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童妮赶带着把柴刀跑到翠华娘家边上的大湖那里,找了一个稍微僻静一点的角落,砍出了一条小路,当晚等天一黑就去下了自制的鱼篓子,借了点翠华的杂面和几滴香油。
第二天赶早跑过去起篓子,果然抓住了四五条一尺来长的鱼。童妮连着收获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她那鱼篓里面却是空的,旁边还湿漉漉的,明显的已经别人搞走了。
她就知道,这事干不长,只要被人发现一点苗头,就有人来偷。现在天空飘着小雪,地上也没有化开的痕迹,那水不可能是雪水,只能是有人来过了。
算了,童妮悻悻的拿起鱼篓回家了,这地方以后肯定也来不成了。她不知道拿走她鱼的,其实是她那好大舅。她昨天趁着天蒙蒙亮过来起鱼篓的时候,被她那起来上厕所的舅舅看到了。
他还在家里埋怨过几句童妮没良心,一点孝心都没有,捉了鱼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他们这些长辈,所以他第二天就不问自取了。
翠华催了童妮几次,她都说再等等。翠华看到家里水桶里多出来的鱼,大概知道童妮是想准备谢礼。也就静下心来等着了,童妮自己准备更好,还能给她省点钱。
鱼的事看来弄不成了,童妮又在他们家旁边的小树林子和后面一排菜园子交接的地方,下了几个铁丝套子,现在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雪,已经足够她观察兔子的脚印了。
她看翠华最近对她的态度变了好多,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和她商量商量,光明正大的在家养兔子。只要翠华不瞎嚷嚷,隔壁大妈不会那么容易发现。
她可以许诺给翠华分点兔肉,她也许会同意,毕竟猪肉可不好买,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而且翠华有油,她做出来的东西也比自己好吃多了,分她点肉能提高自己的饭食质量也是很划算的。
要是以前她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个想法的,那个时候的翠华看她像看仇人一样,哪怕自己讨不了好也要让童妮不好过。一旦发现她有兔子,不是当场杀了弄来吃掉,也会故意弄死或是放走,反正就是怎么让童妮不痛快,她就怎么来,吃力不讨好都要干的那种。
但是大军没了,翠华好像突然转性了,童妮这才有了一点不切实际的想法。实在是藏在自己床底下太麻烦了,还有味道,也不是多臭,就是难闻。她也想当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的。
她觉得自己不讲卫生的名声大概和这也有点关系。翠华不爱和人交际,一般人也知道她的德行,不会送上门来自找没趣,只有隔壁的大嫂会不顾翠华的脸色经常来串门,还喜欢到处看。
她只闻到了童妮房间有气味,却不知道是什么,就传出了这姑娘特别不讲究,估计也不怎么爱洗澡的话来。童妮的便宜妈,一听这个传言,也没有反驳,还似是而非的添油加醋的几句。
童妮知道是怎能回事,不过她也不在乎,名声又不能当饭吃。但是不妨碍她记仇,事后报复回去。
砚青这边其实也不太平。自从他爷爷出事后,他奶奶满腔的怨恨无处发泄,就给自己找了个发泄的目标,砚青不幸成了最佳人选。
砚青的妈胡桂花离的远,而且人也泼辣,老太太心里也恨,可她其实有点怕胡桂花的,也没本事把人怎么样。砚青就不一样了,人小好拿捏,这也是当初韩成文为什么会把老娘一个人留在家里的原因之一。
他心里感激父母供自己读书,一直很孝顺,以前事事都会以他们为先。先是出了桂花虐待砚青、抢砚青口粮的事,老俩口也不知道是性格真懦弱,还是担心养老问题,竟然提都没和韩成文提这事。
要不是那突然发起来的高烧,韩成文可能都发现不了,他心里对砚青是有愧疚心里的,觉得自己一心只想赚钱让家人过好一点,却忽略了这个孩子。
后来出了事后,韩母估计是被吓怕了,又被老伴的离世刺激大了,一个忍不住就拿砚青出气,不是骂他扫把星,灾祸头子就是推推攘攘的,韩成文是不放心让这样的韩老太太照顾砚青的。而且她自己也不愿意回县里去,一提起回去的话题就直哆嗦,看着像是被城里的乱像吓破了胆。
韩成文只能让她暂时先留在老家。可借住他们房子的表兄一家因为□□开始那会儿,外面乱糟糟的,以为他们一家估计回不来了,就起了霸占整个房子的心思。
他送韩父回来安葬时,因为时间有限只能暂时拿回了留给自己家人用的那半干房,其它维持原样。想着韩母是那表兄的亲姑妈,平时又多向着他们,想来是不会太过分的。
更何况他隔三差五的让人捎点东西回来,也拜托过村长和隔壁的本家大娘看着点。可谁知道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等他老远的带着砚青回来时,他的房间又被那好表兄一家给占了。他就不明白了,他特意写信回来交代过她妈,他也不是没给村长送礼,怎么就连自己的一间房都保不住呢?
