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没有分睡两边。他将她放在自己那床军绿色的被子上,高大的身躯随之覆下,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他的吻带着膜拜般的虔诚,细细密密地落下,从光洁的额头,到颤抖的眼睫,再到敏感的耳垂和纤细的锁骨。
他的手掌带着薄茧,抚过她身体的每一寸曲线,带着探索和确认的意味,滚烫而有力。
向真感觉自己像一块在高温下融化的金属,所有的感官都被他掌控。
……
向真感觉自己像被抛入惊涛骇浪中的小船,只能紧紧攀附着他坚实的臂膀,在灭顶般的快感中沉浮。神魂仿佛都在那极致的力量与温柔的掌控下飞离了躯壳。
就在那灭顶的浪潮即将再次将她吞噬的瞬间,向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趁着沈屹一次深入的间隙,猛地一个翻身。
天旋地转!
沈屹猝不及防,被她反压在了身下!
向真跨坐在他劲瘦的腰腹上,乌黑的长发散乱地披散下来,盖住前胸与后背,有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和泛着红晕的脸颊上,像从海洋里爬出的魅惑人心的女妖。
她的眼眸水光潋滟,带着情动的迷离和一丝狡黠的得意,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制弄得有些错愕的男人。
沈屹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浓的墨色取代。
他放松了身体,任由她掌控局面,只是那双大手依旧牢牢地扶在她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肢上,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在她敏感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无声地鼓励着。
向真生涩地、带着一丝报复性的掌控欲,缓缓动了起来。
她掌控着节奏,每一次起伏都带着一种探索般的磨人。
沈屹闷哼一声,喉结剧烈滚动,扶在她腰上的手猛地收紧,手背上青筋隐现,似乎在极力忍耐着那灭顶的快感和想要立刻夺回主导权的冲动。
看着这个平日冷硬强势的男人,此刻被她掌控,在她身下流露出压抑的、脆弱般的迷醉失神,向真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她俯下身,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笨拙地吻上他性感的喉结,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和一声压抑的闷哼。
……
-
连续的风暴终于停歇。
汗水浸湿了床单。
两人相拥着,急促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情-/欲气息。
沈屹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依旧覆在她身上,沉重的身躯带着令人安心的重量。
他低下头,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用滚烫的唇一遍遍温柔地亲吻着她汗湿的额头、紧闭的眼睑、泛红的脸颊,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他的吻,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珍视和一种近乎膜拜的温柔。向真疲惫地闭着眼,感受着他细密的、带着无限怜爱的亲吻,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的幸福感填满。
“还疼吗?”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紧张。
向真微微摇头,将脸更深地埋进他带着汗水和独特气息的颈窝,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处的倦鸟。
沈屹的手臂收得更紧,将她整个人牢牢圈在自己怀里。房间里只剩下两人逐渐平复的心跳和交织的呼吸声。
窗外,基地的狂欢依旧在继续,隐隐的欢呼声浪成了他们此刻最温柔的摇篮曲。
-
两弹一星工程取得决定性胜利后,笼罩在金银潭基地上空的保密阴云也渐渐散去了一丝缝隙。作为核心功臣,沈屹和陆向真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显著的改善。
他们搬离了那排低矮的红砖平房,分到了基地新建的专家楼里一套两居室的单元房。虽然依旧简朴,但有了独立的厨房、卫生间,墙壁刷得雪白,窗户也明亮了许多。更重要的是,有了真正的、铺着厚实被褥的床。
组织上考虑到陆向真在戈壁多年,身体损耗严重,特别是那次突发咯血和肺部旧疾,特意安排她回北京进行详细检查和疗养,并给予了一年多的病休假期。
“我们年轻,还能干,就不浪费国家宝贵的疗养资源了。”面对组织的好意,向真婉言谢绝了去北戴河疗养院的安排。沈屹更是直接:“基地还有很多后续工作,离不开人。她在家里,我照顾就行。”
于是,陆向真开始了在基地新家中的休养生活。当然,让她彻底闲下来是不可能的。身体稍好一些,她便开始伏案疾书,将多年在材料失效分析、极端工况材料行为、尤其是锆合金研发过程中的宝贵经验和理论突破,系统性地整理出来。
书稿的雏形渐渐形成,其中一部分将来会被收入绝密档案库中。
沈屹依旧忙碌。鲲鹏项目成功后,他被赋予了保密等级没有之前高、却同样重要的新担子。但他总是尽可能地准时回家。
夕阳的余晖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小小的客厅里。向真坐在书桌前,刚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一双温暖的大手忽然落在她的肩上,力道适中地揉捏着。
“累了?”沈屹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向真舒服地喟叹一声,放松地靠向椅背:“还好。”
