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上,零站在许宁溪身侧,一如既往地沉默。许宁溪则看似放松地靠在指挥椅上,实则脑内正在疯狂复习零给他恶补的星际航行常识和应急预案。
“放松点,顾将军。”通讯频道里传来奥尔加略带沙哑的声音,“这条秘密航道我年轻时跑过很多次,安全得很。”
“希望如此。”许宁溪回应道,心里却莫名有些七上八下。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的侦察舰队经过数次跃迁后,终于抵达了天琴座的边缘。许宁溪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那个曾经待过的行星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闭上眼睛,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就在星舰即将驶出天琴座边缘的碎石星带时,刺耳的警报声如同丧钟般骤然响彻舰桥!
“警报!检测到前方高能反应!”
“警报!侦测到未知舰队信号!数量……十艘!是威尔星的制式突击舰!”
“警报!对方已锁定我方!警告!对方已发射第一轮干扰脉冲!”
“操!”许宁溪猛地坐直身体,刚才强装的闲适荡然无存,“不是秘密航道吗?怎么就撞上威尔星的巡逻队了?!”
零的声音迅速而冷静,斩钉截铁:“不是巡逻队。看他们的阵型和能量读数,是完整的突击编队。”——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们这支联合侦察队。
奥尔加的怒骂声也从通讯频道里炸开:“妈的!威尔星的崽子们!是想堵我们吗?!全体注意!战斗准备!给我撕开一道口子冲出去!”
根本来不及多想,求援之旅在开始的瞬间就变成了绝望的遭遇战与突围战。
“规避!”许宁溪大吼,手下意识地死死握紧了扶手。
侦察舰猛地侧倾,险之又险地与数道炽热的能量光束擦肩而过。巨大的过载力将所有人死死按在座位上。
窗外,漆黑的宇宙幕布被耀眼的激光和爆炸的火光粗暴地撕裂。威尔星突击舰狰狞的轮廓在爆炸的闪光中若隐若现,如同嗅到血腥味的太空鲨群,扑向渺小的猎物。
“左舷护盾能量下降至70%!”
“报告!对方小型突击艇正在脱离母舰,试图近距离登舰!”
“奥尔加将军的舰队正在与对方三艘舰艇交火!压力巨大!”
混乱中,许宁溪的心脏狂跳得像要挣脱胸腔,但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奇异冷静也随之浮现。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脑海中飞速闪过零数据库里的战术案例和顾汝之的笔记。
“零!实时分析对方阵型弱点!”
“所有单位,听我指令!火力集中,攻击领舰右侧引擎喷射口!打乱他们的冲锋阵型!”
“释放干扰箔条!发射诱导弹!别让那些该死的突击艇靠近!”
“通讯官!全力尝试联系混球军部!告知他们,我们在天琴座边缘碎石带遭威尔星舰队伏击!”
生死关头,外挂终于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零在一旁飞快地操作着控制界面,冰蓝色的眼眸中数据流狂泻:“分析完成。弱点已标记。干扰弹已发射。”
侦察舰在他的精准操控下,做出一个近乎疯狂的刁钻翻滚机动,巧妙地利用一颗缓慢移动的小型陨石作为短暂掩护,同时舰载武器喷吐出愤怒的火舌,精准地射向零标记的目标。
一场实力悬殊的殊死搏斗,在这片寂静而冰冷的星际边缘,猛烈爆发。许宁溪的首次实战指挥,就在这样一种极端意外和被动的情况下,仓促又激烈地展开了。
然而,即使是天纵奇才,在如此寡不敌众的绝境下也难以创造奇迹,更何况他还只是个临阵磨枪的“伪天才”。
星舰很快几乎弹尽粮绝,舰体受损严重,警报灯闪烁一片,再也难以支撑下去。通讯频道里,奥尔加那边的状况也同样到了强弩之末,骂声都带着喘息。
“撤退!”许宁溪是个绝对的现实主义者,识时务者为俊杰,“所有人员,放弃母舰!乘坐逃生艇,分散撤退!各自寻找生路!”
命令下达,侦察舰上残存的士兵展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虽有悲壮却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依次冲向逃生舱。
有些幸运儿成功逃离了惨烈的战争漩涡,有些则不幸被追击的炮火击中,瞬间化为一团耀眼的火球,最终成为漂浮在宇宙中的太空垃圾。
生死一瞬间。
很快,剧烈震动的侦察舰主控室内,只剩下许宁溪和零两人。
失去控制的庞大舰体开始失控地旋转、漂移,像一头濒死的巨兽,不知何时就会被敌军下一发炮弹彻底终结。
许宁溪叹了口气,拉起零:“走吧!”
墨菲定律再次应验。他们的逃生艇刚刚弹射出母舰,还未加速驶离,敌军一发阴险的精准炮击就追尾而来,彻底将其动力系统打废。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裹挟着小小的逃生艇向前方抛飞。许宁溪在一片混乱中,平静地看着窗外散落的巨大舰体碎片如同死神的刀片般撞击过来,轻易地将逃生艇的单薄外壳撕裂。
终于又要结束了吗?
预想的剧痛和窒息并未立刻到来,一个带着浓重铁锈般血腥味的冰冷怀抱猛地将他紧紧包裹、覆盖。
是零在最后关头扑上来,用身体护住了他。
一块高速旋转的锋利碎片“懂事地”只是狠狠撕裂了零背后的衣物和皮肉,而非将两人一起洞穿,随即带着血珠高速旋转着消失在黑暗的真空中。
重力系统彻底失效,空气飞速泄漏,低温与窒息感迅速夺走了许宁溪的意识。昏迷前,唯有那淡淡的、独特的血腥味,固执地萦绕在身边,经久不散。
再次恢复意识时,周围是一片彻底的黑暗。
许宁溪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全须全尾地躺在……某种坚实冰冷的地面上?
