方买下来却是绰绰有余的。

“温道友，好久不见。”判官明明笑的很标准，却莫名给人一种虚伪感。

温道友三个字一出，恍若隔世，耳边的风声和波浪声慢慢变得模糊，无数夜中出现的私语声开始变得清晰。

有男有女，关切的，愉悦的，悲伤的……

温止——！

阿温——！

霎时，忘川河中伸出无数只黑色的手，变细，变长，缠绕在温止的脚踝上，传来沙哑粗糙的呼喊。

“温仙长，我们等您很久了。。”

“跟我们走吧。”

黑无常看着这一幕面部难看地绷着，他就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正常情况下怨魂十分惧怕鬼差，根本不可能露头，可现在他们不仅探出手，还想当着他们的面把温止拉下去。

最难办的是他们拉的根本不是躯体，而是温止的灵魂，他大可把这些冤魂打散，可随之发生的是温止被抓住的魂魄也将四分五裂。

温止低下头，看着那一团团还带着水汽的黑雾缠绕在她的脚踝，带着忘川水刺骨的冰冷。

她卖孟婆汤多年，取的一直是忘川水。

与其他水不同，忘川水一开始是煮不熟的，那些流淌着的恶念储存方式是温吞的，只有用功德值进行处理后才能得到可使用的忘川水。

但于此相反，拥有足够数量功德值的鬼毕竟是少数。

他们栖身于寒冷的忘川中，身躯被忘川腐蚀，只剩下反复被净化又反复怨恨的灵魂。

那种冰冷的疼痛蔓延全身，耳边那些亲切的低喃戛然而止，只剩下脚下传来的嘶哑的声音。

温止迈向忘川的脚步收了回来，眼神变得清明，抬眼看着惊讶的判官。

“我失忆了，不记得你。”

判官心中的大石落地：“没事。我是地府判官。当年你死后托我保存记忆，等到你还阳时还给你。”

脚踝处仍在传来抓挠感，温止指尖出现两张功德值，慢慢燃烧，散发出来的金光烫伤鬼魂的手，他们争先恐后钻进忘川水中。

黑无常不知在想些什么，立在旁边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帮我？”温止问。

判官似乎早已料到，拿出个做工精巧的梨花檀木盒子，旁边是卷在一起有些泛黄的信纸。

“这是你留给自己的。”

温止伸向盒子的手顿了一下，将信纸接了过来，随着展开散发出一股墨香。

“当你看到判官递来的这封信时，我明白，你还是选择了复活。”

温止的拇指用力按压着纸张，熟悉的字迹和气息已经可以确定这是她所写。

“但是我不会怨恨你。”

“欢迎回来。”

信的内容很短，寥寥几行字，温止一看再看，指腹细细摩挲着最后四个字。

为什么要封存记忆呢？

温止的唇紧抿着，这难道是什么圈套？可她有什么可以被贪图的呢。

十六年前的温止绝对知道缺失记忆拿不到居住证，可她仍然选择遗忘。

被威胁？

一瞬间，温止脑中闪过幕灰黑色的画面。

细雨缠缠绵绵从天空坠下，黏腻的土混着雨水漫过她按在地上的指节。

她好像被什么人从背后抱住，温暖的血从她的脖颈流下，空气中腥腻味道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缠绕着身躯，远处乐曲悠扬唱着四世同堂。

“温道友，你可以选择遗忘。”判官笑容深了几分，不同于之前的和善，甚至有些扭曲。

温止回神，咽了咽有些干的嘴，伸手将盒子拿了过来。

“嗯。”

判官的笑容僵在脸上，却并没有很明显。

嗯？这是什么意思。

黑无常走上前隔开两人，他的任务是让温止还阳，判官的举动已是逾矩，再闹下去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意外。

“温止，任务对象将会通过功德值发给你，可以离开了。”

温止没有动，拿着盒子和信纸，看了眼判官。

一时间她也分不清到底判官到底想干什么，信中也没有提他是否可信。

就常理来说，贵重东西放在陌生人手中，还回去的可能就很小了。更别提她还失忆了。

判官似乎已经看出她心中所想，侧身后退几步，给她让出还阳的通道。

“不急，温道友，慢慢考虑，欢迎还阳。”

刚才回忆起的片段极大影响了温止的思考，她压下莫名的情绪，扯出个笑，竟颇有些真心实意。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就不劳判官再操心了。”

从修真界的天上往下看，在梁国和隐国的交界处存在一道宛如大地裂口的深渊，各种常见的植物随意装点着它，看起来和其他的深渊没什么两样，顶多是大了些。

直到十年前一批修士路过时意外发现了妖兽幼崽，几个大宗门派人鉴定后，发现此处为残缺神级秘境，命名为紫岚渊。

残缺并不意味着它的难度系数因此减少或是等级不高。

相反，它甚至是直冲天级的品质，但由于一些不知名的原因被封印起来，导致真正可供探索的区域位置不足三分之一。

其中，靠近深层区域的地界终日被瘴气环绕，附近多出没神级妖兽，基本有来无回。

漫漫迷雾中，一个身着藏蓝锦衣的身影提着四尺银剑，旁边躺着密密麻麻的妖兽，剑面上的纹路向下缠缠绕绕滴着鲜血。

腰间令牌处上的记录一直在变化。

“二级妖兽三百七十六只，一级妖兽一百三十二只，神级妖兽五十四只。”

“神级妖兽五十五只”

“神级妖兽五十六只”

