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她不讲道理 第40章 连环杀人案（十一）

卡洛斯从怀里取出一块旧手绢。布料已经发灰，边角磨损，中央却隐约凝固着暗红色的斑迹，像是被时光裹挟的枯血。

他将手绢递到薇薇面前，声音低沉：“这是米格尔留下的，现在你闭上眼睛，学着用自己的力量去读取它。”

薇薇接过手绢，指尖划过那片陈旧的血痕。她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力量沉浸于血痕之中，随后，她心脏突然微微一紧，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气息，带着幽深而古老的权重，顺着痕迹渗出。

卡洛斯注视着她，缓缓道：“集中意念，把血迹看作一扇门。血族的本能会回应，你要做的……就是推开它。”

薇薇的意识逐渐沉入黑暗，血族的力量在她体内缓缓苏醒，手中那点血迹忽然鲜活起来。

血迹的气息涌入意识的那一刻，薇薇只觉得全身血液都随之沸腾起来。那种感觉陌生，却又像是身体深处某扇沉睡的门被推开了。

她的感知如潮水般扩散，血的气息牵引着她，将天地万物都染上了微妙的脉动。

呼吸间，她能分辨出空气中残存的血铁气味，能感觉到附近人类的心跳律动，甚至能察觉到每一条血管里微弱的流动声。

这份清晰，几乎让她陶醉。

她轻轻颤抖着睫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原来这就是血族真正的力量，精准、敏锐、压倒一切的直觉。

它比单纯的味觉更深刻，比肉/体的本能更纯粹，像是一种天生的权能，只要她想，世间任她掌握。

而手中的残血，也不再是一块干涸的斑点，而是一片微缩的生命长河。

她“看见”了无数片段：风吹过的林地、温热的兽舍、夜色下的低语、隐忍的痛楚与柔软的目光……全都杂糅在一起，化作一种独特而不可替代的气息。

那是属于米格尔的血的印记。

薇薇愈加放松，她任由这股力量延展开来，像张开的双翼，去寻找与手绢上气息相呼应的方向。

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遥远的低语，空气在颤动，天地间散布的血液气息化作一张无形的脉络，向某个未知的方向牵引而去。

而当那股牵引从手绢里延伸出来时，薇薇甚至生出一种奇异的愉悦。

仿佛世界为她敞开了一条只有血族才能看见的道路，她只需跟随，就能找到目标。

她慢慢睁开眼，赤红的瞳孔中闪着兴奋的光，低声笑道：“太有意思了！血液居然能替我指路！”

她带着兴奋与猎奇，手指指向一个方向：“我感受到了，很清晰！他就在那边！”

卡洛斯浑身一震，死死盯着她，心下骇然。

薇薇感知的时候，他居然无法动弹。

那并不是她刻意释放的威慑，不是之前捕捉他时那种狩猎的感觉，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无意识散发出的力量。

它带着上位者天生的压迫感，仿佛血脉里潜藏的权能被激活，凌驾在他之上。

那种感觉，让他本能地想低下头，甚至血液都在体内颤抖。

卡洛斯屏住呼吸，喉咙微微发紧。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心底掀起了滔天震撼。

这个血族……是真的强大。

她远远超出了他以往遇见过的任何血族，甚至比那些恃才傲物的古老家族都要可怕。

而最让他不安的，是她明明才刚学会追踪术，却像是天生便该掌握这一切。

卡洛斯缓缓握紧了手，心里涌起复杂情绪，有敬畏、惶恐、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期待。

他终于要见到米格尔了。

卡洛斯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临近冬日，午时已过，阳光不似早晨那样强烈。

他压下帽檐，感觉现在沿着阴影走也没有问题。

“再等下太阳就会落山，我们随时都可以行动了！”

薇薇却没有动，手指轻轻挥舞，继续感受远方的指引。

“等一下。我感觉他很远……要离开的话，我得先和神父大人打个招呼。”

卡洛斯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神父？就刚刚那人？不是，你一个血族，竟然和神父鬼混在一起，真是荒唐至极，不伦不类！”

他冷哼了一声，又讥讽似的补了一句：“而且，你还喜欢和警察打交道？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薇薇却只是笑了笑，丝毫不觉得受冒犯，反而自豪地抬起下巴：“我刚醒来就看见神父了呀！再说了，我可不光是和警察玩，我自己还是个驱魔人呢！”

