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突然在睡梦中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踏实,后背凉飕飕的,仿佛被什么背后的幽灵死死盯着。在“害怕他敲我一闷棍”的提心吊胆中,他猛地惊醒了!
然后他看到了——
——尊。
就站在他脚边,低着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地凝视着他。
“?”妒的大脑刚开机,一片茫然,还带着刚被吓醒的懵圈。任谁一睁眼看到这场景都得慌吧?!
难道是………他发现了我偷偷准备打地铺?
妒额前瞬间流下一滴冷汗。
没错!这地毯是他今天又一次“拜访”欲的房间时,顺手牵羊……啊不,是“拾金不昧”搞回来的老宝贝!
求生欲瞬间占领高地。他立刻决定先发制人,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快夸我”的表情,带着一丝强烈的邀功意味,开口道:
“看呐!”他拍了拍身下的地毯,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这是我今天在欲房间……拾!到的老宝贝!”(坚决强调是“拾”不是“拿”)
“我一眼看见它就觉得特别眼熟!”他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语气却无比真诚,“它一定是和我有缘!合该是我的!”
尊的目光在他脸上和地毯之间流转了一圈,选择性暂时忽略了“这条地毯为什么会在欲的房间”这个巨大的逻辑漏洞。
他缓缓地蹲了下来,视线与裹在地毯里的妒平齐,那双在昏暗中也锐利依旧的眼睛盯着他,声音听不出情绪:
“仔细说说,”他慢条斯理地追问,带着一种不容敷衍的耐心,“怎么个眼熟法?”
(仿佛在说:编,继续编,我听着呢。)
这平静的追问比发火还让妒头皮发麻!
妒:“……”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脊梁骨都在嗖嗖地冒凉气。上一次被人用这种专注到近乎恐怖的视线死死盯着,还是在上次……对方是真心实意想把他当成晚餐(物理意义上)吃掉的时候。
………难道我这张帅气逼人的脸,看起来就那么美味吗?妒那诡异且无可救药的自恋脑回路开始不合时宜地发力。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发,大脑疯狂运转,努力试图组合出能蒙混过关的语言来描述那种“眼熟”的感觉:
“……………我就是觉得…很眼熟,”他磕磕巴巴地开口,眼神飘忽,“好像…它合该就是我的一样…”
啊——!这不是废话吗?! 妒在内心疯狂地张牙舞爪,无声尖叫。感受…感受…这种虚无缥缈、莫名其妙的事情要我怎么具体描述啊?!
看着尊那一眨不眨、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妒压力巨大,赶紧手忙脚乱地找补:
“……………(努力思考)………(大脑一片空白)………(彻底摆烂)………就是眼熟!感觉就该是我的东西一样!这个感觉的事情不好说呀!就是就是,就是有这样一种熟悉感……”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几乎变成了含糊的嘟囔。
好笨拙。妒内心默默吐槽自己,简直想把自己重新埋回地毯里去。这话说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然而,他这番语无伦次、笨拙至极、几乎等于什么都没说的“解释”,落在尊的耳中,却可能被解读出完全不同的意味。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异常坚定的“归属感”(“合该是我的”),那种无法用逻辑解释的“熟悉感”……恰恰精准地戳中了尊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渴望。
他或许不在乎妒是不是在胡扯,他在乎的是妒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归属”和“熟悉”这两个词。
尊那诡异而低压的气场肉眼可见地由阴转晴,经常处于其高压下的妒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
对此,他表示十分费解。唯一能让他自己想通的、勉强认可的理由是:自己刚才那番笨拙到可笑的“表演”,某种程度上取悦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可恶啊。妒暗暗咬了咬后槽牙,有朝一日,等老子……我也要把你踩在脚底下,让你给我表演点才艺看看!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了。现实是,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他的浴室装上了灯(终于不用摸黑洗澡了!),而他自己,此刻正勤勤恳恳地充当着人形衣架,手里拿着柔软的浴巾,等待尊随时可能的“召唤”。
“不一起洗吗?”尊在迈进浴室前,难得地发出了邀请,语气甚至称得上平和。
“……………不了,谢谢。”妒非常干脆且礼貌地婉拒了。
开什么玩笑?他心里疯狂摇头。褪去所有衣物意味着浑身没有任何防护和隐藏武器的可能,在对方绝对力量远超自己的情况下,处于一个密闭、湿滑、充满水汽的空间里?
这岂不是把自己置于极度危险和吃亏的境地?!这种亏本买卖他可不干。
好在,尊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拒绝而影响他肉眼可见的好心情。他只是点了点头,迈步准备进去。
就在妒以为对方终于能麻溜地关上门开始洗漱,自己可以暂时松一口气的时候——
尊却又突然探出头来,追问了一句:
“………为什么?”
“……………”妒瞬间卡壳。
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我觉得和你一起洗澡太危险了”!毕竟,没人会希望那个“想吃又舍不得吃”自己的存在,意识到自己觉得他身边不安全。这就像是捕食者都希望猎物觉得自己的地盘更安全一样,是一种基本的……呃,博弈?
于是他绞尽脑汁,飞快地搜索着一个合理的借口。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之前惰那个离谱的调侃!
于是,他抬起头,用一种无比理直气壮(甚至带着点控诉)的语气回答道:
“我怕你把我‘贯穿’了!”
“……”
尊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显然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随即,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低沉而愉悦的轻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妒没听清尊后来又低声说了句什么(或者那只是他的错觉?),他只看到对方的嘴唇似乎轻微地动了一下。总之,尊终于没再追问,心情颇好地麻溜关上门,里面很快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直到这时,妒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直接把浴巾往肩上一搭,懒洋洋的靠在后背的墙壁上。
……嘿嘿,幸好今天准备了2套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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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妒终于不用再体验那种 “被巨型蟒蛇紧紧缠绕” 的窒息感了!
他内心狂喜!以前因为体型和力量的绝对差距,他在尊怀里简直就像个被压扁的、动弹不得的可怜抱枕,憋屈得要命!
俗话说得好:给点阳光就灿烂。
现在,享受到一点点自由空间的妒,那颗 “得寸进尺” 的心也开始蠢蠢欲动。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悄悄地往上挪动身体,一点一点地调整姿势。最终,他成功做到了一个类似于“让尊靠在自己怀里” 的姿势!
虽然可能只是稍微调换了一下重心,但心理上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妒内心简直暗爽到了极点!
不管实际情况如何,至少在这个姿势里,他感觉自己像是那个提供依靠的主导者!
这种姿势带来的强大心理暗示,让他渐渐放松了身体一贯的紧绷。他感受着胸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的重量和触感,温顺地靠着自己……
就像一只收敛了所有利爪和尖牙的、巨大而神秘的黑猫,终于肯安心地窝在自己怀里。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软了一下,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保护欲(?)油然而生。想到这里,他的手也不自觉地、近乎温柔地搂上了那颗脑袋,手指甚至无意识地轻轻梳理了一下对方的发丝。
哈哈哈哈哈哈———!!!
妒在内心发出了狂喜的呐喊!他感觉这简直是自他失忆以来的人生巅峰时刻!他居然把尊当成了大型抱枕!还摸了他的头!
他努力压抑着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但因为极力忍耐着偷笑,他的手臂和胸膛不可避免地发出了轻微的、难以察觉的颤动。
而在他那因偷笑而轻轻颤动的臂弯里——
那颗被他搂着的毛茸茸的脑袋的主人,嘴角也在努力压抑地、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
那是一个几乎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带着无尽餍足和隐秘愉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