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物而不物于物 第10章 第10章

日子如溪水，涓涓细流。

秋日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落地窗洒进来，在长桌上投下一侧光影。

方宇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的天文学期刊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笔记。

就在他聚精会神看资料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

[尤濯：学长，我可能要迟到TAT，帮我占个座好不好？]

方宇看着信息，嘴角轻轻勾起，回了个“好”后，他合上期刊，收拾好书包，起身往经济学院的教学楼走去。

路上经过便利店时，方宇走进去拿了两罐旺仔牛奶，自从上次尤濯塞给他那罐后，他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甜腻的饮料。

金融系的阶梯教室已经坐了不少人。

方宇选了倒数第二排靠走道的位置，这是他最喜欢的座位，既不会太显眼，又能看清黑板，他把旺仔牛奶放在旁边的桌面上，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继续修改论文。

“同学，这里有人吗？”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指着方宇旁边的座位问。

方宇点点头，“有。”

女生撇撇嘴走开了，方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生硬，但他并不打算解释。

十分钟后，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尤濯猫着腰溜了进来，额前的碎发因为奔跑而微微汗湿。

尤濯一屁股坐在方宇旁边，“抱歉抱歉，我起晚了。”

听着他的解释，方宇问他，“昨晚熬夜了？”

“嗯。”尤濯耷拉着一个脸，有气无力的说：“最近股市行情不好，我愁啊。”

方宇不懂炒股，没有多问，只是把桌上的旺仔牛奶推过去。

尤濯的目光落在红色罐子上，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给我的？”

方宇轻轻“嗯”了声，视线仍盯着电脑屏幕，藏在口袋里的手指不禁蜷缩。

尤濯笑着拿起，拉开易拉罐的瞬间发出“啪”的一声响，引来前排几个同学回头张望，他赶紧低头抿了一口，随即凑到方宇耳边，“好甜，和你一样。”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方宇的手指在键盘上打滑，打出一串乱码，他故作镇定地删掉错误，却控制不住加速的心跳。

教授开始讲课，尤濯乖乖拿出笔记本，但没写几个字就开始在纸上画小星星，还时不时推给方宇看。

方宇无奈地瞥他一眼，换来一个无辜的眨眼，更加肆无忌惮的涂鸦，这次是一颗爱心，箭头指向旁边写着“方宇”的字样。

方宇懒得阻止他，满眼笑意的纵容。

课毕，尤濯伸了个懒腰，手臂不小心搭在方宇身后的椅背上。

“中午想吃什么？”

“实验室的数据还没......”

尤濯一把按住他要合上的电脑，“不行，你不能再泡在实验室了，今天必须按时吃饭，我监督你。”

方宇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在尤濯那坚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尤濯的侧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方宇突然很想伸手触碰那道光线，确认它是真实的。

——一抹光落在阴郁的角落，一生的月光。

***

图书馆的灯光在深夜显得格外冷清。

方宇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资料。

博四的论文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给。”

突然，一杯热可可突然出现在眼前。

方宇抬头，尤濯正站在桌边，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方宇接过杯子，温热立刻到指尖，“你怎么来了？”

尤濯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汪师兄说你今天又要通宵，”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三明治，“先吃点东西。”

看着眼前的东西，方宇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晚饭，他小口咬着三明治，看着尤濯从包里拿出一本《基础天文学》，正是他之前推荐的那本。

他竟然......真的在看。

尤濯翻开书，上面满是荧光笔标记，“我虽然不太了解天文，也看不懂这些公式，但星云照片真漂亮。”

方宇凑过去看，“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呢。”

尤濯扭头看他，“学长，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以要做你男朋友的人，肯定得要进入你的世界啊。”

尤濯这话说的让方宇一时忘记咀嚼，呆滞的看着他。

“傻了？”

反应过来的方宇羞赧，别开脸不去看他，“想做我男朋友没那么容易。”

尤濯并不放弃，握拳手作“话筒”，“请问学长的条件是什么？”

方宇思索着，直到三明治都吃完了，还没回答。

尤濯一手托着下巴，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学长，你想好没呀？”无聊地转着手中的笔。

实在招架不住尤濯的软磨硬泡，方宇停下敲键盘的手，长吁一口气。

他缓缓抬起眼眸，认真地与尤濯对视，“星星。”

“什么？”尤濯没懂，追问道。

方宇笑而不语。

“学长是想要星星？”

方宇点头，也不说话。

尤濯有些拿捏不准，但当下还是说：“好，那学长等我为你摘星星。”

-

凌晨两点，方宇终于保存了最后一组数据。

转头看去，尤濯已经趴在书上睡着了，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瞧着嘴角还沾着一点可可粉，方宇犹豫了一下，伸手帮他擦掉，指尖触到柔软的唇瓣时，像是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

尤濯迷迷糊糊地抬头，眼睛还半闭着，“唔......写完了？”

方宇开始收拾东西，“嗯，回去吧。”

尤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罐旺仔牛奶，“睡前喝点甜的，助眠。”

方宇接过罐子，看着手中的旺仔，无奈一笑。

这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的小仪式，每次熬夜，尤濯总会拿出一罐旺仔牛奶，仿佛这是对抗疲惫的灵丹妙药。

回公寓的路上，校园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

秋夜的星空格外清澈，尤濯指着天上一颗特别亮的星星问，“那是什么？”

方宇抬头看去，“木星。这个季节它正好运行到最佳观测位置。”

尤濯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学长，教我认星座吧。”

月光下，方宇看见尤濯的眼睛里盛满了星光，明亮得让人心颤，他点点头，指向天空。

“那是秋季四边形，由飞马座和仙女座的四颗亮星组成......”

尤濯凑得很近，肩膀贴着肩膀，呼吸交织在空气中。

方宇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

他们就这样站在空无一人的校园小路上，仰头望着亿万光年外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