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牵年：她化为人形之后 第22章 告诉真相

“看！这些串珠，百年神木珠子做成的。既能做装饰品，又能防身驱邪，居家必备，来戴上看看是不是特别香。”他也不顾拒绝一下子就戴到风的脖子上。

咳咳，风被扬起的灰尘搞得一阵猛咳。

脏死啦！风生气地以光速速度把那串珠子甩下来，那上面的尘土还让他沾了一手灰。

“小公子不喜欢可以还给我，但是不要那么粗暴，搞坏了你得要买的哟。”他把串珠又塞到稻草下藏起来，接着从另一边又掏出好几样东西，“不喜欢这些没关系，我还有很多宝贝呢。”

他接着拿出的几样东西里，有坛子，有刻着符咒的木符，还有一个葫芦状的盒子。这些东西包装上精致许多，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他不攻略风了，着重攻略葵，全都堆到她手上让她看。

“可以说这些东西要多种配合起来使用效果才最好。比如说，你看这个——”

他把那个木符压在脸上示范：“这个木符压在中邪的人脸上一刻钟的时间，里面的邪祟就受不了，会从身体里面逃出来。”

“这么灵啊？”葵把大师递回给她的木符拿在手上，自己也学着压一压脸，这木符看上去和普通的木头棍子没什么区别呀，就是多了一些符咒，这么厉害的话，她也买一个。

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她也能迅速驱邪了，因为她虽然有能力打妖怪，可总不能对人类动手呀。

“当然灵！再比如说这个吧，这是我给你们试用药的最终成品药，里面又多加了好几十种药材成分。一瓶就能保证药到病除，当然效果好了价钱嘛，也是一起跟着变贵的哟。”

他说的那个成品药，就是刚刚他从兜里掏出的那小半瓶黏一块的药，“我的药的效果，你们也看到了吧？喂了药她是不是睡得很熟，哪里都动弹不了了？”

“嗯，我们出来找你之前老婆婆躺床上了，没有乱动也没有醒。”

“就说嘛。我可是云游四方的除怪大师。这一种，我是有经验的。怎么样？小小姐，效果你也看到了。要根除就得用上这个成品药，还有这个配套的木符，最保险的还有这条捆绳，一起买了才行。”

葵说：“我身上随时带着钱的，现在就可以给你，买了这些老婆婆就可以真的恢复了吗？”

“哦，这个我可不能百分百保证，有一些中邪根深蒂固的人还得多吃几颗，巩固巩固。毕竟邪入侵身体太久，即使被除走了，还得把自己的神给养回来。”

“好，那我全买了。”

“多谢女财神，多谢惠顾！”

大师笑嘻嘻地捧住双手要接钱。

“等一下。”葵又被风给拦住了。

切，又来！那个大师暗啧一声。

“你和我们回去一趟，你的法术和药有效果的，钱自然就是你的。”

“好好好，小公子听你的，只要你们舍得花钱，我会服务好你们的。”

事不宜迟。

黑把他抓到了自己的背上，背着他一路飞跑，他一路颠簸得吱哇乱叫。

求饶着说：“啊啊啊慢点慢点，小公子你这样我会没去到就丢了半条命啊啊啊啊啊——！”

……

※※※

啪滋——啪滋——

阿舒听到了什么东西剥落的声音，她刚才因为疲惫逐渐失神，突然入耳的声响惊醒她，烛光中她惊慌看向自己的娘亲，发现娘亲还是平躺在床上，她松了一口气。

是她太累，以至于一点风吹草动都幻听了吧……

“咚咚咚咚！！”

这幻听怎么越来越真实？阿舒害怕起来，不过等等，这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还杂着她所熟悉的人声——

“阿舒，我们把大师请来啦！”

是葵！葵他们回来了！

除怪大师摇摇晃晃“爬下”黑的后背，要死了半条命，不过一见到阿舒忧虑的眼，他就摆起他的“大师”架势，振作点，大单生意就在眼前。

“啊是啊，姑娘别担忧，本大师来了，你娘就能好了。”