沈屹没说话,等揉到她完全放松了,就绕到她身后,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把崭新的桃木梳子——这是他特意托人从北京捎回来的。
他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轻柔地解开她随意束在脑后的发带,让那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披散下来。
向真梳头发的手艺和她对爱情的情感认知一样,多年没有进步,梳起这个年代常见的麻花辫也是松松散散的,多晃几步就散了。她在家,看书、写字、做事的时候,嫌头发碍事,往往会随手用发带扎个马尾辫或丸子头。
既然她的丈夫愿意帮她梳头发,那也挺好的。
温热的指腹轻轻按揉着她的头皮,带来一阵舒适的放松感。接着,木梳齿小心翼翼地穿过她的发丝,从头顶缓缓梳到发梢。他的动作很慢,很认真。
“怎么想起学这个了?”向真闭着眼,享受着。
沈屹梳头的动作顿了一下:“以前……在村里,听老人说过,给妻子梳妆,是丈夫的福分。”
他继续梳着,动作渐渐流畅起来,“我不会描眉上妆,就……梳梳头发吧。”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其实……你知道,我很早以前就想摸了。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了。”
向真的唇角忍不住弯起。
“沈副总师,手艺见长啊。”她调侃道,“以后你要是失业了,开个养发店,我一定日日去光临!”
沈屹没说话,只是耳根微微泛起了红。他拿起发带仔细地重新将她的长发束好。然后,他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真真。”
这个亲昵的称呼,如今被他叫得越来越顺口。每一次听到,向真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床上他那带着可怜巴巴祈求的嗓音,以及之后狂风暴雨般的掠夺。
这人真是越来越会,越来越坏了。
“嗯?”她努力维持着镇定。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沈屹似乎没注意到她的脸红,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向真眼珠一转,起了捉弄的心思:“屹哥,”她故意拉长了调子,第一次用这个称呼回敬他,“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嗯,有点糊了的红烧肉?”
沈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向她。这个“屹哥”,从她口中叫出来,带着一种别样的亲昵。他努力绷着脸,但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好。”他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厨房。
向真看着他略显僵硬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心情大好,忍不住哼起歌来。哼的是一首沈屹绝对没听过的现代歌的调子,甚至还有rap,当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跑调得厉害。
沈屹正在厨房里笨拙地处理着五花肉,听到客厅里传来那荒腔走板、却异常欢快的哼唱,动作顿住了。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过了一会儿,陆向真趿拉着拖鞋溜达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故意问道:“屹哥,我刚才唱得怎么样?”
沈屹正拿着锅铲跟锅里的肉块搏斗,闻言硬着头皮回答:“……嗯,挺好听的。”语气一本正经。
“真的吗?”向真忍着笑,故意为难他,追问,“哪里好听了?你点评一下呗?”
沈屹:“……”
他沉默地翻动着锅里的肉块,耳根的红晕有蔓延到脖子的趋势。
点评?他连调都听不出来,怎么点评?
“沈屹同志,态度要端正!”陆向真不依不饶,走到他身后,戳了戳他结实的后背,“不能敷衍群众!”
沈屹无奈地叹了口气,关小了炉火,转过身。他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妻子,认命般地开口:“……调子……很特别。嗯……唱得……很有精神。”他搜肠刮肚地挤出几个词。
向真被他这专业的点评逗得哈哈大笑。她笑够了,忽然灵机一动,歪着头看他:“沈屹,我唱完了,该你了!你也唱一个给我听!”
“我……不会。”他试图拒绝。
“不行!”向真叉腰,“必须唱!这是命令!沈屹同志,要服从组织安排,丰富群众文化生活!”
“组织是谁?群众是谁?”
“嗯哼……那当然都是我了。你不属于我?你不听我的话?你不为我服务吗?”
看着她难得流露的孩子气,沈屹心底最后一点抗拒也烟消云散。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然后,用一种低沉而极其板正、毫无起伏的调子,艰难地唱了起来: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雄壮的军歌被他唱得如同在念作战报告,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偏偏又毫无旋律可言。
向真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受不了了……你怎么唱得比我还厉害啊……对不住……忍不了了……你以前的战友肯定笑话过你……以前在沈阳过年,你为什么不上去唱歌!”
沈屹看着她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唱不下去了,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无奈又纵容的笑容。
他走过去,弯腰将笑得浑身发软的妻子拉起来,轻轻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