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装置三部曲 第341章 第 341 章

2286年1月2日19：40，翔龙母舰舰长室。

灯光是柔和的夜灯模式，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木质香。

休眠箱中的韩呈栋一把拉住楚寒玉探向他额头的手，就不肯再松开。

“老婆，一会儿和飞龙开完视频会议……咱们还是去餐厅吃吧，我不要吃小米粥，我实在喝不下去那东西！” 他皱着浓眉，一脸幽怨的哀求道，声音有气无力。 “若不去，小家伙们肯定会担心的……”

楚寒玉叹了口气,“哎，你那些手下啊，心思都细腻得很——要是知道你胃病犯了，用不了多久，肯定找借口跑来看你！”

韩呈栋将楚寒玉的手拉到自己额头，很不客气地借着她的手，给自己按摩起太阳穴来——

“再说，我之前就答应过张宇，去参加他们那个‘故事会’……他和刘凯一直暗戳戳地提醒我，说大家一直盼着呢！”

“还有，西奥多今早过来邀请我们去参加今晚的聚会，我至少要露个面才好……”

楚寒玉拍开了韩呈栋的手，斜睨了他一眼，眼底浮上几分笑意，“是不是头还疼？卢米的针灸治疗……”

“我不要针灸！也不想喝粥！” 韩呈栋忙不迭地摇头，“寒玉，你是不知道小张那个叹气包，和老柯一个样，最喜欢脑补——还总是往最坏处想！他要是听说你让我喝粥，立刻就会联想到我‘卧床不起’，或者‘病入膏肓’……”

楚寒玉白了韩呈栋一眼，打断了他的絮叨：“大魔王最爱逞强！去那边，照照镜子——要去餐厅？看看这憔悴的模样，哪里还用脑补？妥妥的就是病入膏肓……”

韩呈栋坐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心中暗忖：难道这次卖惨卖的有点过了？

他刚才这一觉，收获颇丰。

嗯。

这次，多亏了卢奇。

卢奇，是个好近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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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前，韩呈栋从休眠箱中醒来。

他一睁眼，首先看到的，是朦胧中的一双蓝色大眼睛——卢奇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脸的担心。

医疗箱采集到的数据，有一部分投射在卢奇的脸上。随着数值的跳动，闪烁的蓝光给它的机器面庞打上淡淡的一层光晕——我，难道还在梦境中？

一个温柔的女声，仿佛从遥远天边飘来。

——是卢米吗？

“韩舰长，您感觉如何？”

“韩舰长，您的头，还疼吗？”

“韩舰长，您的胃，还疼吗？”

——真……是……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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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接下来的这个问题，令他困惑。

“韩舰长，您还记得刚才做过的梦吗？”

韩呈栋：“……梦？” ——这个问题，该不该回答？

卢奇：啊啊啊！怎么办，舰长不会都不记得了吧？！我白忙活了！

韩呈栋：……哪个梦？好多的梦……1，2，3，……，9个，只记得……九个。

卢奇：“您记得那个梦吗？”

韩呈栋：“寒玉，怎么……又拿我……做实验……”

卢奇：“不是夫人做实验！是我……”

韩呈栋：“卢奇？……是卢奇？！”

韩呈栋那涣散的眼神，终于开始聚光。

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飘忽的思绪，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记得那个梦。我说过的：‘卢——奇——是——个——好——近——卫。’”

看到面前的机器面孔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不存在的气’，他唇角微微一弯。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个高大的机器近卫，此时就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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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米的冗余空间中——

【卢奇：嘿嘿——韩舰长记住了那个梦境——我和他约好的，如果他醒来，还记得梦里的一切，就请说出这句话，当面夸夸我！】

【卢米：哎，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下次……让舰长也夸夸我，好吗？[我咋没想到呢？.jpg]】

【卢奇：好！果然是你最聪明——托梦是个好主意！[多谢帮忙.jpg][我给你点一百个赞.jpg]】

此处省略卢米和卢奇的互相点赞和长达千行的互相吹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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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奇在冗余空间中的OS——

舰长夸我了！是个好近卫！很有用！

分享给7号——完美——我们不是哭包了……嘿嘿。

此处省略卢奇草拟给7号的报喜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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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舰长，医疗机器人检查完毕。它的建议是：您这两天，不宜长时间使用脑机接口，不宜动怒，不宜……”