“啧,看起来这次是地狱啊。”
他低声自嘲,试图轻笑,却扯动了不知哪里的伤口。
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让他不得不伸手扶住旁边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他活动了一下仍然有些麻木的胳膊,一阵清晰的刺痛从手肘传来——看来是划伤了。而整条手臂还有一种奇怪的、仿佛被冻僵后的麻木感。
麻药吗?他这是在哪?
眼睛并没有适应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他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我不会是真瞎了吧?
许宁溪尝试着在脑中呼唤零,但这一次,那片熟悉的意识领域里空空如也,无人应答。
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他扯了扯嘴角,放弃挣扎,沿着墙壁滑坐回地上,很快再次因虚弱和伤痛陷入昏睡。
“顾将军?”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女声将他唤醒,同时而来的还有刺眼的白色灯光,让他一时睁不开眼。
“你还好吗?”
这个声音……是奥尔加。
“还好……”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这是在哪?零呢?”
为什么……我联系不上他了。
“放宽心,这里是威尔星的一艘突击舰,现在归我们了。你的亲卫灵在医疗舱呢,伤得有点重,但死不了。”
他终于适应了光线,像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一样,猛地坐起身。
奥尔加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略带野性的笑容:“顾将军,差一点你可就真的Game Over了。”
这熟悉的汉夹英,这离谱的宇宙通用语设定……零零零大大,您是真坚信全宇宙都在说中国话啊。
“没事。”许宁溪压下吐槽的**,不动声色地快速观察了一下四周。他确实处在一个风格迥异的星舰舱室内,陈设明显比混球的舰船更显粗犷和好战。
“我们……脱险了?”
奥尔加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扔给他一管营养液:“对呀,这次可真得多亏了我。”
“愿闻其详。”许宁溪接过,谨慎地喝了一口。
“带队来截杀我们的那个威尔星将领,碰巧……和我有些‘老交情’。”
“噢?”许宁溪挑了挑眉,立刻反应过来:“也是……雇佣兵出身?”
“对啊。”奥尔加耸耸肩,动作潇洒,“我们雇佣兵呢,向来是谁给钱就给谁干活。刚刚就在我们险些全军覆没的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技术部队接进了他们内部网络,他认出我之后,就停止了攻击,反而向我发出了‘邀请’。”
“你同意了?”许宁溪问。
“不然呢?”奥尔加挑眉看着他,仿佛在说你这问的什么傻问题,“难道等着和你一样,差点被打成一团太空废铁吗?”
有实力的人说话果然都这么不客气。许宁溪想。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那位……‘朋友’呢?”
奥尔加笑了笑:“死了。我假意答应,登上他的主舰‘洽谈’。然后嘛,就在他的庆功酒里加了点‘料’,顺手把这艘指挥舰夺了下来,进行了紧急短途跃迁,脱离了那边的主战场。”
“……谢谢你,贝内埃尔。”许宁溪真诚地道谢。无论手段如何,她确实救了他和零的命。
而且,他很喜欢奥尔加的作战风格,一看就和他是一丘之貉。呸,是同道中人,处理问题的手段一样的灵活。
奥尔加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变得探究起来:“顾将军,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更重要的问题想问了吗?”
许宁溪缓缓地站起来,身体依旧有些虚软发晕,他闭着眼睛忍过那阵眩晕感,语气平静:“有。我的亲卫,什么时候能醒?”
奥尔加像是听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答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恍然大悟似地往后微微退了一步,脸上的玩味更深了。
“啧……我还以为你会先问,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的航行路线呢?”
许宁溪睁开眼,看向她,缓缓说道:“反正……不是你啊,不是吗?”
“那你也不好奇,”奥尔加逼近一步,目光锐利,“我为什么没有真的答应他,加入威尔星的战队吗?他们开的价码可不低。”
许宁溪朝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看透的淡然:“他以看待雇佣兵的目光衡量你,但他忘了,你现在是一位将军了。”
“嗯,”奥尔加点头,“还是一位上将。”
“而且,”那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终于过去,许宁溪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语气平静却笃定,“总有一些东西,是比钱和生存更重要的,不是吗?”
奥尔加脸上的戏谑终于慢慢收敛,她认真地看了许宁溪好几秒,忽然笑了起来:“顾将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像她这样的人,一旦接受了韦斯卡尔的招安并被委以重任,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归属感,就不会轻易背叛。混球,已经是她的“家”了。
从前她是无水无源的孤儿,所以只为自己而战,但现在,她有家了,她要为家人,为信仰而战。
“但是,顾将军,”她的笑容忽然一收,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还有其他问题要问你。”
许宁溪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闻言回头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你在半千星……”奥尔加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究竟遇到了什么?”
许宁溪心中猛地一动,刚刚拉开的门缝被他轻轻推回,关好。他转过身,面不改色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以前虽然在第七军,和你这位前锋上将没什么合作,但好歹也听过你的不少传奇,对你多少有些了解。”
“怎么,”许宁溪低头看看自己,笑着问:“我和以前不像了吗?”
奥尔加用手指虚拟了一个相框,框住了许宁溪的眼睛,“你的眼睛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少了点……那种锐利逼人的神采,那种……属于天才少年的意气风发。”
她顿了顿,寻找着更准确的措辞:“就少了点意气,好像……死过了一次,又重新活过来一样。‘哀莫大于心死’,顾将军,你在那边……究竟经历了什么?”
许宁溪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奥尔加一眼,然后默默地再次拉开舱门,侧身走了出去,将奥尔加和她的疑问,一同关在了门后。
走廊冰冷的光线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开学了,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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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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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文明余烬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