“大师请您给娘亲驱邪，需要我什么我全都能答应你！拜托你了！”

“有我在，你放心！”

他们在商量，而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那个啪滋啪滋的剥落声越发频繁，那是从老人身体上发出的，她的手指甲壳剥落，从脱离的缝隙里，一丝淡淡的黑烟飘了出来。过了一会又消散不见了。

大师正唾沫横飞地向阿舒介绍自己的驱邪大全套时，阿舒的娘亲突然在床上直挺起身！

动静突如其来，一瞬间他们都全静下来，被定住了一样傻傻看向她——

她双眼无神，静坐着木然地发呆，过一会只听她喃喃自语：“身体体体……不新鲜了了……要换……换……”

“娘……亲？”阿舒第一个反应过来，那个油滑大师也反应回来了，但是他不敢声张，看着阿舒一个人慢慢向她母亲靠近，边喊她娘亲边查看情况。

“娘亲，你醒了？唔——！！”

阿舒被猛然掐住了脖子！

“老婆婆你怎么了？！别这样！快放开阿舒啊，她这样会被你给掐死的！”葵刚才只当是老人醒了，阿舒过去查看她没有多在意，但是怎么突然间老婆婆发了疯一样掐着阿舒的脖子，要置于死地的样子？！

当下是先把阿舒救过来！

葵马上行动同于思考，她扑过去，想要拉着阿舒的腰把她人夺过来。但是那个老婆婆此时却变得有力无比，她跳起来单手拽着阿舒往身后拖，而另一只空着的手向葵扑伸过来！

葵的身形灵活，一下闪开。

老人恶鬼一样直冲不停，“身体体……新的……身体……”她的全身每一处都在冒出黑烟。

她冲向那个大师想抓他，她手一掐，差点掐上他脖子，但他被风一把拉着衣领脱开。

“你不是说你是除怪大师吗？区区妖怪你怕什么？快上啊！拿着你的工具！”

“要我上？你是真要我去送死啊？！不玩了呀！没想过遇上怪物这出啊！”

他把手上的大全套“驱邪工具”一扔！

“这些东西白送你们了！不要再来抓我过去啊！”

他逃跑得比刚刚黑背他过来的速度还快。

一溜烟已不见踪影。

“果然就是骗子！”风冷哼，他的警惕性没有错。

“他是骗子？”葵拉着风衣袖问。

“你才知道么？”风一个白眼。

他指着全身冒黑烟，手中紧掐着阿舒脖子的“老人”说：

“知道了它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了！”

“风你好像燃起来了。”

葵第一次看到风比她还要积极。

“一想到是被那个怪物忽悠着到河中遇险，我就生气，怎么能够放过它，一定要把它消灭干净！”

原来是这样，怨念的力量是无穷的啊。

得知风的积极性来源，葵有点哭笑不得，但是有一点她也认同，就是一定要消灭干净这个怪物。不然不止他们曾经受过害，现在老婆婆的女儿阿舒也会被害，放任下去，可能还会有更多新的受害者出现。

“阿舒你再等一下，我们马上把它除掉救你。”葵承诺道，她进入了除怪的备战状态。

“葵……”被掐着脖子的阿舒喘不上气，她艰难开口，“……求你们用法子驱邪出来就好……不要伤害娘亲……的身体……”

“她可是要下死手把你杀了，你还维护她？”风皱眉，他没听错吧？！

“她糊涂了……可即使……是这样……她也还是……我的娘亲啊……！”

风觉得不可理喻，即使自己生命受到死亡威胁也不反抗吗？他想到了在书里看过形容此情此景最恰当的一个词汇——

“愚孝可没有好处。”

他冷冷地开口。

“何况，她也不是你的亲人了，那里站着的，是仅剩的皮囊而已。”

