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第61章 第59章

“皇帝哥哥，你派秦督主去军营做什么？他身体才刚好了一点！”一个清脆悦耳犹带稚气的声音传来，五公主这便进了殿，她方才一直在殿外侧耳聆听殿内的动静，这下听闻萧启宸又要派秦韫之出宫，还是去军营那么远的地方，小姑娘瞬间无法保持镇定了。

“你一个小孩子，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萧启宸怒道，“你们这些奴婢是干什么吃的？朕和阿韫谈话，怎么把她放进来了？！”

“陛下息怒！”贴身内侍等人这便匆忙下跪，方才在殿外便听到里面萧启宸的怒骂声，又一个疏忽没拦住这丫头，他们已是心惊胆颤了。

“秦督主身子不好，军营又那么远，行军打仗很危险的，皇帝哥哥别让他去了吧！”小姑娘此刻带上了一丝微微的啜泣。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抱出去啊！”萧启宸怒道，显然，他此刻并没有同一个小孩子解释什么的耐心。

“别碰我！我是公主！”小姑娘怒了，“婥儿年纪小，打仗的事婥儿不懂，婥儿只知道，战场上很危险！”一滴泪顺着她犹带稚气的明秀脸庞滑落下来。

“你还知道你是公主，皇室和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这么明了的规矩太妃没教你么？！国家大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阿韫此行自有专人护他周全，轮不到你来担心！”萧启宸道。

“呜呜呜……”五公主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公主，没事的，小人去去就回，我们东厂有的是高手，小人也不用上战场，不会有事的，几个月就回来了，”秦韫之语气温柔，安抚着她的情绪，“陛下，她还是个孩子。”

萧启宸这便叹了口气，“朕给你二十日时间好好准备一下此行要用的东西，下月初五准时出发吧。”

“是。”

“什么？你要去军营？！”叶凝霜听闻秦韫之对她坦白了今日萧启宸交与的任务，整个人不禁立刻坐起，怒目圆睁，“这个任务，能推掉么？军营在漠北草原，那里气候恶劣天气严寒，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陛下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吩咐的事，容不得我做半点推辞……还有二十日出发，该带上的东西准备好，此行有东厂的锦衣卫随行，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我只是去探查情况，上战场也轮不到我，会没事的。”他望着叶凝霜微微一笑，以此宽她的心。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肺上的伤根本不能情绪激动，你一疲劳就会心口疼……”她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这一切都不能大意……不行，我一定要陪你去。”她此刻根本无法冷静下来，话未说完，眼泪已汩汩流下。

秦韫之这便一把拥住了她，轻抚着她秀丽乌黑的发，上面还散发着丝丝发香，“没事的，我只要多注意些，这些病就不会发作的，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可是现在我们必须要冷静，你若是执意要和我一起去，天威震怒，怕是现在就会有不测。你不去，这仗一打完我就回来了，最多就半年，没事的，乖。”秦韫之像哄小孩一般尽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就是把你当作他排除异己的工具，上官策在前线要议和，他不准，故而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打这场仗，你这一去，难保军中将士不会将气撒在你身上！”叶凝霜说着，仍带着哭腔。

“没事的，上官将军出身名门，自有他的修养在，虽他是将领、我是内臣，但本质上都是臣子，听命于圣上，他不会因此就与我为难的。”秦韫之道。

“要不我现在就飞鸽传书去龙泉寨唤大哥过来，大哥武功高强，让他乔装成东厂锦衣卫陪你一同去吧，有他在，我也更放心些。”叶凝霜道，她现在又开始思考着秦韫之启程后如何寻个机会去军营找他，可她知道自己这般考虑秦韫之定是不准，现下便没有说与他听。

“这件事就不要劳烦大哥了，他是青云帮大当家，事也不少，况且此行东厂包括梁平在内的高手都会护着我的，他们的武功不在大哥之下，福平也会贴身照顾我，陛下还派了张太医随行，可随时为我诊治，无事的。”秦韫之道。

