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齐尚食、谢尚仪道:“两位大人,我从荆掌籍的房中发现了这个米黄色的麻袋,还有这包鸡食。我闻了一下麻袋,确实有鸡的臭味,看来这只麻袋刚才装过鸡。”
谢尚仪皱眉:“荆掌籍?她人在哪里?”
秦惜音道:“刚才,荆掌籍带着玉秀去给瑾妃娘娘送书了,这会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谢尚仪派了一个人去找荆掌籍回来。
接着,众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没过一会,太医郁山青来了,问道:“尚仪大人,尚食大人,请问您二位找我有什么事?”
齐尚食道:“这里有一些鸡粪,麻烦你看一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恰当的东西。”
谢尚仪把那包鸡食也递给郁太医,道:“还有这些鸡食,也一并看看。”
郁太医仔细查验了一下,说道:“这些鸡食和鸡粪里,似乎都有几种会让动物发狂的毒药。动物如果吃下这些鸡食,可能会攻击人。不过,这些毒药能排出体外,所以鸡还活着。”
谢尚仪道:“果然如此……这几只鸡确实攻击人了。”
谢尚仪看向秦惜音,郁太医这才发现,秦惜音的脸被抓得破了相,大为震惊。
他走上前,对秦惜音道:“惜音姑娘,你这脸……是被鸡给抓的?”
秦惜音道:“没错。而且,我的头也被啄了好几下。”
“我帮你看看。”
郁太医发现秦惜音的头部也有破皮出血的地方,就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并给了秦惜音一些外用的药。
秦惜音问道:“郁太医,可有能祛除疤痕的药?”
“这种药有,但是效果并不大,适用于那些疤痕很浅的人。像姑娘脸上这样的伤,恐怕不是寻常的药能抹去的。”
秦惜音闻言,心中忧愁,但还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郁太医道:“祛疤的药膏,等我回太医院了找人送来,等你的伤口结痂后脱落了,就可以开始用。不过,关于效果,还是别抱太大希望。虽然这么说,但总要试试看,也不能直接就不用了。”
“嗯,谢谢郁太医。”
过了一会,荆掌籍和玉秀也回来了,脸色很不好。大概去接她们的人,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下。
荆掌籍一回来,就来到谢尚仪身边,跪下道:“尚仪大人,惜音受伤一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至于那个麻袋和那包鸡食,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我屋子里。
尚仪大人知道,我从小就没干过粗活,也没接触过家禽。就算我突然想要害人,也不会想出这种方法,而是想另一个合乎我生活习惯的。
而且,就算我要抓这几只鸡,以我的身手,必定非常费力,搞得很狼狈,灰头土脸的。
但是,我如今衣饰整洁,身上、脸上、手上都没有任何尘土,发型也丝毫不乱,这哪里像是刚抓过鸡的样子?
我从今天早上起,穿的就是这身衣服,没有换过;梳的也是比较复杂的漆鬟髻,没有变过。如果我抓过鸡,头发可能会被鸡给抓乱的。请大人明察。”
谢尚仪也觉得荆掌籍言之有理。
她询问了在场的其他人,荆掌籍现在的衣服、发型是不是还跟早上的一样。
好多人都说是的。
谢尚仪道:“看来,你的嫌疑确实较小。但是,这个米黄色的麻袋和这包鸡食,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屋子里?有谁进过你屋子吗?”
“这……属下不清楚。今天一大早,属下就在书房算账,没怎么回房。”
玉秀也说道:“这是真的,属下可以作证,属下今天早上一直跟荆掌籍在书房里。”
谢尚仪又问尚食局的人:“你们有没有看见荆掌籍来尚食局,尤其是去菜园子?”
尚食局的人都摇头。
谢尚仪对荆掌籍道:“你先起来吧。”
荆掌籍起来后,说道:“尚仪大人,必定是有人把麻袋和鸡食放进属下房间,陷害属下。这是一箭双雕之计,既害了惜音,又可以把属下拉下马。请尚仪大人彻查背后之人。”
谢尚仪点了点头:“此事越来越复杂了……如果主谋不是你,那到底是谁……”
这时,桑落说道:“尚仪大人,属下可以说话吗?”
谢尚仪点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桑落道:“其实,抓鸡并不费事。大家刚才也看到了,这几只鸡在正常状态下,是很温顺的,不会攻击人。只需要把鸡食洒在麻袋里,那些鸡自然会钻进麻袋里的。
所以,刚才荆掌籍说,自己的衣服头发都没乱,所以她没有嫌疑,这个说法是站不住脚的。而且,玉秀虽然替荆掌籍作证,但她是荆掌籍的表妹,她说的话也不能尽信。”
荆掌籍盯着桑落,皱眉道:“桑落,你……你为何要诬陷我?平日里我没看出来,你倒有这本事。”
桑落后退了一步,显得有些害怕,说道:“荆掌籍恕罪,属下只是提出自己的见解,没有说真凶就是您的意思。惜音是我的朋友,她被伤成这样,我只想帮她找出真凶。”
荆掌籍冷笑道:“桑落,你好得很啊。这事是不是你做的?你还想嫁祸给我?”
