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片晴朗,房间里的惨叫声不绝如缕。
江扶枝站在房外面等待着,他看着漂亮的园景,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容佩佩扑倒他怀里的样子。
月亮真美啊,可是好像有很残忍,将一切都**裸的摆在他面前。
思索片刻,容佩佩还是拿起了手中的符纸,她将手中的燃烧殆尽,按着苏渺渺所述的咒语。
片刻后,那符纸在容佩佩的掌心幻化成银色的火花,只是一瞬间,便徐徐燃烧起来,消融殆尽
“云济,祝你顺利吧。”
她不知道这个利用苏渺渺这个逃离的符纸能让云济逃到多远的地方去,但是最起码,她并不想要云济在这皇城面对过去的一切,无论去哪里,总比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皇城中度过不知道多少个一百年一千年强许多。
“谢谢你,抱歉是我拉你入局的。我只有两个忠告给你,江扶枝是个冷心冷肺的,不要爱上他。第二个,如果你想要离开这个身体,或许去容府可以找到答案。”
容佩佩琢磨着云济的两句话,坐在房间里,闭目养神。
片刻后,大概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陛下,臣妾已经解决了云济。”
她呈上手中的符纸,道:“这是燃烧殆尽的符纸,若是不信,陛下大可以去查看。”
“不需要。”江扶枝捻了下容佩佩手中的符纸,随风吹散了些许,从容淡定,无甚兴趣道。
“不过。”江扶枝又道:“你把苏渺渺放走了,难道不需要补偿我?”
“我...臣妾不知道,完全无心之失。”容佩佩有些心虚道。
“爱妃不是最喜欢成全孤。”江扶枝的手指拂过容佩佩的断发,随机道:“那就请爱妃,这几天让孤开心起来吧,不然,孤可能一不留神,就杀人泄愤。”
“所以,娘娘,咱们这个办法真的奏效吗?”
小明子手里拿着一个板子,躲在草丛后,草丛垂落的草尖有些扎人,引得他鼻子发痒。
张大了嘴巴要打喷嚏的时候,被身旁的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
容佩佩按着比了个嘘:“嘘!你不要命了?”
草丛外,是应邀而来的江扶枝。
他站在湖面前,背着手,似乎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不过似乎也有些没耐心了,气愤的背着身子就要离开。
“快点快点,就是现在!”
容佩佩催促着,小明子也一鼓作气,立刻放出烟花来。
“容佩佩这个......”
江扶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天空一阵烟花绽放的声音,十分唯美浪漫,洋洋洒洒的落下来,虽然有些笨拙,但是足以看出用心来。
他的眸色一暗,心有灵犀似的开始观察起四周来。
说实话,其实容佩佩的伪装技术真的很不错,如果不是她那颗金色的头钗总是吱呀吱呀的在草丛中晃悠,江扶枝是根本不会发现她的。
怎么说呢,按理说,江扶枝应该生气的。
可是此刻,他却难得生不起来气,内心那种莫名的,异样的,甚至被称为恶心的温暖居然会在他这可麻木荒芜的欣赏有过一瞬间的停留。
真是疯狂。
小明子在草丛的缝隙里看到了江扶枝停顿片刻又离开的身影,开口道
“娘娘,陛下好像走了,咱们剩下的烟花要不要放啊?“”
容佩佩正在和草丛里的蚊子缠斗,为了不发出响动,她甚至都是悄悄的扣着手掌,然后安静的捻死蚊子,只是这样的方式前摇太长,有些打草惊蛇,所以目前的扑杀率还是为零。
“什么?”
听闻噩耗,容佩佩掀开草丛就要一探真相。
可是她刚扒拉开草丛,就发现眼前是一片玄黑。
——谁把灯关了?
说完,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和小明子对视一眼,两人双双抬头向上看。
容佩佩是被江扶枝拎出来的。
“你听我说,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你开心,弥补下我的罪过。”
江扶枝松开他的手,横眉冷对,抱着手臂,有些讥讽的姿态。
“开心?好啊,可是现在我不开心,该怎么办?”
“还不开心?”
可是她同宫里的老人打听过了啊,容佩佩心说,不是说陛下喜欢烟花的么?
容佩佩无语凝噎,面对江扶枝这样阴晴不定难伺候的主儿。
“那,那陛下想怎么办?”
江扶枝不虞,容佩佩觉得有必要从问题的本质上进行开导:“其实陛下,真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人家苏姑娘真的已经心有所属了,强扭的瓜不甜,其实你可以试着做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来让自己走出情伤的阴影。”
“怎么转移注意力?喜欢你么?”
