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实在是得罪了,是在下教子无方,还请看在在下的面子上,饶恕一二。”那崔老爷朝向杏稍,鞠了一躬。
哇,杏稍还没遇着过这种架势,吓了一跳似的退了一步,幸好北彻伸手托了一下她的后背,才让她不至于表现出怯懦。
“这个容易,我既然走进了这个府里,那我也说不清了,你得给我个说法。”杏稍道,“让我体体面面地走出这扇门。”
“那不如,我认你这个干女儿如何?”崔永茂问道。
“你可拉倒吧。”杏稍舒出一口气,“你怎么还占我便宜呢?毫无诚意。”
崔永茂显得很诧异,旋即问道:“请问姑娘想要如何?”
“这样,我家是开烧饼铺子的,你便邀请我家父亲一道上门,教学全府上下揉面团,然后你再把我和父亲风风光光的送出去,尊我们一声老师,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今天请我们进府,只是想增加一点学识。”杏稍笑嘻嘻地说。
崔夫人面色难堪,然而在北彻面前,她始终不敢多言语,只能憋着。而那崔老爷崔永茂,面色铁青,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后,最终还是答应了。
“除此之外,北彻,你来说。”杏稍拍了拍北彻的肩膀。
北彻的目光还紧盯着崔永茂,冰冷的视线让杏稍都有些韩怕。他看着崔永茂道:“我想从你那取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暂时不知道,但是未来会取。”
“可以。”崔永茂欣然答应,随即问道:“这位小兄弟,我们可曾是见过面?为何如此面善?”
“不曾。”北彻背过身去。
观赏林中传来断断续续的掌声,只见一位白玉束发的瘦高男人从林间走来,手中的黑骨折扇来来回回地击打在掌心,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
“我当真是看了一出好戏。”他的目光落在了杏稍的身上。
是这个家伙。杏稍撇撇嘴。
“哎,不对啊,你不是烧饼西施!”崔家大少爷忽然喊起来,“你谁啊到底?”
嗯?杏稍心下一惊,难不成自个儿的障眼法失效了?她赶紧又补上一道仙法,抬起下巴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
“你不是。”大少爷道,“长得完全不一样,你长得……更加美若天仙。”
“闭嘴。”北彻斜了那大少爷一眼。
这就奇了怪了,杏稍尴尬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怎么这仙法居然失灵了??从穿书到现在,她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我妹妹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我来了。”杏稍道,“刚刚说好的事情你们不会想耍赖吧?”
“这当然是不行。”那白玉冠公子笑着说,“我就当做个见证,稍后亲自送两位回烧饼铺。”
“既有嘉赐小公子的见证,崔某一定守约完成承诺。”崔永茂深深地鞠了一躬,踹了一脚身侧的崔大公子,甩了下袖子,领着一众家仆扬长而去。
原本热热闹闹的观赏湖边,顿时只剩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杏稍瞧着面前的温润又邪气的小公子,仔细感受他身上的气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没有妖力更没有仙力。
嘿,果然是自己多想了,刚刚肯定是仙法失灵了而已。
“姑娘,我们几日功夫两次相逢,实属缘分。在下范嘉赐,敢问姑娘芳名。”
“谢谢公子萍水相逢还愿解围,我杏稍感激不尽。”杏稍说着更贴近了一些北彻。而北彻一副敌意的模样,瞧着面前的个子高出他许多的小公子,什么也没说。
“我听说啊,这崔老爷平日里乐善好施,总是爱帮助一些失足少女,给她们用劳力换取银钱的机会,可是怎么儿子就这副模样呢?真是虎父犬子。”
杏稍拉拉北彻的衣角,侧过身子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北彻仿佛与杏稍心有灵犀一般,他瞧了杏稍一眼,眼波流转后点点头。轻声道:“崔永茂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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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计划进行,杏稍和北彻在范嘉赐的亲自护送下回到了烧饼铺子,那家烧饼铺还因为范嘉赐被万千少女们围得水泄不通,成了全城爆款,乐得烧饼铺子老板连连感谢杏稍与北彻,连着送了一个月的烧饼,直到北彻的祖父吃吐了,才停止了这种过分热情。
而这一个月来,杏稍也没闲着,她从北彻的口中得知这位崔永茂道貌岸然,虽然面上仁义道德,其实背地里勾当肮脏。当年便是他,因为垂涎北彻母亲的美色,而对他们母子肆意迫害,只为了让北彻的母亲求他归顺他。
怪不得北彻当时对着这位崔老爷咬牙切齿呢。
随着调查的深入,杏稍与北彻逐渐发现,这位时常对失足少女提供帮助的崔老爷,实质上经营着一条龙的见不得光的底下生意,其中有一家最负盛名的清倌酒肆吟香阁就是如此。
……
立在吟香阁门口,杏稍一副男装左顾右盼,饶有兴趣。北彻则是一副紧张局促的模样。
“怕什么,北彻,你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孩子了,不要怕哦。”杏稍安慰道。
“所以啊。”北彻嘟囔着,“不要用这种对待小孩子的语气对我说话好不好。”
“可是,可是姐姐永远是你姐姐。”杏稍戏很多地擦了擦眼角。
“你才不是。”北彻道,“对我来说,你单纯只是个仙女。”
这……这话说的。杏稍望着北彻径直闯进门去的背影,晃了晃脑袋,怎么觉得自个儿被突如其来地夸奖了呢?
