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她不讲道理 第41章 连环杀人案（十二）

忽然，卡洛斯像是想起什么，猛地直起身，声音急切：“对了，你的族人呢？我怎么没有感受到别的血族气息？”

米格尔缓缓摇头：“她……已经去世了。”

他的神情带着一丝落寞，又郑重地看向卡洛斯：“卡洛斯，我错了。当初不该瞒着你。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她变成血族。”

卡洛斯瞳孔轻轻一缩。

米格尔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剖开心口：“我始终对自己曾经的人类身份，怀着遗憾。所以这千年来，我一直在暗中关注我的族群。可是我没想到，会亲眼见到他们一代代没落，直到彻底消失。那是最后一个人……我只是想好好送她一程，就当是和人类的自己，做真正告别。”

他停了停，眼神温和而坦然：“当时没有和你解释清楚，是我的固执……也确实是对你不公，对不起。”

一时之间，空气里只剩下牛羊轻轻的鼻息声。

米格尔看着他，唇角弯起，轻声补上一句：“卡洛斯，我只转变过一个人。那就是你。”

卡洛斯脑海一片空白，眼眶瞬间泛红。

心底曾经那些沉重、怀疑、嫉妒、痛苦，全在这一刻被冲散。

他哆嗦着上前一步，呼吸急促，终于鼓起勇气，几乎是脱口而出：“米格尔……我喜欢你！不，应该说，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是了！”

米格尔先是一愣，随即笑意缓缓荡开，那笑容依旧温柔，却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张开双臂，将卡洛斯揽入怀中，声音低而坚定：“我也是。”

“那你也不来找我……”

“我怕你还在气头上，而且，我其实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你，傻瓜。”

羊毛轻轻扬起，羊棚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个爱人，终于袒露心声，紧紧拥抱在一起。

薇薇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大男人在牛羊堆里抱在一起，简直一副“天雷勾地火”的画面。

她挑了挑眉，忍不住轻声嘀咕：“啧，腻歪死了。”

话虽这么说，她却没有真的转身走开，而是抱着手臂静静看着。

心底某个角落，竟有一点微妙的触动。

这样的羁绊，其实感觉也不错。

薇薇很快把这点情绪压了下去，重新挂上笑意。

“好了好了，重逢大戏也演完了，你们两个爱人叙旧慢慢来，可别忘了这里还有我呢。”

两人终于缓缓松开，卡洛斯还带着几分羞赧，耳根泛红，闷声咳了一下，像是掩饰，随后开口：“这位是……薇薇。你也知道，靠我自己是找不到你的，是薇薇帮我的。”

米格尔的目光落在薇薇身上，眼神依旧温和，带着那份兽医般的柔善，却隐隐透着几分上位血族特有的警惕。

“嗯，其实你们一进来，我就注意到她了。”

他顿了顿，郑重道：“薇薇小姐，谢谢你愿意帮卡洛斯。”

薇薇耸耸肩，无所谓笑笑。

米格尔看了卡洛斯一眼，又转回视线，好奇地问：“不过，你是哪个家族的？你这么强的气息，我不应该没见过你。”

“不知道呢。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米格尔：“这也是我答应帮卡洛斯的原因。既然你已经活了这么久，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找回记忆？”

米格尔神色一滞，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我听过一个传闻。说在地狱之主那里，有一瓶湮忆灵液。据说服下它，就能记起前生今世的一切。但是有代价，便是死后，永远不能再入轮回。”

薇薇的眉心微微一跳，心底暗暗冒出一声疑问。

……湮忆灵液？

倒是挺合她的口味，危险又诱人，反正她是血族，寿命无限，也无所谓入不入轮回。

可当米格尔接着说：“不过地狱之主极少会与凡世之人接触，这东西他更不会轻易交出。”

薇薇无语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真是不巧，她前不久才和那位地狱之主本人正面交过手，还是对方主动过来找茬的。

薇薇表面上只是眯眼一笑，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一缕红发。

湮忆灵液……要是再遇上那个家伙，说不定能问上一句真假。

一念至此，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可是路西法啊，麻烦透顶，见一面就够人心累的。

哪怕真有这东西，开口讨要的下场，大概也会糟得不能更糟吧。

她轻轻哼了一声，把这点心思丢到脑后。

对她来说，记忆当然重要，但眼下的冒险和游戏，似乎更能让她觉得活着。

于是她抬眼，若无其事地笑着对米格尔道：“既然是传闻，那就之后再慢慢验证吧。我也不急，至少，我还挺享受现在这样没记忆的日子。”

薇薇的大大方方，让米格尔眼底的警惕悄然散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感。

然而卡洛斯却忍不住插嘴：“对了，还有一件事。薇薇……她竟然不怕太阳。”

米格尔惊讶一瞬，眉头蹙起，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无惧阳光？”

他看向薇薇，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沉默片刻，他缓缓道：“我活了这么久，从未亲眼见过这样的血族。难道说，这是你的技能？”

