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她放把钥匙放这做什么?难不成用来镇压这些尸体遗留的怨气,害怕起尸?!"
陆游舟故作惊讶道,说到怨气时突然往后面照了照,片刻后没什么动静,于是又转了回来凑近些看那钥匙,"也不太像啊..."
"这里面没什么值得留意的了,先出去再说吧。"池漓渊说道,将钥匙收了起来。
于是三人出了那堡垒,在外面商议。
池漓渊平静说道:"这些堡垒大大小小目测也有十多座,一一看完还需费些时间,这样吧,我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有什么消息回来告诉你们。"
"别,这次我去。"陆游舟反驳道。
"不用你,我去就行了。"池漓渊又说。
"你不是说我浑水摸鱼吗,我证明证明自己。"
"陆公子,你已经证明过了。"
"......"
高晓希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立刻知道是因为自己才会有这么一番争论,瞬间感觉自己似乎一直在拖这两位的后腿,顿时羞愧不已,本还想去劝几句,现在看来也只得坐到一旁地上休息,乖乖不插话才是最好。
"池大当家,先前见你还挺相信盟友我的呢,怎么,这回又不信了?"陆游舟问道。
其实自打和这人相识以来,池漓渊已经慢慢相信他也是要去和她一个地方的这个说法了,按道理没理由也没必要对她说谎了现在,此时提出自己前去也只不过是出于平常习惯,经他这么一问,不禁有些犹豫,便道:
"行,你去。"
陆游舟还欲再说几句,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正要脱口而出的话便又咽了回去,收扇作揖笑道:"定不负君。"
说完,于是飞身去其他的堡垒查看去了。
待陆游舟远去后,一旁高晓希忍不住开口说道:"渊姐姐,其实我想说,那个姐姐不是被捉住了吗?之前打我的那些人也都被绑起来了,其实你们可以不用管我了现在,先去做你们要做的事,只要出去的时候能帮帮忙带上我就可以了。"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又过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说话,高晓希默默等着,脑内思绪万千,也不好再多说话。
半响,池漓渊缓缓对他说道:
"这里住着的人,恐怕也都不是些什么善类,还是小心为好,况且...",况且池涟灯会那天之后表面不说但一直对此事愧疚不已,练功也心不在焉的,她理应至少要保证这少年安全回去。
大概过了一盏茶时间的功夫,陆游舟"满载而归"的朝这边过来,只见他一只手里托着一朱红色手掌大小的匣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看上去与他年龄相当的被捆了手脚的小伙子,接着稳稳落地,甩手将那人扔在一旁地上,将匣子递给正走向这来的池漓渊,一旁的高晓希此时也凑过来看。
匣子是用铁做的,上面沾满了土,表面被朱红色的颜料涂的十分均匀好看,各个地方都照顾到了,而且似乎用的是上好的涂料,没有一点要掉漆的意思,其上还挂了一把生锈的金锁,池漓渊看了看锁孔,拿出之前那把钥匙试着插了进去,打开了,里面装着的似乎是一块崭新细长的红色布料。
"对了,这匣子不是在堡垒里找到的,是在街道最左边那个堡垒的后面发现的,藏得很隐秘但还是有块土明显凸出来了,除了这些之外,所有堡垒排布的最中间的那个里面,还有一个用黑布盖着保存十分完好的男性尸体,再除此之外,其余的都和这边这个大差不差。"陆游舟认真补充道。
池漓渊没有将红布拿出来,而是关上那匣子,待他补充完后,看了看旁边被丢弃一脸惊恐不敢吭声的那人,问道:"那这人是...?"
池漓渊发现这人尽管脸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可还是隐约能看出他竟和薇儿记忆里的丈夫长的有几分相像。
"路上看到的除那女人外的唯一活人,兴许是用了什么法子避开了那女人,顺手抓来问问,我听说你们五行灵不是最擅长这个吗? 附带我也能现场一览风采。"陆游舟用他那惯常无谓只顾凑热闹的腔调笑着说道。
熟悉,只是熟悉而已。
她并不擅长也不喜欢这么做,听他这意思,这么说真是特意捉来给她问的,还真是辛苦他这一路提着了。。。
"拿着。"
池漓渊将匣子随手递给一旁的陆游舟,径直向被绑着的那人走去,到一定距离后,停在原地,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人的胳膊上脚上腿上都有陈年老疤痕,脸上也划了好几道,兴许过的时间比较久了淡了,看上去不太明显,但是池漓渊估摸着也知道这人是谁了。她摸了摸腰间莲花符印,随即抬手往那人头上施法下咒仿照审讯室般设下限制,接着问那人道:
"放心,你把你所知道的如实说来了,我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这人抬眼看了看她,眼神飘忽不定,转而又似乎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迅速低头,支支吾吾的说道:"不,不是,我...我真没...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明白...你们究竟想让我说什么...我和这事没关系..."
"我还没问你什么事呢,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凌蔷薇的过往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如此怀恨在心?"
"我不知道,凌...凌蔷薇是谁,不知道不知道,没听过...没有...从没听过这号人物...你们到底是谁!"男子突然吼叫道,似乎要替自己壮胆,情绪激动起来。
"真不认识...那我讲几个词吧,克夫,克子,有想起来点没有?"
"没有...没有...不认识不认识...想不起来...放过我...我该死...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男子那被捆住的手脚开始疯狂扭动起来,似乎极度想要挣脱逃出,回避这个话题,根本察觉不到言语间竟暴露了自己。
池漓渊迅速抓住这一点追问下去。
"不是你的话,那说她是寡妇,说她罪孽深重,说她应该下地狱,说她所背负的几辈子都还不完的,又是谁? 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点印象了? 若是能说明白了,我就放你走,我向来说到做到,若是说不明白..."
