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河清与毅 第25章 锈蚀残骸

越靠近那处红光源头，海水的温度就像被按下了降温键，一点点往下沉。段清河裹了裹领口的战术服——这衣服是“域”安全区兑换的特制款，自带基础温控功能，可此刻他仍能感觉到寒意透过布料渗进来，贴在手腕上的皮肤甚至能摸到细微的凉意，像是有碎冰在轻轻蹭。海水的密度也变了，不再是外围那种通透的蓝，而是泛着淡淡的灰，里面漂浮着细小的金属碎屑，偶尔会随着暗流撞在潜水装置上，发出“叮叮”的轻响，像极了碎玻璃碰撞的声音。

当那座半埋在海床里的金属建筑终于完整地出现在视野中时，段清河和陆毅几乎同时放慢了游动的速度。那是一座典型的深海研究实验室，主体是圆柱形的钛合金结构，可外层的合金壁早已没了原本的银亮，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棕红色锈迹，锈迹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建筑，在表面爬满了不规则的纹路。好些地方的合金壁已经破了洞，小的只有拳头大，大的能容下一个人钻进去，断裂的管道从洞口伸出来，有的垂直耷拉着，有的歪歪扭扭地指向海床，管道口还在往外冒着气泡——那些气泡大小不一，大的像乒乓球，小的像芝麻，慢悠悠地往上飘，到了半途又被海水压破，发出“啵”的细微声响，像是濒死生物最后的喘息。

“入口在左侧第三层，那里的屏蔽罩有破损。”段清河抬起手，指尖指向实验室侧面一处凹陷的区域。那里的锈迹比其他地方更重，凹陷处还能看到几道明显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刮过。他另一只手握着银色笔记本，页面上正显示着实时能量图谱：淡红色的光晕笼罩着整个实验室，那是屏蔽罩的能量场，而在左侧第三层的位置，光晕出现了一个缺口，缺口处的能量波纹是断断续续的淡蓝色，像心电图一样微弱地跳动着，“但要小心，破损处的能量波动很不稳定，可能有‘域’留下的陷阱。”

陆毅顺着段清河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抬手按了按左手的金属护腕。之前弹出的三道合金刃瞬间收回，护腕表面的机械纹路闪过一丝银光，紧接着，他掌心的金属感应装置被激活——那是一个直径约三厘米的圆形装置，表面刻着细小的刻度，激活后发出淡绿色的光，光的强度随着感应距离慢慢变化。“我先过去探路，你在后面保持十米距离接应。”他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沉稳的底气，“如果遇到危险，就用精神力在我周围画圈打信号，我能感知到。”

不等段清河回应，陆毅已经调整了游动姿势。他的动作很轻，双腿微微弯曲，摆动幅度控制得极小，几乎不会激起多余的水流。每遇到一根横亘在前方的锈蚀管道，他都会侧过身体，让肩膀贴着管道外壁滑过——那些管道的表面凹凸不平，有的地方还挂着尖锐的金属碎片，稍不注意就会划破潜水装置。有一次，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碎片朝着他的面罩飘来，陆毅眼疾手快，指尖轻轻一弹，就将碎片拨到了一边，碎片在海水中转了个圈，慢慢沉向了海床。

当陆毅距离破损处还有五米时，掌心的金属感应装置突然变了声调——原本是低频的“嗡——嗡——”声，此刻变成了高频的“滴滴滴”，装置表面的灯光也从淡绿色变成了黄色，再慢慢向红色过渡。陆毅立刻停下动作，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手指放在护腕的合金刃开关上，瞳孔微微收缩，紧盯着破损处的缺口。他能看到缺口里面黑漆漆的，隐约有微弱的电流声从里面传出来，透过海水，变成了“滋滋”的细微声响。

下一秒，一道细密的淡红色激光突然从破损处的缺口里射了出来！激光细如发丝，却在海水中划出了一道笔直的光痕，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直直朝着陆毅的胸□□去——那里正好是他战术服的防护薄弱处，若是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小心！”段清河的声音瞬间在通讯器里炸开，几乎就在他开口的同时，他的右手快速按在笔记本的屏幕上。淡蓝色的精神力从指尖涌出，在陆毅身前凝聚成一面半透明的护盾，护盾像肥皂泡一样轻盈，却带着不容小觑的韧性。激光撞上护盾的瞬间，激起一阵刺眼的白光，白光扩散开来，将周围的海水照得透亮，海水中的浮游生物被激光的高温瞬间蒸发，留下了一片直径约两米的空白区域，空白区域里，细小的水汽缓缓上升，又很快被周围的海水重新填满。

陆毅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激光，他抬手摸了摸胸口的战术服，虽然没破，但能感觉到残留的一丝热量。他回头看向段清河，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后怕，声音里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好你反应快。这陷阱是‘域’的标准配置，专门针对强行闯入的玩家，之前在星际废墟副本，我见过其他玩家栽在这种激光陷阱里，直接被拦腰切断。”