桑落摇头道:“没有……我怎么敢呢……”
这时,一直站在一边的郁太医道:“如果有人抓过这几只鸡,而又来不及洗手的话,手上会留有鸡的臭味。不如让掌管菜园子的几位女史闻闻大家的手,看谁的手有臭味。”
齐尚食、谢尚仪都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从事发到现在只过去没多久,说不定主谋真的来不及洗手。
而菜园子里的女史们成天跟家禽打交道,对鸡的味道很熟悉,由她们来闻再好不过。
于是,齐尚食便让菜园子的几位女史闻一下在场之人的手。
但是,结果是,在场很多人手里都有鸡的气味,荆掌籍和玉秀的手反而没有。
齐尚食皱眉道:“这是为何?”
掌管菜园的采莲道:“大人,刚才您叫我们看看鸡身上有没有线条,在场好多人都一起把鸡按住,翻动鸡的羽毛。所以,手上有气味的人就很多。”
齐尚食这才想起来这事,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荆掌籍道:“现在,谁是主谋尚未可知,但我没有嫌疑,确实一定的。两位大人以为呢?”
齐尚食道:“你手上一点气味都没有,那应该没有嫌疑……”
这时,桑落又说:“这也不一定,也许荆掌籍回来之后马上洗手了,还抹了香膏,所以才没有鸡的气味。”
荆掌籍道:“桑落,你怎么回事,为什么非得把嫌疑往我身上引?你是不是想趁这个机会,把我拉下马?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还在,以后你要怎么面对我?”
桑落面色不太好,没有再说话。
谢尚仪对荆掌籍道:“好了,哪有像你这样当众威胁人的?女官秉持公心,为国尽忠,哪有挟怨报复之理?”
荆掌籍赶紧说道:“属下失言了。”
这时,秦惜音道:“属下有一个想法。如果有人去菜园子里抓鸡,即便再小心,衣服、鞋子上也应该会有很多尘土。而且,这些鸡吃了有毒的食物后,就开始乱扑腾。如果这时候把它们从麻袋里放出来,那个主谋也难免会被误伤。
所以,只要从刚才这几个手里有气味的人里,找出那个身上、鞋子上有很多尘土,身上也有一些被鸡啄出来或是抓出来的伤痕的人,应该就是真正的主谋了。”
齐尚食点头道:“言之有理。刚才那几个手里有气味的人全部站成一排,接受检查。”
于是,这几个人都站好,等待检查,桑落也在其中。
因为刚才是桑落抓起一只鸡观察,才发现鸡身上有米黄色的线条。她手上有气味也很合理。
齐尚食、谢尚仪亲自检查这几个人,但发现她们的衣服、鞋子都还算干净。
谢尚仪道:“你们把袖子都掀上去,把胳膊露出来。”
这时,桑落却露出为难的表情。但她也没法反抗,只得把袖子给掀上去。
没想到,她的胳膊上竟有几个被鸡啄出来的伤口。
谢尚仪看见了桑落手上的伤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桑落道:“刚才我抓了鸡查看,那只鸡啄了我几口。”
谢尚仪道:“是吗?”
“没错……”
这时,秦惜音想到了什么。她走到桑落面前,把桑落的衣袖放了下来。
桑落有些惊讶,不知道秦惜音为什么这么做。
秦惜音淡淡说道:“桑落,你撒谎了。”
桑落有些慌张:“我哪里撒谎了?”
“如果是你刚才被鸡啄了手臂,你的手臂都受伤流血了,衣服怎么会没破?而且,刚才你抓住那只鸡的时候,药劲分明已经过去了,那只鸡很温顺,不会啄人了。”
“这……我……”
谢尚仪对桑落厉声道:“桑落,这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桑落跪下道:“我……我不知道……”
这时,黄莺却说道:“我想起来了,桑落刚才出门了,而且回来之后,她还换了一身衣服!因为她换得很快,屋子里其他人都没注意。”
谢尚仪道:“去搜查桑落的衣柜。”
有个女史走进了寝室,打开桑落的衣柜,从里面找到一套脏了的衣裙,和一双满是泥土的鞋子。而且,那套衣服的袖口处,确实有被啄破的痕迹,还沾了血。
女史把找到的东西给谢尚仪和齐尚食看,谢尚仪把证物扔在桑落面前,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