男子踌躇了一会,眼神变得十分迷离,说道:"我说我说..我...我不过说了她几句话,和她开了点玩笑而已..."
"具体说说。"
"...事情是这样的,陈公子死后不久,此后大伙都说她克...克星,她也就一直闷闷不乐,起初作为邻居的我见她这样,本想去安慰安慰她的,可她一直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我脑子一热,暗地里就把蔷薇的儿子也弄死了让她彻底坐实这个名号,本来等时间一久,大家慢慢就会忘掉,事情也就会这样过去了,她把这些事情忘了也许就能重新考虑接受我了。
可谁知道又来了一位陈公子,还貌似又一眼看上了她,于是一下大家又拿着之前的事议论了起来,后来果然那姓陈的要娶蔷薇,大伙说蔷薇犯下的错说都说不清,天生的克星,说这姓陈的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谁知道他那天听到了这事,自己承受能力弱,隔天受不了就死了,我说完了...我说完了哈哈哈!可以放我走了吧!"
"别急,你和她开了什么玩笑?"
男子收了笑容,陷入往事追忆:"...她第二次大婚后,我再次去她家找了她,只有她一个人,正好在收拾东西去夫家,看起来很高兴...我就说...要不要我帮忙...她拒绝了,我一下气不过,就骂了她那些我在外面听到的话,一个天生的克星,现在这个男人最后也跑不掉的,她是不是见到哪个男人想骑就骑,就是不管我,我一直以来都对她这么好,她竟然不理我,别人一哄她就跟着人家屁股后面跑了,跟条狗似的,我没忍住,我气不过,我咽不下这口闷气,我就强迫了她之后我不小心偶然说了出去她非要和我那样,大家都知道了我也就解气了就这样仅此而已她非要抓着我不放...该说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行了吧行了吧!快放了我!!"男子语速变得越来越快,很不耐烦,说完后大口的喘着气,看样子已经一吐为快,将事情都说了出来,一下感觉有些松快,反倒没那么恐惧,手脚也没再挣扎了。
"这下能放我走了吗?"片刻后,男子盯着池漓渊,冷笑着平静下来问道。
池漓渊盯着他看了一会,收回咒法道:
"当然可以。"
于是男子挤着脸上的肉笑的十分张狂起来,本来不笑还好,一笑脸上的疤纷纷都有些撕裂,留下血来,显得面部十分狰狞可怕。下一秒,突然他眼光呆滞,表情也不再变化,"噗"的倒在一旁睁着眼睛不动了,胸口插着一把剑,血正从里面不断往外流。
"顺便送你上路。"池漓渊说着,拔出那把剑,施法抹除了上面的血迹又恢复成原来亮丽的银色剑刃,随即收回到剑鞘里。
一旁两人全程没有说话。
"啪,啪,啪,啪",片刻后身后忽然传来阵阵掌声,池漓渊转过身去。
"好!杀得好!果然精彩十足。",陆游舟笑着说道,"不过在我的印象里五行灵可是从不随意杀人,到你这怎么不一样了?"
"随意么?"池漓渊问,语气里没有一点波澜。
"不随意不随意,不过让我唯一好奇的一点是,你怎么知道这男的说了些什么话?先前没听你提起过。"
"你忘了那个小女孩在堂屋里说的话了?"
"?什么话?",此人一脸疑惑。
池漓渊看了看他欲言又止。这人估计当时都吃瓜子去了吧,眼前这位合作的人论其他的都还好,就是这嘴实在是太碎了,什么都得问上一两句,常常是一大摞闲话里可能挑出一两句能用的,实在是让人不免有些烦躁。
于是她没有回答,径直绕开了陆游舟,将位于他背后靠着堡垒坐着的高晓希扶了起来,这位少年兴许是第一次见到杀人,此刻脸色有些发白,即便被扶着站起来了依旧是双腿发软,试着走了两步,腿脚还有些不利索。
“没事吧?”池漓渊问他。
后者强按着颤抖的腿,用力摇摇头。
“放心,这小兄弟身体经得起,再说了这点事都扛不住,怎么拜师入门,打坐修行,又怎么好意思做我徒弟?”陆游舟在她身后说道,似乎并没有将刚刚的无视当回事。
高晓希一听此话瞬间又强硬的挺直身子,双目有神起来,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徒弟?
怎么回事?
她才推荐了不久,这小家伙这么快就说出去了?
这么着急啊。
好吧,这回对这位少年有愧疚的看来不止小妹一人了,推荐的人选不太行……
池漓渊一见此情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避开此话题,收回思绪,不禁轻叹了口气,对后面那人正色说道:
“陆公子,你带着晓希先去最中间那个堡垒那,我去找凌蔷薇将她带那去。”
后面那人估计是没想到池漓渊将话题转的这么生硬根本不接他的话,于是一时没有回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额……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池漓渊便要高晓希倚着墙靠着,见其勉强能站稳后,放开了他转身向花海飞身而去。
陆游舟站在原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抬头望了望,那太阳还在老地方。
要不是多了高晓希这个可变因素在这,他这趟行程绝不可能这么慢,更不至于累,现在莫名多了一甩不掉的拖油瓶,啧……不过慢也有慢的好处,反正眼下也不着急。
他收回思绪往堡垒边瞥了一眼。
高晓希正傻乎乎站着那边眼巴巴等着他。
“走吧,我的好徒弟。”陆游舟无奈说道,边说边向高晓希走去。
“师父,你这么快就承认我啦?!”
“你还知道快啊。”
“所以说不是吗?那师父你为什么...”
“想多了什么都不是,还有别叫我师父。”
说话间,陆游舟又重复先前的动作,一把揪起他离开了这里。
“只要一切还顺利进行就好。”他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