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回廊 第9章 第七次重生

阶梯没有尽头。

俞陌的指尖擦过墙壁，冰冷的石面上刻满密密麻麻的“正”字，每一个笔画都深得像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他的腕表早在三小时前就停止了走动，永远定格在23:47。

「副本【逆神之阶】加载完成」

「规则：在时间耗尽前登顶」

「当前高度：第7432级」

上方传来金属碰撞声。程星的背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他的机械脊椎完全展开，像一组锈蚀的登山镐钉入石阶。自从数据深渊回来后，他的皮肤下就时不时浮现出代码的光纹，仿佛系统正在从他体内一点点苏醒。

“数学家。”他突然回头，右眼已经变成纯粹的数据流，“这堵墙在呼吸。”

俞陌的Σ能力自动激活——石壁确实在轻微起伏，而那些“正”字根本不是刻痕，是无数细小的血管在皮下搏动形成的图案。

第8000级台阶出现一扇铁门。门内是座老式电影院，荧幕上正播放着程星的死亡录像：

第一次死亡：12岁，在训练场被子弹贯穿心脏

第三次死亡：19岁，因反抗指令被注入溶解剂

第六次死亡：自行走进焚化炉，为了保全某个人的名字

放映机突然卡带，画面停在第七段录像的标题：

「实验体Σ-7第23次迭代最终记录」

程星一拳打穿荧幕。他的手从背面穿出时，抓住的却是现实世界中张子扬的白大褂衣角——医生正站在俞陌的公寓里，将某张照片塞入碎纸机。

“双向通道…”俞陌的Σ能力疯狂运转，“阶梯连接着回廊和现实！”

座椅下的地板突然消失，他们坠入下一段记忆。

这里显然是第七实验室的核心区。少年版的程星被锁在拘束椅上，面前是敞开的焚化炉。张子扬（年轻版）正在调整某种脑部扫描仪。

“最后机会。”医生敲了敲仪表盘，“删除关于俞博士的记忆，或者带着它变成灰烬。”

少年程星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虎牙：“你知道我选哪个。”

扫描仪启动的瞬间，现实世界的俞陌突然头痛欲裂——他的Σ能力与记忆产生共鸣，强制接管了这段过去：

「是否改写历史？」

「是/否」

他的手指悬在半空。程星突然按住他手腕：“别动！那是我的——”

选择已经做出。

荧幕上的画面变了：

少年程星依然走向焚化炉，但在最后一刻，某个研究员冲进来按下紧急制动。那个人的脸被马赛克覆盖，但无名指上的家族戒指清晰可见。

现实中的程星突然惨叫。他的机械脊椎节节断裂，皮肤下的代码纹路开始重组——这是记忆被篡改的连锁反应。

“你干了什么？！”他掐住俞陌的脖子按在墙上，金色竖瞳缩成针尖，“那段记忆是锚点！现在系统要……”

警告音淹没后半句话。整个电影院开始崩塌，露出阶梯的真实面貌——那是条由无数玩家脊椎骨拼接而成的螺旋通道，每一节骨头上都刻着23:47。

登顶的瞬间，俞陌的Σ能力彻底失控。

他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画面：祖父在实验室调试设备、自己（穿白大褂版）给幼年程星注射药剂、某个暴雨夜两人在监控死角十指相扣……

最后定格在一面贴满照片的墙上。

每张照片都是不同时期的程星，而拍摄者显然是俞陌自己。最新那张被撕去一半，残留的边角显示拍摄于■■年■月23日47分。

程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现在你明白了…我们从来就不是玩家…”

他的身体正在像素化，皮肤像老式电视雪花屏般闪烁：

“是系统用来修复自己的…补丁。”

穹顶裂开时，俞陌看到现实世界的星空。

他的Σ能力自动锁定某个坐标——那是他公寓的经纬度，此刻正被红点标记。张子扬的身影在窗前晃动，手里拿着把解剖刀。

程星用最后实体化的手塞给他一把钥匙：“衣柜…暗格…”

然后他化作数据流，被吸入系统深处的漩涡。

钥匙齿痕组成一行二进制代码：

「LOVE IS NOT A 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