“正视现实吧，那不是你的亲人了”，风的话犹如一把尖刀，锋利地割开了事实。她面露难色，也许她早就已经隐约知道了现实，只是不愿面对残酷的真相。

“……可是错的是我，如果我没有去工作，整天陪在娘亲身边，她就不会走失，就不会性情大变。但是没有工作，我们就活不下去……都怪我，我好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好……！”

这是风一辈子也无法理解的，人类对于愧疚的一种“补偿”心理。

说不通！风不理她了，他和葵说：

“动手吧，葵！”

但葵没行动。

人类的脆弱，她在邓娃子身上曾经看过了，这一次，她的行动犹豫了。

“我不要你们为难了……”阿舒艰难看着她的娘亲说话，“娘，如果你想要的话……那我的身体……你拿去吧……”

老人收紧力道掐着她的脖子，阿舒慢慢地失去抵抗的意识，闭上了眼睛。

“别开玩笑了！”如果把这幅身体给这个怪物了，衰老换为活力，他们击退的难度更要艰难好几倍了！风难得地大喊道，漂亮的脸因为切齿而带上了似人的生气。

他把那个除怪大师丢下的捆绳一甩，就像树枝的藤条一样甩出去，紧紧地缠住了老人双手。

别说，这江湖骗子的东西还有点用处。

“葵，行动！想要保住所有人，那是不现实的，因为如果怪异的力量过于强大，我们可能连自己都保不住。”

他很珍惜自己的性命，可不想在这里倒下去，至少，不该是在他眼里的“小喽啰”手中倒下。

他们还没有遇到过失败，不等于不会失败。他们不是无敌的，他们也可能消失。

即使如此，他们来到这世上的任务只有一个——

去除怪异。

葵在这瞬间懂了风所要表达的一切。

畏手畏脚，是什么都保不了的，要行动，就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明白了。”

如一缕清风拂过山岗。

葵的脸上恢复了明朗，气运通畅。犹豫烦恼什么的全部扫光吧！

怪物双手被擒制，掐住人的手得以松开，在摔落刹那，葵及时地接住了阿舒。

好在她只是昏过去，身上还有呼吸起伏。

“想想想想想困困困住住我没没没可能的嘻嘻嘻嘻嘻——”

刺耳的噪声如枯枝摩擦，像要夺去所有人的心神，老人身体不断地抽搐蠕动，干枯的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扭曲抽动着，似乎要冲破这身皮囊！

葵手速极快，她摘下耳环的花瓣飞射到被怪异占据身体的老人身上，想要把它的行动钉住。

“身体体体，我要要要绝望而又又濒死的的新身身身体体体——”

老人的皮肤下坠，像个漏气的皮球一样黑烟不断从身体的各个孔洞中泻出。

葵要补上花瓣，但是再生的速度已经赶不上那个“东西”窜出来的速度了！

“滋嗷嗷嗷嗷嗷——！！”

一团最大的黑烟从她口中喷涌出来，老人翻了白眼，失去活动力，继而从耳，口，眼等五官七窍中细细的黑烟冒出来，它们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团浓雾。

葵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但这次不是甜腻，而是带着臭味，衰老、腐朽的死水腥臭。

浓雾要飘走，黑要扑上去，它把自己分散成轻烟，灵活地绕开了黑。

绕过黑之后，它又迅速聚成一团浓雾，向阿舒冲去——

阿舒是它的目标！休想！

葵眼疾手快，往浓雾里一抓，一个圆珠子一样的东西被她抓住了！

圆珠子被握在她手里弹跳着乱动，葵手心里还能感受到圆圆的肉球粘滑的触感，要往她身体里钻去！

“噗呲！！”

她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它。

它留下黑色的液体在葵手上，不一会儿干了，变成粉末四散，和他们初次战胜猪妖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结束了！”葵她还没有遇见过这样险象环生施展不开身手的危急时刻，直到确认怪物已消失无踪迹，她才大喘一口气。

“不……还没有结束……”

风的视线投在阿舒身上，阖上眼睛的阿舒似乎是做了噩梦在喃喃自语，一丝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葵看着阿舒，三人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