她数着手指，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得意：“比如那个被魔附身的小孩啦，帮主人伸冤的小狗亡魂啊，对了，我还和魅魔打了一架！真是太有意思了！”

卡洛斯一瞬间怔住，嘴角抽了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血族，满心都是不可理喻。

他本想冷嘲几句，可想到自己还需要薇薇帮忙追踪米格尔，只得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最后，他闷声低下头，暗自摇头。

这女人……太奇怪了。

薇薇没理会卡洛斯，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塞米尔的号码。

“神父大人，我有新的线索，要出城一趟。”

电话那端安静了半秒，随即传来塞米尔明显紧张的声音：“……薇薇，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薇薇歪头，看了卡洛斯一眼，眉梢一挑：“能让我告诉神父大人吗？”

卡洛斯撇撇嘴，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行。我可不想让神职人员插手。”

薇薇笑嘻嘻地对着电话：“抱歉哦，神父大人，他不愿意说呢。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记得怎么回来，绝对不会跑丢的。而且手机也会乖乖拿好，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卡洛斯在一旁听得牙根发酸，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简直是病得不轻。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塞米尔的呼吸声低沉，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

他很想再问下去，却知道自己没有立场。

无论是以驱魔人的身份，还是作为薇薇的同伴，她此刻的决定都没有错，他没有理由阻拦。

最终，他只低声道：“好，那你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房间归于寂静。

塞米尔凝视着手中的手机，指节绷紧。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阻止她，可他越是想放下，越是觉得难以割舍，他用力与不应有的情愫抵抗。

他闭上眼，低声吟诵起经文，想要用圣言来净化胸口的躁动。

主啊，请让我平静。

请让我忘记这份不该存在的执念。

薇薇和卡洛斯二人在背阴的小路前行，阴影中的道路空旷而寂静，只有风声从耳边掠过。

薇薇抱着手臂，侧头看了卡洛斯一眼：“你既然要找他，为什么不直接去那个女生呆过的医院？在那里打听不就行了？”

“我去过了。可当我到的时候，医院的人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卡洛斯停顿片刻，眼神闪烁着执念的光。

“我不信，她肯定没死，一定是米格尔把她带走了，就像当年他救下我一样。”

薇薇摇摇头，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那你真打算见到他的时候，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就不怕你们的关系再也修不回来了吗？而且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离开的，现在又回去找他，这种行为，人类有个词形容……”

她顿了顿，眼神带着点戏谑：“叫打脸。”

卡洛斯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咬着牙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阴沉地吐出口气：“认栽就认栽。就算是打脸，我也要为自己说一次。哪怕是头破血流，我也不会回头。”

薇薇听着，眼神平静，不再多言。

爱情中的人，真是盲目的可怕。

她不再理会卡洛斯，指尖轻轻挥动，感知的方向愈发清晰。

那股血的牵引最终停在一片宁静的畜牧场前。

牛羊低声哞叫，空气中混杂着青草与动物的气息。

卡洛斯的脚步愈发沉重，他能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正近在眼前。

他们穿过羊群，远远看见一个卷发男子，正坐在羊棚里，低着头专注地为羊剪毛。阳光透过棚顶，零星落在他身后的干草垛上，几缕羊毛掺在他的发丝里，看上去竟有点滑稽。

察觉到来人，他抬起头，目光恰好与卡洛斯对上。

气氛一瞬间凝固。

卡洛斯呼吸一窒，喉咙被堵住，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薇薇眨了眨眼，嫌弃地咳了一声，退后半步，把卡洛斯推到前面，贴着他的背小声催促：“你不是要告白吗？快说啊。”

可到了关键时刻，卡洛斯却怯了。

他耳根发红，眼神闪躲，死死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反而是米格尔先动了。

他眸中闪过明显的惊喜，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憨厚笑容，甚至还傻傻地抬手拍了拍自己头上粘着的羊毛。

他快步走向卡洛斯，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来啦。你……不生我气了吗？”

卡洛斯全身一震，心跳错了半拍。

他抬起眼，哑着声音道：“气！怎么不气！”

可话说到一半，他的声音又低了下来，眼角湿润，像是泄了气的兽。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

闻言，米格尔挠挠头，低头傻笑起来。

羊群“咩咩”叫着走远，冲淡了原先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