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内。
“完了完了完了……”妒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还在狂跳,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急得在原地打转,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仓鼠。
突然,他灵光一闪,凭借着某种逐渐复苏的本能和对能力的微妙掌控,他伸出手指,凭着记忆和感觉,在空中迅速划了一条无形的线——这条线直接连接了他所在的卫生间和惰的房间。这是他最近闲得发慌时摸索出来的、比走路更方便的“通讯”小技巧。
幸运的是,他的运气这次似乎不错。那条无形的线刚刚稳定下来不久,惰那慵懒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就模糊地从线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啥事?最好是要紧事,我新淘到的漫画刚看到精彩处。”
“嘘!你小声点!”妒赶紧压低声音,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我在卫生间呢!尊就在外面!”他语速极快地把刚才那作死的“怂恿对象事件”和前因后果简略地说了一遍。为了不让对面那个懒鬼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或者干脆挂断,他甚至忍辱负重地加了几句:“……惰哥!惰大爷!城堡里就属你最聪明!快帮我想想办法!不然我今晚可能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然而,惰显然毫无蹚这浑水的意愿。线那头传来他懒洋洋、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声音:“哦豁。那你就是现在开始在卫生间里装疯卖傻,甚至当场表演吃屎,估计都没用。自求多福吧,兄弟。”
妒一咬牙,脑瓜子飞速旋转,一个馊主意冒了出来:“要是我……我跳出去反将一军,PUA他呢?我就说刚才那些话,其实是对他的考验!考验他对我们爱情的忠诚!他居然动摇了!还想去找别人!这就是对我们伟大爱情的不信任!”
线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惰仿佛听到天大笑话的声音:“PUA尊?哈哈哈哈!可以,勇气可嘉。那我建议你提前做好被他一爪子拍飞到墙上的准备,抠都抠不下来那种。当然了……”那边传来一点模糊的、像是翻书页的声音,“根据欲上次从‘生界’给我淘来的那些话本子里的套路……你被他‘就地正法’、直接‘贯穿’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哦~” 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浓得化不开。
妒没心思仔细品味惰的隔岸观火和颜色废料,他知道,如果不把这家伙也拖下水,他是绝对不会真心帮忙的。于是,他凑近那条无形的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故作担忧的腔调:
“唉……惰哥,你说得对,是我异想天开了。那……那万一待会儿尊真的发起火来拷问我……我这个人一害怕吧,就特别容易嘴瓢……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把某些人……比如是谁告诉我尊是我养大的孩子……这种无关紧要的小细节给秃噜出来啊~”
线那端的翻页声戛然而止。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一丝带着冰冷笑意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威胁我?”
妒立刻换上一种极其无辜的语气:“不敢不敢!惰哥您误会了!小的哪敢威胁您啊!我就是……就是胆子小,忍不住会把所有可能性都提前设想一下,这不正跟您汇报呢嘛~”
“……啧。”线那头传来惰烦躁地挠他那一头乱毛的声音,以及一声认命般的咂嘴声,“得了得了……算我倒霉。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先维持着这条线,别断了。”
妒连连应下,在失去回应的每一秒,对困在卫生间里的妒来说,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就在他绝望地以为惰那个没良心的已经毫不留情地掐断了“热线”,准备独自面对门外那尊煞神时——
叩、叩、叩。
尊那不紧不慢,却带着无形压力的敲门声清晰地响起,伴随着他听不出情绪的询问:“怎么?这么艰难?需要我‘帮帮你’吗?”
妒已经顾不上什么“名誉受损”了,此刻他只觉得世界末日降临的恐怖也不过如此。甚至恐惧到极点之后,他的大脑反而开始不合时宜地、机械地思考:“帮帮我”?他能怎么帮?是直接把我吓尿,还是……更离谱点,从□□里把屎掏出来?! (他的思维已经朝着某种诡异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就在妒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得脸色青白交加,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
砰!!!
卫生间和房间的门被同时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力道之大,让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紧接着,欲手里高举着一管被挤得歪歪扭扭的牙膏,如同抓着什么罪证,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嘴里怒吼道:
“妒——!你竟敢——!”
