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围栏外,亚伦的脚后出现一个小小的,蹑手蹑脚的淡色叉子,似乎是注意到戴斯顿的目光,它猛地一停。
“身后!”
就在戴斯顿喊出的同时,小叉子迅速升高,只见一抹白影从亚伦的身后掠过,加上提醒,亚伦反应还算及时,几乎是一个侧身便用长剑挥向了上升的未知物体。
亚伦锋利的刃口堪堪刮过利爪的中部,却在即将贯穿最后一个爪部时停住了动作,白爪忽地融化,野兽般直接咬住了长剑,使其动弹不得。
预感不妙,亚伦意识到这东西的异常,正准备弃剑,而剑上的包裹物却是直接一个猛冲将人手连带着剑柄裹住,手上的力道忽地变重,利爪剩下的部分则是拉扯着他向平台外倒去,白色水流都朝着这一放汇集。
亚伦侧头向甲板上的人发出警告:“不要靠近这东西!”
其他几人本来打算出手都在一瞬间中断。
亚伦在短短几秒内,只感觉自己被一块沉重的大石压着手,重心完全无法平衡,只好心有不甘地顺着利爪的方向踉跄而去。
“查丝先生!”
戴斯顿在人影即将脱离平台时伸手试图抓住,但他刚探出栅栏,咫尺间便在一阵银光闪过后,被珍珠粉聚成的手猛地打回。
甲板上其他人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亚伦下坠,白色的珍珠粉跳进墨瓶般忽地变黑,将船那一侧变得格外黑暗。
有人担心有人开心,无人知晓,芬劳家的少爷背过身时偷偷喊了句:
“漂亮。”
看着眼前的群星更加晦暗,耳边的风声不断提醒着他正在下坠,亚伦在记忆即将重叠时猛地回过神,看向底下地狱般伸出漆黑爪子的海面,斜眼发现了低处似乎有一个忘记收起的升降台,稍微偏移重心,随着一声重物坠地的响声,亚伦的后背得以直接触板。
底下漆黑一片,甲板上的人迟迟未听到落水声,有人坐不住了。
几经转手,瓦乐瑞亚莫名接过一个罐子,而恰巧的是,罐子里的珍珠粉兴许是累了,一到她怀里便安分了下来。
戴斯顿看向四周,寻找着一切能用的工具,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一名船员的手上。
“借用一下,三倍赔偿,不还了。”戴斯顿稳稳抓起那名船员手中的照明灯,向下扔去,一团光束中,在一刹那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影,随着照明灯被这些黑色的珍珠粉吞没,底下又回归了黑暗,戴斯顿指向升降台的位置,“在那里。”
亚伦摔得眼前一黑,背被冲击力震得整个颈椎都在发麻发痛,珍珠粉已经脱离他,执着剑的右手一松,亚伦直接将手泡在了微凉的海水中。
就在无人发现的升降台底部,道道海浪般的金色花纹悄悄爬满,发出微光的刹那,黑色的珍珠粉立刻被逼退。
亚伦望向不竭海的天空,刚刚他好像又想起了那种坠落感,是风在耳边疾步走过,在推又像在拉着人的全身,失重感与背对地底,只能看着自己离天空越来越远的无措,被地平线抛弃的人只能摔向更深的地方。
背上无力感与阵痛交替着,始终不离开他身,上一次失误是什么时候?也是这么痛的吗?耳边好像有人的声音,一声一声被微荡的浪潮推走,但他已经不想分辨清楚了,眼睛从这一处再移到另一处,天上那些星星是真挺好看的,不竭海的天空在很久前就被誉为最接近云上神界的地方,也是离神明最近的地方,当然亚伦也很久之前就知道这是假的,没有一个地方离天堂最近,除了现在痛得快死的背伤。
莫名有些疲惫,在花了一点时间寻找到最满意的那一颗时年轻人干脆直接放松身心闭上了双眼。
耳边此起彼伏的浪身中多出了一阵阵咕噜咕噜的水泡声,亚伦烦躁地拍掉耳边的一处水泡,水泡声停顿一会儿,空灵间夹杂着些许无奈的声音响起:“查丝,现在还不是时候。'命运'亲言,你终将获得未来。”
亚伦表面上心不在焉,衣角下的拳头却攒得紧紧的。
这个船上几乎所有船员资历都十分丰富,怎么可能会犯忘记回收升降板这样的错误,能一直关注着这艘船的人,或者说是非人,只有那一位。
“海洋……”亚伦略有疑惑,轻声呢喃着。
“或许是的?有人无意间呼唤了你的真名,我已帮你抹去回音,不要让太多心脏知道你的名字,查丝……”
海洋之神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海浪声重归亚伦的耳边,才完全消失。
同一时刻,戴斯顿猛地看向四周,却怎么都找不到声音的来源,直到听完未知者谜语般的话,戴斯顿靠近围栏,看着黑暗中那个安静的人影,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
原本呆愣在甲板上的船员听到缪乔的提醒,立马惊慌起来,卯足了劲儿地转动着装置,亚伦也在升降台完全停下时用剑撑着起身,没事人一样,站立面对着甲板上的人,翻过围栏。
站在不远处的船员趁着无人发现,默默关上了一处打开的围栏,哼着歌走下甲板。
戴斯顿看到他眼底有思绪,干脆阐明道:“查丝先生,你刚才有听到什么话吗?”
“你是指……什么神明的亲言之类的?”亚伦没想到戴斯顿能听到这个,或者说是刚才耳边的水泡有意让他也听到这些。
“是的,并且我猜这些话我本来不会听到,我想先生会更了解那位神秘人,他有什么目的?”
“克尔少爷真想知道?”亚伦的神情严肃了几分。
“不会有假。”
“硬要说真的……我也想知道。”
“先生很幽默。”
戴斯顿本来打算关切性地问一下刚才亚伦的摔伤情况,看着他一脸轻松开朗,算了。
在不远处,一个于水中若隐若现的人影穿梭在海上,不忘意味深长地笑着回头,看向甲板,随后遁入水中,浪尾与海面融为一体,只留一串亮晶晶的气泡。
海面下,含着珍珠粉的水流拍打着船身,借力翻涌着变回白色,部分在海中逐渐构成台阶,大片大片云般的白色珍珠粉升空,热锅上的一摊水般无固定外观的动着。在靠近围栏时放慢速度,向甲板上形成一层层递进式的阶梯,从原先半人高逐渐下降,硬化。削减的部分化为一颗又一颗大大小小的珍珠,啪嗒啪嗒地落到下面的台阶,直到触到甲板才停下,再伴随着阵阵咕咚声落水。
“真吵。”费里塞朝着台阶不耐烦地一瞥,踢开一颗滚落到脚边的珍珠,先踏出一脚确认它足够坚固才放心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