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第17章 第 17 章

齐峥简直无话可说。

他其实挺想问李翊，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明明看着就是闹别扭了，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为什么你们俩出了问题不能平心静气地解决，非要这样躲着对方？难道这样能解决问题吗？

他开口，有些无语，同时也有点无奈：“你们也真是……”

李翊垂下眼睛没有看他，齐峥和他干坐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于是站起身。走之前顺便问他“需不需要躺一会？”，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扶着李翊让他侧躺在床上，然后给他手里塞了一个遥控器，说：“我走了。你刚刚打的那针麻醉持续的药效比较短，可能过一会药效就过去了，如果到时候身上又疼起来记得按这个，会有人来的，刚打完麻醉好好休息一会。一会会有人来给你送饭，记得吃。”

李翊听完齐峥说的一长串的内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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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峥回到公共办公室的时候，贺逾襄还在用电脑工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没有抬头看他。齐峥走过去，把刚从医院打来的两份午饭拿出来，然后推给他一份：“吃饭了少爷，工作别那么拼。”

“不吃，不饿。”

贺逾襄终于舍得从电脑前抬起头，问他：“李翊怎么样？”

“想知道自己去看一眼呀。”

齐峥还是把筷子递给他，然后添油加醋，十分夸张道：“我刚去看了，十分可怜，估计是伤口痛带动了痉挛，痉挛疼得都哭了，眼圈都是红的，睫毛上全是泪水，看着就让人心疼。我之前都说了让你去看，你自己非不去。而且我刚刚看他的时候，只觉得他脸色苍白，呼吸不畅，气若游丝，命悬一线。”接着他把手搭在贺逾襄的肩膀上，说：“贺少，你老婆要没了。”

贺逾襄看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无语，一副“你看我会相信？”的样子，然后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淡淡调侃道：“你不去演戏真的是屈才了。”

然后他说：“我叫人做了鹿茸鸡汤，在我办公室里。一会你给他送过去，看着他喝光，别让他倒了。”

“又我。”

齐峥很无语，小声地抱怨一句，接着问：“你真的不去看他？”

贺逾襄没理他，抿了一下唇后收回视线，又开始继续敲他的键盘。

齐峥：……

人怎么能心大成这个样子？

齐峥心里骂骂咧咧，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去贺逾襄的办公室里拿鸡汤，然后又边在心里谴责贺逾襄边把鸡汤给送到李翊的病房里。

送过去的时候李翊正在吃饭，算算时间这会麻药劲刚过不久，李翊全身上下都没力气，拿着勺子的手都是颤抖的，正艰难地用勺子给自己口中送粥。他脸上扣着的氧气罩现在给换成了鼻氧，大概是因为累，正轻轻喘着气。李翊的胸前垫了几张纸，但衣服上还是沾了很多粥液，他面前的小桌子上也有很多，甚至嘴角边上都有。齐峥看着皱了皱眉，只觉得这吃得乱糟糟的，简直和自己亲戚家的那一个两岁的小侄子吃得差不多。

他把鸡汤放在李翊旁边的桌子上，低头用手机发信息，让人给送来一件病号服上衣和一次性围兜。本来他觉得后者没必要，送件上衣过来让护士给他换了然后自己再喂李翊吃完得了，但他也不是不清楚李翊的性格，知道他要强，肯定很难接受别人喂他。消息发送出去，齐峥低头问他，语气像哄小孩一样：“我喂你吃，行不行？”

李翊摇了摇头，轻声说不用。

果然。

这个回答在齐峥眼里简直是意料之中，齐峥从桌上抽了张纸给他，说：“暂时先别吃了，都吃成什么样了，把脸上擦一下。我刚刚叫了护士，等一下给你换一件衣服你再接着吃。

李翊十分艰难地抬起手用纸巾把脸擦了擦，听话地坐着不吃了。又听见齐峥说：“一会先把鸡汤喝了再喝粥，要喝光，不能倒。”

护士正好这时过来，拿着衣服准备给李翊换，齐峥在这站着也有些尴尬，见状于是先退了出去，等到护士带着弄脏的衣服出来之后他才重新进去。

桌子已经给收拾过，李翊身上的衣服也给换好了，白瘦的脖子上围着一次性围兜，样子看起来不是很能接受。见齐峥进来，他小声说：“不想用这个。”

担心他自己给自己摘了，齐峥赶忙说：“不要摘，摘了的话我就叫贺逾襄过来喂你了。”

这招有用，李翊的手果然老实下来。齐峥把装有鸡汤的保温盒打开，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勺子，嘱咐道：“慢慢喝。”

李翊的全身还是没有力气，手刚把汤舀起来就忽然抖了一下，就要送进嘴里的那勺汤又被他不小心洒在了桌子上。

齐峥看着叹了口气，抽了一张纸巾把桌子擦干净，站起身，忍无可忍道：“我真的要去叫人了。”

