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此行 第78章 「血云劫」

小无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鹰师父身侧。鹰师父斜睨他一眼，沉声道：“不可再暴露身份。”

闻言，凝聚的法术光华一滞，随即又燃了起来，小无说道：“师父，若我袖手旁观，魔族攻入领城，多少无辜生灵将被魔气侵蚀，沦为行尸走肉？”

他望向城中方向，“那些拥有治愈之力的花灵若被魔化，更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鹰师父苍老的手按住他肩膀：“于儿，相信为师。你去城中疏散百姓，一个都不能落下。”

小无猛地抓住师父的手臂，眼中满是不解：“师父可是不信我？”

“为师怎会不信你？”鹰师父长叹一声，“只是你先前已露端倪，魔族早就在追查凤凰血脉。若此时暴露，凤腾未成，你必会落入魔王之手。”

小无的手指渐渐松开，恍惚间回到了那次刻骨铭心的经历：“师父……”

“啧，还走不走了？”白莫恩不耐的声音传来。小无却觉得他们的身影正在远去，越来越模糊。

待他回神时，狼十二已经拽着他的胳膊冲下城楼。

白莫恩活动着手腕，朝鹰师父伸出手："老头，事到如今还不肯解我封印？"

上空魔云翻涌，如血般的红雾笼罩着全城，仿佛下一刻就要降下腥风血雨。

结界在魔族的冲击下不堪重负碎裂。

“你非要等到满城被屠尽才甘心？”白莫恩声音陡然拔高，“解开封印就这么难？你宁肯搭上全城性命，也不肯解开我这把刀？！”

魔族如蝗虫般遮天蔽日，整座领城被猩红的魔云笼罩，仿佛浸在血海之中。此时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蛛网般的裂痕在屏障上急速蔓延——

“死老头！”白莫恩一把攥住鹰师父的肩膀，指节发白，“你当真要满城尸横遍野才甘心？解开封印真就这么难？”

鹰师父任由他抓着，身躯纹丝不动。待白莫恩松手，才缓缓转身。

他的眼睛里沉淀着太多难以言说的东西。

“还不是时候。”苍老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叶。

“不是时候，好一个不是时候！”白莫恩怒极反笑，黑袍在风动下盈盈飘起，“本孤不需要你解封！”

“咔嚓——”

结界轰然崩塌的瞬间，漫天红云骤然化作滔天血浪。魔族嘶吼着倾泻而下，宛如决堤的冥河。

白莫恩红眸一动，纵身跃起，背后的黑羽怒张如夜。他双手结印，紫黑相间的法术在指尖流转，一声暴喝响彻云霄：“杀罚！”

大地震颤，无数玄铁锁链破土而出，如蛟龙般绞住了漫天的魔物。链刃过处，魔血如雨洒落，在焦土上腐蚀出缕缕青烟。

他立于半空，紫黑色的纹路自脖颈蔓延至眼尾，是封印在被强行冲破的痕迹。

双手结印，指尖凝聚的杀伐之气化作万千锁链，自地底再次破土而出。

“锢！”

铁链穿胸而过，将数十只魔物钉死在了半空。魔血喷洒，却在触及白莫恩衣袍的瞬间被蒸发成黑雾。

他冷笑一声，指尖一收，锁链骤然收紧，魔物身躯顿时四分五裂，化作血雨坠落。

无奈魔族数量实在太多，锁链虽强，却仍有漏网之鱼。几只高阶魔将绕过铁链，直扑城楼上的身影——

鹰师父白发飞扬，手中拂尘轻挥，看似轻飘淡然，却在魔族逼近时，尘丝绷直，如银针般刺穿了对方咽喉。

“退。”

他声音苍老，却字字如钟。拂尘再转，尘丝化作漫天银光，如细雨般洒落，每一根尘丝都精准刺入魔族的眉心，绞碎魔核。

然而，鹰师父终究不善强攻，拂尘虽能精准点杀，却无法大范围清剿。一只魔将趁机绕至他身后，利爪直取后心。

“老头！低头！”

白莫恩提醒，鹰师父身形未动，只是微微侧首。一瞬，一道紫黑锁链贯穿了魔族人的头颅。

白莫恩落在他身旁，黑羽收拢，眼中戾气未褪，冷笑道：“你这老东西，真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夜巡使？”

鹰师父不答，只是拂尘一甩，尘丝如活物般缠住几只扑来的低阶魔物，轻轻一绞，魔躯顿时化作黑烟消散。

“他们怎么还不来？”白莫恩眺望了一眼远处。

魔族攻势不减，血云中隐隐浮现着魔气，白莫恩咬牙，强行催动体内被封印的力量，纹路再度蔓延，直至眼角渗出了血丝。

他双掌合十，鸟啸破空，无数支羽翅般的黑刃划过，不少魔族哀嚎溃散。

鹰师父见状，拂尘一扬，尘丝倾泻，每一根都精准地刺入了魔族的致命弱点，魔核。

“灭。”

尘丝骤然收紧，魔核碎裂的声音如冰晶崩裂，清脆而致命。

可白莫恩终究是被封印限制，强行催动力量的代价便是反噬。他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鲜血，羽刃亦开始不稳。

鹰师父拂尘一挥，尘丝如屏障般护住了他的周身，低声道：“够了，剩下的交给我。”

白莫恩擦拭嘴角的血迹，嗤笑一声：“怎么，就凭你这把老骨头？”

等等。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远处传来树枝断裂脆响，白萧的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

