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来相国寺一趟就是临时的安排,这里除了三殿下也就是谢与了,秦鹤川的马车后就是为谢与准备的马车。
只是谢与太过期待,以为殿下会让自己与他同乘,而此刻他却只得到了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师父,师父,您别发呆了,再不走就赶不上殿下的车了。”
福祯这还看不出来嘛,自家师父分明是又在为了三殿下的态度而伤神呢。
在福祯的催促下,谢与上了车,心情却仍旧不怎么样,没什么精神的倚在塌上,心里闪过无数个吴约公子和殿下此刻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堵得慌。
福祯见状劝慰的话在脑子里想了两圈才说出口:“师父,您别气,这吴约公子也就是殿下一个玩伴,不像窑子里那些不干不净的,伺候着殿下您也不放心,再说了这书香门第的小公子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殿下身边到底还得是您才能照顾好。”
谢与听着福祯的话跟炮仗似的一连串,似乎也是听进去了一些,身子逐渐坐起来了些,皱紧的眉头得到了些许舒缓。
“是啊,说到底也就是个绣花枕头,殿下新鲜一时也就算了,他算个什么东西,不高兴了随便找个由头宰了又能怎么样?”
福祯见谢与想开了些,刚想再顺着他的话头往下添两句,却又被谢与几句话给弄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可就算只是个花瓶,只要是讨了殿下的喜欢,咱家还能说一句吗?不能,做奴才的自然事事都得紧着主子来,让殿下高兴,得趣儿才是奴才该做的。”
这话说的反复无常的,饶是伺候了谢与多年的福祯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得悻悻地点了点头。
回到京中,三殿下那边传了话不必他们再跟了,谢与也只能先回了东厂,顺便听福安说说这几日有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毕竟昨晚林白来传话给殿下,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福安这里消息一向很快,就算殿下没有说什么,谢与也会未雨绸缪。
东厂的事务谢与一向是交给福安处理,日常只是来巡查一下,不穿官服也没人会说什么,毕竟谢与这张脸可谓是通行证了。
谢与带着福祯直接去找了福安,路过地牢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女人的惨叫声,谢与也只是稍稍侧目往地牢方向看了一眼,连一瞬的停留都不曾有,便径直离去。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有,别说是谢与,就连跟在身边的福祯都已经习以为常,除了一声叹息之外,再无其他了。
谢与从不敲门,直接推了房门就进来,也没管福安在做什么,径直走向主位。
“督公,您回来了。”
福安见状立刻起身躬身垂首,让出位置。
虽然谢与是突然离京,但京城之中发生了任何事情几乎第一时间就会被回报到福安这里。
所以就算福安整日在东厂待着,几乎足不出户却也能将这京中局势了解的一清二楚,正因如此,谢与清楚的知道福安的能力,才把人安排在这。
“嗯,近期可出了什么事?说说吧。”
福安很清楚自家督公的心思,昨日才追着殿下去了相国寺,今日刚回就来询问近况,想必是要问有关殿下的事。
“回督公,三殿下府上近期一切正常,只是林小将军昨日进了一趟宫,去了太后宫中请安,只是我们的人在外围做事,并不清楚具体谈了些什么。”
谢与听到这样的回答显然不满意,用手托着下巴,眼神微挑,语气不明:“怎么,让你管东厂的事情管的太多了是吗?一句不清楚是个什么意思?”
福安一向稳重从容不迫,面对冷脸的谢与也不是第一次来,别的什么事情都好说,唯独一样,有关三殿下的事情一丝一毫都不容许有任何马虎。
“督公息怒,具体情形我已经让人打探了,只是不知是否是三殿下那边有意,我们的人几乎很难套出一言半语。”
说到秦鹤川,谢与就没有没那么强的戾气,不过片刻便陷入思考,难道是殿下有意为之,不许我知道吗?
是否三殿下授意谢与不知道,但对于太后那边的监视,一刻都不能放松。
监视?对,几乎就是监视了。
谢与常年处于深宫,这样吃人肉喝人血的地方,哪怕是年幼时跟着殿下曾偶然受到一丝照拂,以此得到的一点点暖意,对他而言早就在这阴谋诡谲的地狱里消耗干净了。
可他却知道,于殿下而言,这样的一点点暖意却永远留在了殿下的心中。
尽管殿下娇纵肆意,游戏人间,貌似对一切都不屑一顾,可他就是知道,殿下心中仍旧柔软。
这样的柔软,谢与知道自己早就没有了,而他能做的只是守护殿下的柔软。
“该你做的事情自己管好了,咱家不希望再听到不知道,不清楚之类的话,明白吗?”
