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第44章 第42章

二人正在赶往去杭州的路上。一切如常，可叶凝霜却分明发现，秦韫之有心事。

今日杨清风同叶凝霜说话时，眼里的欣赏与爱慕，不禁让他又回想起昨日夜里自己做的一个梦：山间旷野，一对年轻的夫妇策马驰骋；山林间，他们一起采药；另一个画面里，轻轻推开小院的门，里面也是这对夫妇，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一家人其乐融融，定睛一看，女主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她，男主人，却不是自己…..直到又走进了些，方才看到，那男人，好像是杨清风。他原是不知自己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今日见到杨清风同叶凝霜说话时的神情，他方才知晓，那不是简单的萍水相逢而已。

“阿韫，伤口还疼么？累不累？”叶凝霜见他呆呆地望着窗外，半晌无言，便问道。

“不累，霜儿别担心了。”秦韫之淡淡道，回过头望着她莞尔一笑，眉眼间却不见喜色。

“阿韫，你怎么了？从今日与龙星筠告别起，你便这样了，如果心中不快，一定要说出来。龙星筠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说话没个轻重的。”叶凝霜望着他，神色满是关切，只当他是还记着那日大婚时龙星筠对他的揶揄之言，虽重逢不过几日，她也知道她这位大哥说话刻薄，那日他二人见面，他怕是还说了更多刺痛他的话。

秦韫之闻言心中动容，他自然知道这丫头十分在意自己，对自己的心意无可置疑，可是，他却愈发觉得，自己不值得被她如此真心对待……“霜儿，你多想了，我既已接受龙星筠的道歉，便不会再耿耿于怀他先前所言了，你不必担心我，我没事。”他说着，抬手抚了抚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望着她的眼神依然是温柔的，只是温柔里，带上了一抹微微的苦涩。

“真的么？阿韫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不开心的事？”叶凝霜道，便是他不说，她也能看出他神色间的不寻常。

“我们都已拜了天地，正式结为夫妻，我还有什么不开心的？”秦韫之道，待说完这句话，过了半晌，方才又道，“霜儿，你有没有很想去的地方、很想去做的事情？”说到这里时，他望着她，神色却是认真起来。

“阿韫去哪儿，哪里就是我想去的地方，”叶凝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至于想去做的事情，我曾想过，若有一日离开了花漾楼，要是没能寻到归宿，便走遍名山大川，做个医女，济世救人。”

秦韫之闻言却是又沉默了片刻，“那你跟了我，这心愿怕是无法实现了，我是宫中之人，现在虽已不至日日囿于深宫之内，但这一生，离开京城怕是不成的。”他缓缓道，不让她瞧见自己眼里的哀伤。

“我说过了啊，这是我没有寻到归宿时下萌生的想法。我既已然遇到了你，平日里研究研究医书，多研制些不同的方子，也是一样的，若有朝一日能自己总结编制一本医书出来，一样可以实现济世救人的心愿啊。”叶凝霜道，说起这话时，眼中并不见任何遗憾或是不甘。

“可是…..你终究还是因为我，困于这一方天地了，你原本，可以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秦韫之道，“你是否想过，或许，我并不是那个最适合你的人。”

“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怎么能说是被困住了呢？”叶凝霜这下已然明了他的心思，“这世间固然有许多值得去追寻之事，可人生有漫长的几十年，只要活得久总会有机会去做的，可相知相爱相惜、真正值得托付之人，错过了也许就真的是一辈子了。阿韫，你到现在还不明了我的心意么？旁的人就算再适合我，却不是我喜欢与认定之人，我认定的人，只有你。”

秦韫之闻言心中动容，他自不会怀疑这丫头的真心，却是不相信自己，望着叶凝霜眼中的深情与关切，终究没能说出心里的那句话、还有那个梦，只道：“我认定的人，也只有你，也许，上天是觉得我从前失去了太多，所以派你来拯救我的。”

“你也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啊，遇上你，霜儿才觉得，一颗漂泊不定的心，终于有了归宿。”

二人说着，这便又相互依偎在了一起。

“霜儿，若有一日，你有了更想去的地方，更想去做之事了，我会放你离开的，因为我属于你、但你是自由的，属于世间万物。”秦韫之感受着怀中的她温热的体温，发丝间传来的香味，只觉满心都是安宁，终究只是心中这么想着，没有说出这句话。

窗外微风吹拂，寂静的夜，四下里本该是一片安宁，此刻，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次传来，这声音和上次……刚意识到情况不妙，便见窗外一群倭寇又拿着长兵刃浩浩荡荡地向这边袭来。

马车外，身边剩下的几名锦衣卫还有福平等人便匆忙奔过来护在马车周围，奈何势单力薄，不消一会儿便被倭寇给冲散了，秦韫之拔剑而出，将叶凝霜死死护在怀里，抵抗着倭寇的袭击，拼着全身力气翻身上马，将叶凝霜护在身前，二人骑在马上向旁边的小路奔去。

叶凝霜惊魂甫定，她知道他身上的伤口才刚刚愈合了一点，此刻不宜骑马，可现下这般危急的情况，也容不得她再因此说他了，感受到身后的人儿紧紧环抱着她的腰，她感受到一阵暖意和安全感，只要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不料这群东瀛人不知道习了什么秘术，轻功竟是比中原武林的高手还要好，便是徒步前行速度却是极快，眼看着就要追了上来，叶凝霜撇见其中一人的刀刃就要向他二人砍过来时，随着一声惨呼，只见身后的倭寇纷纷中箭应声而倒。

“秦督主，在下来迟了！”待秦韫之停下来，拉着叶凝霜翻身下马，便见其中一人正向他行礼，身后还跟着一群同样装束的人，“你是……”他觉此人有些眼熟。

“在下西厂曹林海，得了圣上旨意过来助秦督主一臂之力的，看来在下，来得正是时候。”曹林海一面说着，一面出示了萧启宸特许的西厂探子通行的令牌。

“多谢圣上挂怀！”秦韫之也向他回礼，他想起来此人是西厂的探子，方才若不是他们，自己和叶凝霜怕是要……

“秦督主，快上马车，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曹林海道。

秦韫之点了点头。

曹林海一行人这便也翻身上马，只留下两人处理这些倭寇的尸身。

马车在路上缓缓行进着，秦韫之一路留下了标记，希望福平和手底下的几名锦衣卫发现了他留下的暗号，也能沿路找过来。

爱一个人从来都不是占有，阿韫是个晶莹剔透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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