旁边的神级妖兽蠢蠢欲动，俯冲姿势对着他，弯如刀片的兽爪嵌入土地。近距离几只神级妖兽越到空中，阳光下巨大的黑色阴影铺在他的身上。

君泊淮全身神经紧绷，将吟泉闪电般举起又迅速划下，在坚韧的兽皮上划上半尺宽利落的致命伤口。

大片血迹爆浆般喷出，溅到脸上后又在衣服上晕染开。

叶隙下，一只白到透明的手随意地向上抛着盒子又接住，太阳照在上面更是亮的晃眼。

温止啧了一声，地府虽然环境恶劣了点，变白真的没话说，闷得像死人一样。

刺眼混着橙黄的光甚至会产生灼烧感，温止找了个树荫闭着眼睛适应。

寡夫脸想让她执行任务，橘子倒是不知道憋了什么坏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总觉得没安什么好心，想给他一巴掌。

离开地府整个人似乎焕然一新，温止抓着盒子伸了个懒腰，细碎的光透过叶隙印在玉一般的皮肤上。

记忆肯定是要记起来的，好歹也要让自己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闭着眼睛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用手托着盒底，拇指顶开盖子，随着沉闷的落地声什么东西钻入脑中。

接受记忆的过程像是泡入温池，此前若有若现的声音在记忆中都能找到来源，一个个相伴的身影变得清晰鲜活。

这不是挺好的。

温止将盒子放入储物袋，枕着双臂，她竟然有这么多朋友，难以想象。

她在地府也没见到他们，十六年前她达到半神级，这样算下来的话，他们活到现在怎么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温止想着以后的生活，嘴角不自觉上翘。

执行几个任务赚点功德值，再找个宗门当个长老混吃混喝，再找朋友喝两杯。之前在地府过得都是什么混蛋日子。

她抬起手眯着眼，一张功德值出现在两指中，很快化成金色的粉，悬浮在天上，形成几个大字。

“魇林，紫岚渊。”

也不给几张功德值备用，替罪羊死之前还要拔几根羊毛。温止嘟嘟囔囔。

功德值具有储存功德灵力的实用价值，因此被列入三界流通货币。其在神界和地府适用范围较大，但修真界灵力不纯，获得之人几乎没有。

等到差不多适应时，温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问过路人紫岚渊在哪里后便用了张传送符。

所谓隔了千里万里也不过是个顶级传送符的事。

温止是不舍得让自己日夜奔波的，干脆就直接传送到了紫岚渊秘境附近。

紫岚渊秘境中有上古禁制，不能直接用传送符进去，只有一个入口。

此时不少人站在那里，似乎在聊着什么东西。温止许久没没凑过这样的热闹，新奇地混了进去。

前面弟子手握带着名字的令牌朝着入口走去，温止挑了挑眉，也变出个令牌来。

似乎是她站在这里比较有距离感，并没有什么人主动找她搭话，她就侧身微抬着头看前面人在干什么。

流程过于简单，令牌递给带着佩剑的守门的道友，之后就可以进去了。

温止看着这些充满阳气的活人规规矩矩递上一小块牌子，然后严肃地踏入秘境，下一个紧张的小活人又将自己的牌子递了上去。

“道友，请出示计数令牌。”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轮到了温止。

温止也是脸皮厚的主，将自己的假令牌提溜起来，上面温止两字明晃晃地映入守门人眼中。

守门人在脑中反反复复想了几遍，也没将“温止”与大比参赛人名对上，但见女人一张看不出错的脸，犹豫了一下，掏出传音符。

“张师兄，大比名额统计漏了一个。”

温止挑挑眉，站在一旁看他继续处理着其他人进去，一边等着人来把她的名字加上。

之后出示令牌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往她的方向瞥，修仙者到一定级别就可以维持年轻外貌，但美到这种地步确实少有。

协调的自然感下，女人的骨相壮美贵气，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时，整个人自信明媚。

等到人都进去差不多，处理名册的张相时也来了。看到她时明显一愣，之后走到她面前。

“道友，你是哪个门派的。”

温止愣住，哪个门派的？她刚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对她而言，现在已经是出师的水平了，也就没再在意这种小细节。

刚才的记忆中也极少透露出宗门信息，大多是她和挚友结伴去秘境找传承的记忆，没想到竟然还不完整。

是判官割裂了一部分记忆，还是她当时本身就缺失一段记忆？

“散修，温止。”温止回答地生硬。

张相时有些吃惊，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散修没有宗门支持更是难上加难。

但他还是如实将将她说的记下来，接着问道：“什么修士？法器名字是？”

几乎是条件反射，温止脑海中出现“剑修”两个字，可是轮到法器名字时，她脸上的笑意完全消散。

她这种级别的剑修，怎么说本命法器也是有的，但她一点也想不出来，这简直是耻辱。

“剑修，无。”

“吴？”

张相时疑惑地向她看去，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带佩剑，兴许是感到了冒犯，他收回视线，在法器这一栏写上无。

“什么修为？”张相时接着问

“半神”两字呼之欲出，余光中突然沙石飞溅，温止的目光错过张相时看向远方。

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黑色的黏腻液体流到地上，下一秒，有片莫名的金光吞噬了它。

“你们不去看看发生什么了吗？”温止皱着眉看向那个方向。

张相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淡蓝色的天空，几只飞鸟，一片祥和。

“温道友，你在说什么？”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温止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处，之后慢慢收了回来，摇了摇头。

“没什么，修为上不了台面，算了。谢谢道友，后会有期。”

这是明显的托词，修仙界一共就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宗师，半神六个等级，再往上就是飞升成仙了。

若是半神还上不得台面，那整个修真界还真的没几个能看的了。

一天内就发生了两次幻觉，温止实在是没了凑热闹的心思，转身走了。

张相时本来告诉她秘境中有宗师坐镇提醒，对大部分弟子是以历练为主，对修为的要求并不高，但见她没有兴致只好作罢。

“温道友，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