“技能？”

米格尔多看了薇薇几秒，慢慢斟酌道：“这你也记不起来了么……有少数血族，天生就拥有独特技能，越是强大的血族拥有技能的可能性越大。”

技能……那她会的蛊惑也算技能吗？

她不需要思考就会用，好像也不算法术。

薇薇扬起眉毛：“那你有技能吗？”

米格尔微笑解释：“这是不能问的，因为以前出过事，不过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但……无惧阳光，这倒是让我想起一桩陈年旧事。”

他目光渐渐深远，语气带着一丝未曾消散的心悸：

“一千多年前，我才刚被转变不久，还什么都不懂。那时候，流传着一个震动整个大陆的传闻——某国的君主，被一个血族深深迷惑，甚至荒废了整个国家。民众怨声载道，神职与驱魔人们联合发动了大规模的讨伐。那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绞杀魔物行动，几乎所有血族都人心惶惶。我当时还只是个新人，几乎在那股浪潮里丧命。”

他顿了顿，抿唇呼出一口气，眼底闪过后怕。

“最后，人类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传闻中，那位血族被彻底消灭。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血族都过得极其低调。直到今日，我仍记得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

卡洛斯侧过头看他，轻轻抱住了他。

米格尔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压抑的颤动：“据说，那位血族异常强大，普通驱魔人根本奈何不了。最令人震惊的是，她能在阳光下行走。有人说，她只需一个回眸，就能百媚生姿，让万人失魂。还有无数关于她的传言，但随着她的死，那些传闻也都成了空谈，再无人能证实。”

他目光重新落在薇薇身上，看着她火红的头发，神情复杂道：“另外，还有一个传言……那位血族，拥有一头红色长发。传说，那是她从地狱来的证明……”。

薇薇听完米格尔的讲述，眨了眨眼，表情平平，没有表现出丝毫震惊。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不过那位血族已经死了呀，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她说着，眼神一转，定定看向米格尔：“倒是你，你是怎么变成血族的呀？”

米格尔叹了口气，像是压抑已久的往事终于吐露。

“我原本……只是个普通而幸福的人类。但那次大绞杀，让许多血族怀着仇恨报复，他们把无辜的人类强行转化。我就是其中之一。”

他停顿片刻，目光落向远方，回忆中仍残留着痛苦。

“一开始，我完全无法接受，我厌恶、抗拒、甚至嫌弃自己。每次饥渴，我都不得不去屠杀夺血。那时候，我常常希望自己能就此死去。所以，我一直对人类身份怀有眷恋，就好像，我从来都只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转柔，落在卡洛斯身上。

“直到遇见了他。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还能有心灵的归属。”

卡洛斯屏息，眼神微颤。

“所以，当我看到卡洛斯濒死时，我心里惶恐至极。我明知道那样做违背了我的意愿，但我还是出手，把他转变成了血族。”

米格尔说着，缓缓伸出手，牵起卡洛斯的手指，眼神笃定而温柔。

“我不后悔，甚至庆幸自己拥有这种能力。正因为如此，我才能拥有你。也正因如此，我第一次，肯定了自己的身份。成为血族，也不全是坏事。”

卡洛斯眼眶泛红，心底涌起甜蜜的暖流。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伸出双臂，将米格尔紧紧抱住，把头深深埋进对方的怀里。

“米格尔，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薇薇看卡洛斯撒娇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这还是之前那个跟她大打出手、言语刻薄的吸血鬼吗？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着手臂退了一步，然后使劲拍了拍手，忍不住出声打断：“好了好了，甜蜜时间结束，该回去配合我调查啦！”

米格尔意外，温声问卡洛斯：“调查？”

卡洛斯红着耳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米格尔听完，笑意温柔，点头道：“这是好事。我会陪你一起去警署。”

卡洛斯眼里闪着光，甜蜜地回应：“嗯。”

薇薇一个恶寒，受不了这种腻味，索性走远几步，想了想，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神父大人，我这边解决啦！等下就带着关键证据回警署，你记得通知路卡，让他做好准备哦。”

挂断电话，她才愣了一下，眨眨眼：“咦？我直接和路卡说不就完了吗？怎么下意识就联系神父大人了……”

另一边，塞米尔握着手机，呼吸微微滞住。

她刚刚……叫了路卡的名字？

随即他胸口猛地一酸。

薇薇还从来没有叫过自己的名字，上一次她开口喊“塞米尔”，还是在他自己的幻境里，被迫喊出的。

他们两个……已经亲近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股无法言说的嫉妒与怨念涌上心头，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可理智让他压下了所有情绪。

最终，他沉着脸，声音平淡地拨通了路卡的电话，用公事公办的语气机械地说：“薇薇要带着关键证据回来，你准备好。”

然后不等对方反应，直接挂断电话。

路卡：……

塞米尔，你有事吗？

怎么听起来，情绪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