“什么?”
容佩佩愣住,看向望着她的江扶枝。
他表情很专注,仿佛真的在很认真的看向容佩佩,询问她的意见。
那一刻,容佩佩觉得,只要她开口,江扶枝就真的会回心转意的喜欢她。
“逗你的。”
“可以吗?”
同时说出口的话与天上恰到好处燃放的烟花,五彩斑斓之下,倒是轮到江扶枝愣住了。
容佩佩似乎不知所觉,背着手,迈过湖边的小石头,凑近江扶枝。
她那双眼眸亮闪闪的,像是上好的黑曜石,映衬这湖边的粼粼月光,而那满眼如同星河璀璨的月光里,是自己。
波光粼粼,容佩佩头上的步摇清脆伶仃。
叮铃一声。
江扶枝睫毛一颤,心跳漏了一拍。
他眨了下眼,随即偏过头去,不敢也不能再去看。
“不可以。”
语气生硬,并不似往常一样对容佩佩游刃有余,迈着步子已经往那边逃了。
容佩佩撇撇嘴,自讨没趣。
她捏了捏手心里沁出的汗水——果然第一次撩人,出师不利。
“世界啊,奈何明月照沟渠!”
展翅手臂,却不小心扯到伤口。
啊!
容佩佩捂着心口,眉毛皱在一起——真是服了,这几天新伤加旧伤,她感觉自己真的有必要上一份保险了。
这该死的刺客,有毛病一样,为什么要刺杀自己。
于地位和威胁,也应该刺杀江扶枝啊。
于情分拿捏,也应该刺杀江扶枝最喜欢的苏渺渺啊。
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嫔妃,身后也不是什么滔天的母族,呆着没事刺杀自己做什么啊?
“娘娘,不许这么说自己!”
小明子在容佩佩身后幽幽出声,吓了容佩佩一跳。她回头一看,小明子正矮身在她身后等着。
这几日小明子陪着容佩佩张罗烟花布设,关系好了不少,偶尔说两句玩笑话,容佩佩并不会怪罪。
毕竟这世界太沉闷了,她不需要仆人,她需要朋友。
“啧,就你嘴贫。”
月光下的容佩佩打了小明子一下,便招呼着把那些闪烁的火花和器具全部收敛起来,准备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小明子抱着手中的一大堆东西,陪着容佩佩走着。
容佩佩手中拎着一些器具和火花,回想起刚刚看见的壮丽景象,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简陋,甚至算得上是简单的东西,开口道。
“小明子,你说还是你们古人有智慧,这是谁发明的呢?这么简单的东西,居然能做成满天星河与烟花坠落,了得了得啊。”
小明子膝盖一顶,提了一下将要坠落的器具,从那冒头的器具里抻出下巴,压在上面,瓮声瓮气道:
“娘娘,这不是锦绣将军做的么。你怎么会不知道?”
“锦绣将军?”
“是啊,锦绣将军不仅骁勇善战,而且心灵手巧。她每次从战场回来,就躲在自己的府邸里研究这些小玩意。还写了一本图册书呢,若是想要看看,藏书阁里一大排都是。每年看的人可多了,里面多的是让人开心的小玩意,灵巧活板。”
“因为这些简单易做的小东西,百姓不用花费一丝一毫,就能看到漂亮的景象呢哈哈哈。若说这城里最恨锦绣将军的人,恐怕就是烟火老板了。”
“所以这些图册才会在宫里,没有流传出去?那锦绣将军呢?”
“天妒英才吧,锦绣将军几年前死了。”
“死在战场上?”
“嗯,死在战场上,锦绣将军的母家说,死得其所,也算是个好归宿。唉,是这么说,但是瞧着就知道,锦绣将军一家的头发都花白了,一家子随后搬到柳州老家去了,翡京再无人过问了。”
“小明子,你不愧是包打听,知道的挺多。”
“嘿嘿,娘娘抬举奴婢了,不过是因为差事往来的多,所以听说的多些而已。”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在月光照耀下,长长的道路上,伴着月光渐行渐远。
江扶枝落荒而逃回来,就听见蒋剑的参拜:“陛下,今日出街的时候,城管把守的人看到了云济,现在云济正往鹤凉而去,要不要在下一关口解决了她?”
“不用了,既然容贵人决定这样处置,那就这样吧。”
“放走险些害死自己的奴仆,为利用她的人辩解,真是蠢的可以。”
江扶枝没想到容佩佩会放过云济,如果是他,一定会睚眦必报的。
但是莫名的,他没发觉到,他的嘴角居然扯出一道微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