福安知道督公心中自然有自己的猜想,他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
“是,督公放心。”
这种事情福祯基本上是插不上话的,虽然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但到底还是更想着自家师父的,只能暗自给祈祷福安下次当心了。
本就舟车劳顿了一早上,回到留园已经过了晌午了,饭菜早就在他回来之前几乎准备好的,随时准备端上桌,只是谢与心里还琢磨着太后那边的事,也是食不知味。
“福祯,你一会儿,哦不,现在就去一趟御马监找黄倾就说我这里需要一本新的曲谱,攀谈两句,打听一下林无雁在防卫营做的怎么样。”
谢与说着还从自己的妆奁匣子里拿了盒香粉递给福祯。
什么曲谱,香粉的,都是借口,重点在林无雁身上。
福祯跟在谢与身边这么多年,就算再不聪明也知道该怎么做。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谢与终于有时间躺下歇一会儿了。
每日午后无论多忙谢与都会抽时间躺一会儿,他不知道三殿下晚上会不会召他,但他总是会提早做准备,给自己留点精力。
谢与的宝贝盒子就放在他床头,他睡的很靠里,一伸手就摸得到。
殿下不在,谢与只能靠这些琐碎的小物件来安慰自己。
睡吧,说不定夜里殿下会召见。
秦鹤川自然不知道谢与此刻正想着他入睡,回到京中他就把吴约打发走了,自己回了府邸。
只是用来装样子的歌舞伎却没退下去,让管家把人都叫到了偏厅演了起来,自己躲回了卧房。
屋内,林白侍立在侧,看着秦鹤川一腿搭在脚踏上肆意躺着,林白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尽职尽责的做一个护卫。
而秦鹤川躺着却在脑海中想了无数种可能性,从暗卫传来的消息看,太后病情日益加重,尽管秦鹤川知道太后缠绵病榻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这次他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林无雁晚上会来找他,他也想听听林无雁跟太后在宫中说了些什么。
“林白,今晚酉时把角门打开。”秦鹤川闭着眼吩咐道。
“是谢督公今晚要来吗?”
也不怪林白这样问,一般也只有谢与会傍晚从角门进来。
“不,今晚不必叫谢与,我有别的安排了。”
至于什么安排,既然秦鹤川没说,林白也不会继续追问,等人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外面的丝竹声偶尔透过来,经过几扇房门被削减了许多,轻轻缓缓的,倒是让人多了几分安宁的感觉。
渐渐的秦鹤川也停止了不断旋转的思绪,林白上前轻手轻脚的为自家主子盖上毯子,又重新退回一旁,逐渐放缓自己的呼吸,尽量不用打扰到主子的休息。
令人困倦的午间过去,秦鹤川醒了却没睁眼,林白虽然感受到了主子清醒的气息却未敢擅动。
直到秦鹤川发话:“行了,我这不用你了,下去吧。”
“是。”
这句不用你了,林白知道,这是主子在给他休息的时间,站久了脚会麻。
可为什么秦鹤川会想到让身边的下属站久了就去休息一下,更何况还是暗卫出身的下属,林白还不知道。
福祯去黄倾那说了好多口水话,折腾了一圈才回来,却也只得到了“气宇轩昂”“年少有为”“治军严明”几个对林无雁不痛不痒的形容。
黄倾这也是滑不溜手的人,既然是谢与推举的人,他就不会在人前说出什么有倾向性的话。
谢与多少猜到了些,福祯对上黄倾肯定还是差点意思,倒也没为难他。
“还有一个时辰就快酉时了,准备沐浴吧。”
刚还在说林无雁现在就转头说起沐浴露,自家师父这想法真是一时一个样,自己都快跟不上了。
“师父,您也不必这么急吧,今天刚从外面回来,殿下也许想歇歇,您也能好好休息休息,要不就... ...”
福祯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与斥下了:“做奴才的事事都得想到主子前头去才是,你这样偷奸耍滑要是敢用到三殿下身上,等着咱家扒你一层皮吧。”
“少说废话,叫人送水!”
谢与一阵骂骂咧咧,福祯也不敢顶嘴,只能撅着嘴,心里叽里咕噜一阵“这还不是为您好嘛。”
福祯也只能哄着,只是好容易等着督公在里面洗漱完出来,坐着等了好久也不见有梁王府的人来传话。
酉时到亥时近两个时辰,谢与就这样坐在阶下,看着那门槛神情从期待到麻木,福祯在一旁看的着急,却不敢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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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