“哟,这成文回家看姑妈吧,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这次是打算住多久啊?这家具是城里用不上了,拿回来给我们这些穷亲戚的吗?”成文表嫂被她男人在背后推了一下,不得不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了这么一句。
村里凡事扯皮的是都是让自家女人上,要是男人掺和进来,会被人说闲话,说像个娘们一样碎嘴,不大气。
“谁占了我的房间,赶紧搬出来吧,我一个月前就通知到了,我和砚青以后要搬回来住。”他当时的意思是让他老表一家搬回自己家住,这房他不借了。现在人家不但没有搬走,反而连他留着给自己用的房间也占了。
“还杵着干嘛,赶紧的,把成文的那间房收拾出来。早跟你说了成文要回来,你就是再忙,也不能耽误了大事。”成文老表韩成德赶紧来了一句,还推了推他老婆,半句不提搬走的话。
他老婆白了她一眼,好人就让他自己当,坏人全让她来做,这人可真是的。
“妈,我去年年底回来的时候和你交待过吧,让你记得有空打扫一下我的房间,我和砚青今年要回来住。我给大队长写了信,他没通知你吗?”成文不想和成德扯这个皮,他们俩口子最会胡搅蛮缠装傻充愣。
“说是说了,这你不是还没回来嘛,就暂时给你表哥他们一家住一住。”韩母的表情有点瑟缩,她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生气了,可到底是亲生的,她心里其实觉得成文也就是这气头上的一会儿,总不能真和自己的亲老娘置气吧?
她可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长大的,还因为生他而伤了身体,再也不能生了,他要是忤逆自己,那就是不孝。因为打心里觉得儿子欠自己的,所以韩母对着儿子时是有底气的。
一对的大队长找听到家里的小子通知他说成文哥回来了,赶紧往这边走,他收了礼事情却没有办好,虽说不是他的错,可好歹也要去说和当事人一声。
一群孩子对着这冒黑烟嘟嘟嘟的拖拉机都好奇的不得了。他们大队其实有一台拖拉机,不过人家金贵的很,根本不会让他们这些孩子摸。
“你们赶紧的,先把家具卸了,我还赶着回家呢?这大冷天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开始下雪了。”司机看这家里的人嘴上说着收拾,没一个人上手干实事的,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
“师傅,麻烦你了,我马上搬。”韩成文压住了怒火,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来递给司机,又凑上去给他点了火,安抚好人,才开始动手搬家具。叮嘱砚青站远一点,免得撞着了。
韩母站在一旁干看着,也没有要帮一把手的意思,她那好外甥韩成德也是个嘴上光的,嘴上说的好听,一旦真到了实处那也是不出力的。到是过来看热闹的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主动上手帮着搬了起来。
赶过来的韩大队长看了这架势,也赶紧上手帮忙,还皱着眉对着韩成德说了句:“傻不愣登的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的,过来帮忙。”真没眼色,人家不相干的乡亲都在帮忙,他一个老表,还长期免费住人家的房子,就这态度?
大队长说话了,韩成德也不好干看着,讨好的说着:“这不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吗,马上就来。”得罪谁不能得罪大队长。
老表一家没有如预期的搬走,家具没有地方放,只能暂时堆在堂屋里。等送走了拖拉机师傅后,韩成文这才就着外面的雪擦了擦手,叫砚青进屋里来,免得冻坏了。
他是不放心砚青和他妈呆在一起的,之前才不得不让他暂时在外面冻着,起码那时人多,他妈不敢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她当着外人的面一向怂。
擦干净了手,他才人每人派了一支烟算是感谢。他自己并不抽烟,这些都是为了应付这种场面应酬用的。
几个小伙子看成文派都是大前门的,这可是四毛钱一包,都是那些当官的抽的,没想到他们也有机会弄到一根,心里都满意的不行,觉得这搭把手可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