“别去……不要去。”

李翊以为他要去叫贺逾襄，有些着急地叫住他，前段时间的感冒还没好，他咳嗽了两声。抬起头轻声说：“你喂我吧。”

齐峥听见这句话只好又坐了回来。一面喂李翊喝汤一面又觉得无语，不知道他们两个闹了什么矛盾，有什么恩怨情仇。为什么两个人都不愿意放下面子？

李翊吃东西时动静很小，喂他的时候他就乖乖吃，中途没有主动提要自己吃，也没有忽然闹脾气说不吃了，这一点倒是让齐峥十分欣慰。他完成贺逾襄给的任务之后又喂李翊吃了小半碗粥，然后把保温盒和桌子收走，又帮他把围兜解开一块带走，说：“吃饱了坐一会，别躺着，食物会倒流的。我先走了，有事按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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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翊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本来身上就没什么肉，出院的时候更瘦了。这两个月里，贺逾襄等到他睡熟之后就会去李翊的病房给他按摩，按上一两个小时再悄悄离开，每天晚上按摩的时候，李翊身上瘦得总让他忍不住心疼，因此他白天总会让家里的厨师变着花样做一些能补身体的食物，然后再让齐峥给李翊送过去监督他吃完。

齐峥帮忙跑了两个月的腿，到底也没抱怨。毕竟他家里还放着那辆贺逾襄送的价值几千万的超跑，要是还抱怨就不礼貌了。说到底是好兄弟，这两个月里他不断地劝贺逾襄和李翊好好说话，尽快和好，只可惜没有什么成效，贺逾襄永远都是那句话“这是我和他私人的事，你不用管。”弄得他很憋屈，现在李翊出院了，贺逾襄和李翊就更没有联系了。齐峥眼看好兄弟的爱情要凉了，而且每天上班的时候看着都郁郁寡欢的，好像得了抑郁症一样。他看不下去，还是决定帮一下贺逾襄。

李翊出院后一周齐峥周六在家里休息，正刷着朋友圈，忽然自己高中时的学生群里弹出一条消息，是他高中时期的班长发的：

各位，新年初始，今年是大家毕业第十年了，我打算明天在谊平酒店组织一个同学聚会，请问大家有没有兴趣一起过来聚聚？

消息发出，这个冷了好几年的班级群里的人都沸腾起来，纷纷回应着有，然后开始聊天，互相打着趣。齐峥心想，这机会可不就来了吗？李翊和贺逾襄都和他在一个高中读，而且还在一个班。如果他们两个看到信息都去同学聚会不就又能聚在一起了。

结果他翻了一下高中的班群里的人，才发现没有李翊和贺逾襄。

无语。

李翊整个高中都过得挺灰暗的，他不加这个群也正常。而贺逾襄当年不加则是因为觉得麻烦，纯属少爷脾气。

齐峥把班长发的那句话截了一个图，发给李翊，问他：

明天高中同学聚会，来吗？

李翊过了半小时才回他，内容很短，只有三个字：不去了。

知道他不喜欢热闹，更何况是和那一些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聚在一起，就更不可能来了。但齐峥还是忍不住劝道：

齐峥：贺逾襄应该也会去的，你要不还是来吧。虽然你们吵架了，可能现在不是很想看见彼此，但是见一面总没关系的吧。只是见一面而已，来一下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贺逾襄会不会去，但是既然他给李翊发了这条信息，李翊如果答应他去了，他想尽办法也会把贺逾襄劝过去的。

可李翊还是发：不去了。身体不方便。

齐峥只觉得他在以身体为理由拒绝。仍然不死心：

齐峥：你别和他置气呀，贺逾襄虽然嘴巴是毒了点，说话可能是伤人了点。但是他人其实还是挺好的。李翊，其实他很在意你的，每天我都看他郁郁寡欢，茶不思饭不想的。你住院的那阵子，还总是问我你怎么样，说明还是很在意你的。

齐峥：就算你真的不想和他见面了，就见这一次又会怎么样呢？如果以后都不想见面了，就把这次当是最后一次吧，贺逾襄这几天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见你一面呢。

然后他连发了几个“求求你了”的表情包。看到聊天框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弹出一条。

李翊：我知道了。

齐峥不知道他这条消息是什么意思，于是直白地问：那你明天同学聚会，来吗？

李翊：嗯。

两个人都嘴硬心软。齐峥收到这条回答有点高兴，在心里评价道。又把那张班群的截图发给贺逾襄：

齐峥：班长明天说开同学聚会，来吗？

贺逾襄回得更慢：不去。

齐峥：李翊也去。

贺逾襄发了个问号，然后又发：你怎么知道？

齐峥把他和李翊的聊天记录截图发过去，当然只截了最后两句话。

齐峥：我问的呀，他说他来，你来不来？

然后齐峥等了一会，看到对方只回了一个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