他的怒吼在视线触及到房里另一位存在——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尊——时,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瞬间哑火。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尊会在这里。但他反应极快,几乎是下一秒就无缝切换了状态,猛地将“矛头”转向尊,脸上瞬间堆满了委屈和控诉,甚至夸张地用双手捂住了脸,发出呜呜丫丫的假哭声:
“尊——!你要为我做主啊!!!”
当然,现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为他是真的在痛哭流涕。
“他!就是他!”欲一只手指着还僵在马桶边的妒,另一只手悲愤地挥舞着那管牙膏,“他把我好不容易从‘生界’淘到的极品奢华焕亮洁面乳给我糟蹋了!!!全挤我牙膏里了!!”
他哭天抢地,演技浮夸却情感充沛:“你知不知道牙膏的含量和洗面奶的粘稠度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你这样一搞,我的牙膏也不能用了!我的洗面奶也浪费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价钱、托了多少关系才买到这么一支的吗?!啊?!”
妒听着门外欲那连珠炮似的、声情并茂的哭诉,只觉得这声音宛若天籁!他从未如此期待甚至发自内心地感谢欲的到来和他的胡搅蛮缠!
这简直是绝处逢生!天降救星!(虽然这救星的本意是来找他算账的。)
他立刻配合地低下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仿佛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正在接受批评的孩子,内心却在疯狂祈祷:吵!继续吵!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把尊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
“吵什么呢?”一个懒洋洋、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只见惰抱着一个软乎乎的抱枕,慢吞吞地、姗姗来迟地出现在卫生间门口。他一边揉着眼睛,仿佛刚被吵醒,一边借着揉眼的动作,极其迅速且隐蔽地朝妒使了个眼色。
妒心领神会!浑水摸鱼、趁乱脱身的最佳时机到了!
他瞬间戏精附体,一改刚才的鹌鹑样,猛地支棱了起来,脸上摆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声音拔高,加入了这场混乱的控诉: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他指着欲,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明明是你自己把东西放错了!怎么能赖我?! 谁知道你那宝贝洗面奶长什么样?我看它放在牙膏旁边,包装都差不多,我还以为是新口味牙膏呢!”
这边妒和欲撕得火热,一个哭诉损失惨重,一个喊冤比谁都响。
站在一旁的尊看着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脸上毫无兴趣,甚至那点本就稀薄的耐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殆尽,眉头微微蹙起。
惰敏锐地瞥见了尊脸上那丝微妙的不耐烦。他眼中精光一闪,暗地里眼疾手快,趁着混乱,猛地从背后狠狠推了妒一把!
妒虽然不太明白惰这突然的举动具体用意何在,但对队友(暂时)的信任让他顺势就朝着尊的方向倒了过去,精准地一头栽进了尊的怀里。
撞进那坚实胸膛的瞬间,妒福至心灵,立刻现学现卖,抬起脸,努力眨巴着眼睛,试图挤出两滴并不存在的眼泪,学着欲刚才那副泪眼婆娑的样子,对着尊告状:
“尊……你看他们……都、都欺负我……我就是不小心拿错了……呜……”(演技略显浮夸,但贵在态度诚恳?)
奇怪的是,尊似乎真的很吃这套。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太大变化,但周身那股即将爆发的低气压却肉眼可见地消散了,甚至那微微抿起的唇角似乎都缓和了一丝。他顺手揽住了撞进怀里的妒,然后抬起眼,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主持了一场光明正大、但偏心得没边儿的“公正”评判:
“行了。”他打断欲还在喋喋不休的哭诉,“一件小事,吵什么。欲,你自己东西不收好,也有责任。妒,”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还在努力“呜咽”的家伙,“下次看清楚了再拿。” (这拉偏架拉得简直明目张胆!)
最终,在惰的“调解”和欲的“悲愤”中,惰和欲半推半就地、一边喊着“冤枉”一边默契地把似乎还想说什么的尊给“拖”出了房间,美其名曰“需要尊主持更大的公道(比如赔偿问题)”。
卫生间门口瞬间清静了。
妒愣愣地看着那扇被带上的门,几秒之后,巨大的狂喜和放松瞬间淹没了他!
危机解除!房间的归属权终于真正地回到了自己手里!
他满足地、毫无形象地一个飞扑,重重砸进柔软的大床里,兴奋地来回打了好几个滚!
成功了!居然真的混过去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为惰这波神一样的助攻打了满分!虽然过程惊险刺激又有点丢人,但结果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