“他们来了。”

白萧身形化作一道白光，羽翼展开带起了一阵旋风。蓝色的火焰从他口中喷出，在密集的魔修群中烧出了一条焦黑的通道。

他轻盈地落在白莫恩身旁，翅膀收拢时掀起的气流吹乱了对方的发丝。

“小分队来了，”白萧用翅膀尖轻轻碰了碰白莫恩的肩膀，“你这倔脾气，可别再一个人往前冲啊。”

“捉妖小队……？”为首的魔修发出沙哑的笑声，缓缓摊开手掌，漆黑的魔气在掌心翻滚，又被五指狠狠攥住，“不过是多几个送死的罢了，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面具下的眼睛突然迸发出猩红的光芒。那魔修猛地腾空而起，黑袍猎猎作响，掌中魔气瞬间膨胀成一张巨大的魔脸，獠牙毕现地朝众人扑去。

“小西。”墨月离微微侧首，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与妹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墨月西会意点头，足尖一点便凌空跃起。

墨月离双手结印，指尖流转着淡紫色的光芒。无数晶莹的蝴蝶从她袖中涌出，翅膀上闪烁着星屑般的光点，在她的脚下汇聚成一片浮动的平台。

与此同时，墨月西双臂舒展，漆黑的墨色从她掌心奔涌而出，在半空中化作奔腾的墨浪。

“轰——”

墨色与魔气相撞的瞬间，爆发出了刺目的光芒。气浪掀起墨月离的发帘，露出了她紧张的眼神。

“竟然是墨灵，”魔修首领稳住身形，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讶异，随即化作癫狂的大笑，“当真是稀罕物，哈哈哈哈！”

笑声像是钝刀刮过玻璃，再次戛然而止。

“不过那又如何？”他猛地挥手，黑袍袖口下，露出了枯瘦如柴的手臂，“全都得死！给我杀！”

随着这声嘶吼，数十名魔修同时腾空而起。黑袍连成一片，遮天蔽日，将本就猩红的天空染得更加暗沉。

“啪嗒——”

一枚古旧的铜币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铜币表面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一股浑浊的邪气如毒蛇般窜出，不分敌我地扑向了周围的人群。

“退后！”周无亦厉声喝道，咬破中指在黄符上划出一道血痕。符文完成时，邪气像是被无形的手撕扯着，发出刺耳的尖啸，最终被吸入符纸之中。

于云间手中的火剑燃着烈火，他将符纸拍在剑柄处，借力跃上残垣，衣袍在热浪中翻卷。剑锋划过之处，火焰凝结成了半月形的气刃，将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

几个魔修躲闪不及，被火焰吞噬时发出凄厉的嚎叫，像破布娃娃般从半空坠落。

于云间稳稳落地，剑尖斜指地面。他抬头望向天空中翻腾的魔气，低声唤道：“小景。”

“嗯，来。”景幽佳手腕轻转，蛇骨剑从袖中滑出。她将符纸贴在剑刃上，与于云间同时跃起。

“天行伫——”两人异口同声，赤红的火焰与翠绿的灵气开始交融，在他们身后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法阵缓缓旋转，似是太极八卦阵的眼部呈现出了红绿相间的奇异光泽。

无数剑影在法阵中浮现，剑尖微微颤动，发出清越的剑鸣。

“百剑发——”随着这声清喝，漫天剑影如暴雨倾盆。剑刃破空连成一片，像是万千飞鸟同时振翅。

有的剑影带着灼热的火焰，有的缠绕着翠绿的灵气，在空中划出绚烂的光痕，朝着魔修群呼啸而去。

“！”魔修们的反应快得惊人，黑袍翻飞间已迅速变换阵型。为首的魔修厉声喝道：“列阵！”

数十名魔修立即肩背相抵，枯瘦的手臂交错叠起，黑色袖袍连成一片。魔气渐升，形成魔盾。

“轰——”

加持着堕山神邪气的百剑，与魔盾相撞的瞬间迸发出紫红色光芒。邪气虽强，终究只是一缕残魂，只是勉强将魔盾撕开蛛网般的裂痕。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魔盾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穹顶，化作黑雾消散。剑影也随之湮灭，未伤到任何一个魔修。

独朽瞠目结舌：“连这都伤不了他们分毫？”

墨月西轻声道：“这是我第一次直面魔修，没想到竟强悍至此。”话语间，一滴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

停在周无亦肩头的却火雀扑扇着羽翼，喙中吐出人言：“魔道本就非同小可。就像太极两仪，阴阳相生相克。阴盛则阳衰，阳强则阴弱，向来是难分高下的。”

独朽烦躁地用尾巴拍打地面，扬起一片尘土：“难道就没办法了？”

“这…这个嘛……”却火雀支支吾吾地扑棱着翅膀，眼神飘忽不定，最后求助似的望向周无亦，“小周，你怎么看？”

周无亦仰头凝视着如血染般的天空，神色平静得仿佛在赏月。他的声音如同潺潺溪水，却透着看破世事的淡然：“阴阳平衡方为天道。世间从无至强，亦无至弱。”

沉默在众人之间蔓延。独朽终于按捺不住：“你究竟知不知道克制之法？小周，能不能别打哑谜了！再这样下去，老子就只能冲上去拼命了！”

“不可。”周无亦抬手制止，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缠绕的朱砂绳，“若邪不能制邪，阳不能克阳，便再无他法。除非有人能真正驾驭阴阳双法。”

独朽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沉默的道未然：“他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