叶凝霜不禁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这人，永远都是想尽办法去安她的心，她知道她的阿韫不是个天性乐观之人，此番却把什么事都往好的方面去想，就是为了让她不要担心，其实他心里，又怎会不忧心不害怕呢？“败给你了，我怎么会跟了你这样的男人啊？我不哭了，这种时候，不能拖你的后腿！”叶凝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手匆忙拭泪。

“傻丫头，我吉人自有天相，你也知道的，我先前经历了那么多事都能化险为夷，这次也不会例外的，乖。”他仍是将她拥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让她安心。

叶凝霜这便抓紧时间，给秦韫之准备一切此行可能会用到的药材、用品，还按照此前苏沐荷所提及的，对症开了一种方子，将几种药材混合在一起，再放进荷包里，秦韫之胸闷心口疼时闻一下难受的感觉就能有所缓解；各类用得上的东西也都连夜为他准备着，一刻也不歇息。

“霜儿，歇息一下吧，我心疼。”秦韫之见不得她这么累。

“别心疼我了，多心疼心疼你自己吧，哎……”叶凝霜自知自己不是个喜欢怨天尤人的人，可现下却也深深感受到命运由不得自己的无奈，她和阿韫，正处于一场漩涡里，越陷越深，再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念儿，霜儿，你们赶紧去歇息吧，这些事，交给娘来就好！”月娘此刻心中也极是难受，唯一的孩子又要远行，他身子也不好，其间的艰险，想来便让她心如刀割。

“娘，还是我来吧。”叶凝霜这便推辞。

“你都忙了一天了，我来。”

二人这便僵持不下。

“霜儿，娘，你们别争了，我们仨一起来，总可以了吧。”秦韫之这便笑笑，临行，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竟为此争执起来，让他心里有种别样的温暖。

“那我们俩分工，一人一半，你去休息就好！”叶凝霜和月娘异口同声。

“我也来一个吧。”秦韫之道。

“叫你去休息，听到没有？！”二人却是异口同声。

秦韫之拗不过她们，这便回房歇息了。

转眼二十日已过，临行在即。

马车停在秦府门口。

“这一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舒服一定要按时吃药，不论什么情形，一定要多休息。有时间记得给我和娘写信。还有，虽然你这次是去军营，但是除非特别紧急的情况，一定要避开敌军。天儿冷了，一定要拿出发热荷包暖暖身子。”她抱着他，对他轻声耳语。

“你放心，我只是去军营查探，上战场轮不到我。”秦韫之连连点头。

“每日记得多喝些热水，千万不能饮酒，知道吗？“叶凝霜又道。

“霜儿的叮咛，为夫谨记。”秦韫之笑道。

东厂的梁平等人此刻已侯在门外，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们督主和夫人拥抱在一起轻声耳语，只见督主就是一直不停地点头，平日里他们见到更多的是秦韫之雷厉风行的样子，没想到在内人面前，越来越低眉顺目了。

“念儿，这一路一定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为了娘为了霜儿，遇到什么事也一定要护住自己。”月娘道，眼里泛着泪光。

“娘，知道啦。”秦韫之望着月娘，再没避开她关切的眼神，这是他与月娘相认以来，第一次唤她”娘“。

月娘听到这声娘，原本微红的眼眶，登时已是泪如雨下。

“两位夫人放心，我们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会护督主周全的。”梁平等人道。

“多谢了！”

“夫人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督主的。”福平道。

时辰不早，秦韫之不得不起程了，二人拥在一起十分不舍，“好了，你和娘也保重好自己，等我回来。”

叶凝霜这便望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秦韫之上了马车，叶凝霜和月娘，目送着一行人的队伍消失在视线所及的最远处。

此时正值盛夏，这一路去往边境，越是往北就越是凉爽，但北边凌冽的狂风吹得人也不禁直打了几个寒蝉。

秦韫之坐在马车里，此刻却是没了半点力气，才与她分开这么一会儿，他不禁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方才分开须臾，他已然开始思念了。

万千叮咛也不及一同前行....萧启宸这样子，迟早众叛亲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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