走到镜子前站定的韩呈栋，自动屏蔽了卢米冗长的恢复建议——头疼、胃痛和恶心想吐的感觉已经消失，体温和心跳也都正常，这就够了。

他开始细细端详自己。

这一个小时的休眠……很治愈。

是真正意义上的治愈。

“嗨，寒玉，你说，我虽然生的白皙，可是这样的白……也有些太过分了，是吧？”

“又在胡说！” 身后，楚寒玉很不客气地伸手打了过来。

——老婆一向很暴力，最喜欢用枕头拍人。

——不过，如果她没拿着枕头的话……那手……就不会落在头上。

果然，手落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

轻描，淡写。

韩呈栋心中得意，回头微微一笑。

“夫人请稍等，我这就去冲个热水澡——面貌定会焕然一新。哎，一会儿同飞龙、安国、和鸢儿视频，我也要露个面啊！”

楚寒玉看向匆匆走向浴室的韩呈栋，微微皱眉，轻声嘀咕道：“只睡了一觉，心态就已经调整好了吗？还是为了让我放心，又在逞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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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出来后，韩呈栋脸上恢复了血色。

他拉过楚寒玉的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带着几分夸张地哀叹道：“我这两天真是瘦了不少。跟夫人站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这天仙模样了……”

楚寒玉抽回手，白了厚脸皮的丈夫一眼，嗔道：“非要我夸你是‘天下第一美男’吗？”

韩呈栋语带酸意地嘀咕道：“没有。只要你不说“威尔斯将军比你英俊儒雅”，我就知足了。”

楚寒玉无奈挑眉，桃花眼忽闪一下，道：“说起英俊，当然是我家呈栋更帅气、更阳光、更挺拔、更霸气！"

她顿了顿，看到韩呈栋扬起的嘴角，有心作弄，便话锋一转，用手指点向他。

“不过说到脾气秉性嘛，我倒是觉得，你们都是不遑多让的‘糟糕’。骄傲又小气，嘴也不饶人。爱挖苦人，喜欢揭短，戳人痛处，以此为乐！”

韩呈栋听到前半句话，心中得意，正打算夸夸老婆“你真有眼光”，却被寒玉后半句的打趣噎住。

他冷哼一声，悻悻道：“寒玉，我和威尔斯，脾气秉性不一样，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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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星期的陨石收集行动中，他游离出去的子意识，总是忍不住去“碰触”共享空间里寒玉的子意识。

他渐渐察觉到，寒玉那份对自己的欣赏里，藏着微妙的【对照】——和一个模糊的、有着一双忧郁双眸的影子。

起初，他并未在意。

但在梦中，他忽然顿悟。

——他当年竟是这样接近寒玉的！

——难怪寒玉一直在潜意识里，将我同他做比较。

韩呈栋胸口的那股闷气忍不住窜了上来。

他——不！爽！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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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他已经决定按捺住满腔的醋意，与这位宿敌联手。

当威尔斯为他的剿匪战绩打上“报私仇”的标签时，

他竟无言以对。

那些年频繁的作战任务中，有多少起，是203那样的情况？

他无从知晓。

——情报来自空天军总部或联盟情报处；他，只负责全力“清剿”。

他素来“毫不留情”。

若对面的不是穷凶极恶的海盗，

而是乔海鹏那样、只求生存的叛军残部——

那样的雷霆手段，该是何等残忍。

“难道我，真的像威尔斯所说，甘心情愿做了某些人最得力的打手？”

对那些无辜惨死的平民，他深深愧疚。

对威尔斯的愤怒，他感同身受。

——如果我失去了儿子，也许会比威尔斯报复得更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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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

竟将我和我的兄弟们当成棋子……

韩呈栋不服气，不甘心。

他想燃起熊熊烈火，焚烧一切。

烈火燃起时，他从中看到了另一个可能。

掀翻这盘棋。

既然棋局尚未结束，

这盘棋，谁胜谁负，仍未可知。

不过。

今晚，他只想把一切烦恼暂时抛开，

和寒玉、和舰上兄弟们共度一个轻松愉快的夜晚。

就让明天，成为那个新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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