段清河朝着陆毅游了过去，他先看了一眼金属感应装置——此刻装置已经恢复了淡绿色，“滴滴”声也停了。然后他蹲下身，指尖在破损处的合金壁上轻轻划过，触感粗糙得像砂纸，锈迹在指尖簌簌脱落，露出里面深灰色的碳纤维层。他用指甲抠了一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碎片被抠了下来，碎片的边缘很锋利，他放在鼻尖闻了闻，能闻到淡淡的金属腥味和臭氧味。“是‘记忆金属陷阱’，”段清河的声音很平静，笔记本上已经弹出了陷阱的结构图，图上用红色标注出了电源线路的位置，“只要有生物靠近，就会触发预设的攻击程序。不过它的能量来源是实验室的备用电源，只要切断电源，陷阱就会失效。”

他说着，从腰间的黑色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黑色装置。那是一个长方体，长约五厘米，宽约三厘米，表面有一个凸起的圆形按钮，侧面还带着两个金属触点。背包里还放着几支泛着淡紫色的药剂和一把迷你工具钳，段清河小心地避开这些东西，才把装置取了出来。他将装置的金属触点贴在合金壁上，对准结构图上标注的电源接口位置，然后按下了表面的按钮。装置立刻发出一阵微弱的“滋滋”声，像静电的声音，侧面的指示灯从红色慢慢变成了黄色，最后定格在绿色。几乎就在指示灯变绿的同时，破损处的缺口里再也没有激光射出，之前那阵“滋滋”的电流声也消失了。

陆毅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再次激活了左手的金属护腕。三道合金刃弹出，刃身在海水中闪着冷冽的光。他先在破损处的缺口边缘划了一圈，合金刃划过金属壁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缺口周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然后他握住其中一道合金刃，用力往缺口里撬——“哐当”一声，一块巴掌大的金属板从壁上掉了下来，海水瞬间涌入缺口，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陆毅又用合金刃将缺口周围的尖锐边缘磨平，避免划伤段清河，最后将缺口扩大到宽约八十厘米、高约一百八十厘米的大小，刚好能让两人并肩进入。

进入实验室内部后，一股比海水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地面上积满了水，水深刚好漫过脚踝，水的温度大概只有四五度，踩在里面能感觉到刺骨的凉意。脚下的金属地板已经严重锈蚀，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有的地方甚至会往下凹陷一厘米，像是随时可能断裂。天花板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亮的时候是橙黄色的光，能勉强照亮周围三米的范围；暗的时候几乎一片漆黑，只剩下实验设备屏幕上偶尔闪过的微光。灯光照在四周的实验设备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看起来格外诡异。

那些实验设备大多已经破败不堪。有的设备是服务器主机，外壳已经被撬开，里面的线路裸露在外，有的线路还在冒着火花，“滋滋”地响着，屏幕上跳动着杂乱的绿色代码，一行行快速闪过，有的代码重复出现，像是陷入了循环；有的设备是玻璃培养皿，培养皿的壁上布满了裂纹，里面的不明液体是暗绿色的，粘稠得像糖浆，正顺着裂缝一滴滴往下滴落，每滴进积水中，都会漾开一圈深色的涟漪，涟漪碰到旁边的设备腿，又会慢慢散开。积水中还漂浮着几张破碎的纸张，上面的字迹被水浸湿，变得模糊不清，段清河弯腰捡起一张，勉强能看到“实验体编号：073”的字样，后面的内容却被晕开的墨迹覆盖，什么也看不清。

“先找主控室，那里应该有实验室的核心数据。”段清河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带着淡淡的回音。他走到一台相对完整的仪器前，抬手用袖口擦了擦仪器表面的灰尘——灰尘是灰色的，擦完后，仪器的屏幕上先出现了一阵雪花点，然后慢慢浮现出淡蓝色的“实验日志”字样，字体是宋体，边缘有些模糊。他用指尖按了按屏幕，想让字体更清晰，可屏幕只是闪了闪，雪花点反而更多了。“不过要注意，这里的变异生物可能比外面更危险——”段清河的眼神扫过走廊两侧的房间门，有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一片漆黑，能听到隐约的滴水声，“它们长期暴露在实验辐射下，攻击性会更强，而且可能会隐藏在阴影里，不容易被发现。”

陆毅点了点头，将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枪套里是一把他自己改装的手枪，子弹是用“域”里的特殊金属制作的，穿透力极强，专门用来对付变异生物。他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特别是走廊尽头的阴影区域，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它们靠近你。”他说着，主动走到了段清河的左侧，将段清河护在靠近墙壁的一侧——那里没有隐藏的房间，相对更安全。

两人沿着走廊慢慢往里走，应急灯的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随着灯光的明暗忽大忽小，走在前面时，影子先一步探入黑暗，等他们走过，影子又被身后的黑暗慢慢吞噬。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呼吸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设备掉落声，“哐当”一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很久，才慢慢消失。

谁也没有注意到，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那眼睛是椭圆形的，瞳孔是细细的竖瞳，像猫科动物的眼睛，猩红的颜色里还夹杂着一点橘色，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眼睛睁开时，眼白是浑浊的灰色，周围的阴影里能隐约看到一点点模糊的轮廓——那轮廓很大，大概有两米高，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呼吸时发出微弱的“呼哧”声。

它的目光紧紧盯着段清河和陆毅的背影，瞳孔微微收缩，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尤其是在看到段清河手中那本散发着能量波动的银色笔记本时，贪婪的光芒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