着急忙慌地追上北彻,他已经一脸冷漠地被小厮迎住,那小厮拿出一本册子,上头绘有许多姑娘的画像,还写有特长,一个个的就像是被贩卖的商品一般。
“公子请瞧一瞧,我们这儿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绝对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小厮一边说一边笑,顺便还指了指大厅里低矮的舞台之上进行弹奏和舞蹈的几位姑娘吗,说:“今儿个,这几位姑娘轮值公演,就不能点了。”
“这样啊。”杏稍道,“还挺讲究。”
“那是。”小厮认真肯定道。
“那便这位吧。”杏稍随意点了个自个儿喜欢的。
小厮道了一声“好嘞”便将册子又递到了北彻的手中,“这位公子也请选。”
“哈?”杏稍问,“我们就听听曲子,点一位就可以了。”
“嗨,都是男人的,外面那些说辞我们就不要来虚的了。”小厮猥琐地笑,“看模样两位公子年轻的很,想来也是第一次来,我建议你们找比较有经验的姑娘,这样你们也好有点学习体验。”
杏稍眨巴眨巴眼睛,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公子,你害羞什么呢,早晚的事。”小厮探手要拍杏稍的肩膀,却被北彻截了住,他推开小厮的手,沉声道:“就一位。”
“哦哦我明白了。”小厮道,“原来两位公子好这一口,可以可以,我们这边完全满足你们的期待。请稍后。”
天……杏稍简直不敢看北彻,她刚刚都听到了些什么,真的是,令人无法直视。
不消一会儿,另一位小厮上前引路,北彻走在前头,抬着头,杏稍跟在后头,埋着头,脸颊绯红。
走进屋,姑娘还没到,杏稍与北彻落座在华丽丽的屋内,到处都是暧昧的摆设与纱幔,搞的杏稍愈发害羞了。
“这里果然不正常。”北彻道。
“是、是啊。”杏稍道,“还清倌咧,看着不大像啊。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刚刚那小厮的话……”杏稍的脸仿佛熟透了的番茄,“根本到处都是暗示啊!”
“啊~”北彻难得地调皮一把,露出了俏皮的一颗小虎牙,道,“原来你怕这些?”
“我怕什么,我可是神仙,没在怕的。”杏稍挺起了胸膛。
北彻瞧着她好笑,嘴角噙笑摆弄着茶具,随后又低头缓缓摇着头浅笑。
“别笑别笑,我认真的。”
杏稍话音刚落,屋门就被打开了,一名衣着清丽的女子抱着琵琶走进了屋内,冲着北彻与杏稍轻轻颔首。
“小女子青灵,见过二位公子。”
“你好你好。”杏稍微微一笑,“听说姑娘琴声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今日有幸倾听,实属幸也。”
北彻瞧了瞧杏稍,居然露出了一个略微爽朗的笑容。
“谢过公子。”青灵说完,便开始了演奏。而杏稍则是磕着瓜子一直听一直瞧,乐呵呵地仿佛真的是来玩的。
说实话,她也擅长歌舞,学表演的时候对这些也略有学习,不过如今听到这古色古香的原汁原味,着实令人沉溺其中。
“姑娘。”在一曲毕后,杏稍喊住了青灵,“你还有没有多余的琵琶?”
“公子这是?”
“我想要学习一下,我还挺感兴趣的。”杏稍道。
青灵很讶异,直到北彻说“给她取来吧,她喜欢这些。”才定下心来,转身出门,取了琵琶递给了杏稍。
“公子真想学?”
“真想学。”杏稍说着望向北彻,“我想学好了回家弹给我弟弟听。”
“我。”北彻偏过头,眼角眉梢尽力掩饰下了偷笑的喜悦,“都说了我不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