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泪引 第16章 傩门暗路通

寿阳城西三百里的西倾山属于昆仑山东部余脉。西倾山脚有个百来人的小镇，称西山镇，镇里有座傩神庙，庙旁有家当铺，门头牌匾上刻着暗路通典当五个黑漆大字。

三人骑着最好的马，也花了近1日才来到镇上。一路上把捉妖的方案合计了又合计，不过因为所知有限，还得到时候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没到镇里，远远就传来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西山镇虽小，铁器却是出了名的，尤其西山刀，硬度高，韧度好，且不锈蚀，虽然价格不菲，仍然供不应求。

吕美意一抬脚就跨进了铁器铺，陈有仪和然之直奔傩神庙。

傩神庙不大，正中设立一尊戴面具的傩神像，两旁挨挨挤挤摆了十二神兽的泥塑小像，甲作、巯胃、雄伯、腾简、揽诸、伯奇、强梁、祖明、委随、错断、穷奇、腾根十二神兽据说能驱散吞吃鬼虎、疫、魅、不祥、咎、梦、磔死、寄生、观、巨、蛊等十一种鬼疫。

走出傩神庙，陈有仪和瑞木然之把小镇兜了十圈才等到吕美意从一家铁匠铺出来，一身烟熏火燎，看来是亲自上手了。

出来兴奋地向两人说道，“我看西山刀的秘密就在他们锻铁用的火石，有了这样的火石，只有这样的火石，西山刀才能有那样优越的硬度和韧性，不知用这种火石炼制丹药，或者冶铜冶铁会有怎样的效果……”

吕美意絮絮叨叨一门心思还在铁匠铺出不来，另两人则忧虑暗路通究竟水有多深，会隐藏着什么秘密。

三人跨入当铺，像进了一间堂屋，有桌有椅，有挂画有香案，却不见高高的柜台。屋内一老一小两人，见三人入门并不言语，只默默看着。

陈有仪朝老者拱手，“我们有事相求，还请掌柜出来一叙。”

老者说，“我就是掌柜，我店佣金千金起，你知晓吗？”

“价钱好说。”

“我店只当活人，这规矩你也知晓吗？”

“这倒是头一次听闻。”三人被这项雷得有点措不及防。

“你们仨只要当一人在此，事后交尾款领人。”

“你不问我们为何事而来？”

老者于是问“你们为何事而来？”似乎在说一件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京城望月楼的梅儿姑娘，我想请你们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精神稳定、毫发无伤把她带出来交给我。”

老者上上下下打量着三个人，看得三人心里有些发毛，虽然已用术法掩饰过体内灵根，但效果如何，心里并不踏实。

老者指了指然之，“当这位小公子，佣金3千金。”又指了指陈有仪，“当这位公子，佣金万金。”

吕美意着急问“当我，佣金多少？”听到这话，要在平时，大家早笑起来，可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下，任谁一点找乐子的心思也没了。

“当我吧，我们先交1千金定金，剩下2千金领了人再给。”然之三人所带总共也不到2千金，没想到绑架一个小丫头佣金会如此高昂，通常3、5两银子就能买个丫头呢。

你们放心，我们会好生招待这位小公子，你们只需在后日亥时准备好剩余的钱款来领人就行。

出得当铺，陈有仪心中忐忑。用传音铃铛将这边的情形告知了悬霖子、彭管事，让他们找令狐监正增援，确保万无一失。因为压着小师妹，自己和老四得在这边守着，等他们捉妖后再去把师妹救出来。

“你不觉得你们的收费太贵，我们能不能谈谈价钱？”然之无事，找个话头与老者攀谈起来。

“你们费尽心思，找到这里，要做这笔买卖，你觉得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小姑娘！胆子倒挺大。”老者把后面一句话说得很重很慢。

若他看不出来，然之才觉得奇怪，这样说开更好。然之冲老者一揖，“老爷子真厉害，佩服佩服！”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条真理无论在神魔仙人鬼界，无论在哪一世，无论对什么人都适用。

“我虽是个姑娘，但从小跟着父兄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历练了些胆量。我们做茶叶生意，你们做……”然之找不出合适的词，“总之，大家都是生意人，说实话，茶叶虽然利润不薄，但赚的终究是辛苦钱，真羡慕你们这种2天三千金，守株待兔的无本买卖。你们这个当铺，我能不能入股啊？”

老者白了然之一眼，不答话。小厮端来一碟豆干，一碗粥算是晚餐。

然之用筷子夹起一根豆干，放下来，又用勺子舀了舀那碗清粥，问“你们就吃这个？”

老者阴惨惨地说，“我们不吃，你吃这个。”听得然之毛骨悚然。

饭后，小厮把然之领进后院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屋，锁上门走了。

老三老四忍者蚊叮虫咬，在当铺不远的隐秘处蹲守。一个黑影，从当铺飘出，趁着夜色向东而去。

黑影在隐隐绰绰的房屋树木阴影之间穿行，皇宫的龙气屏障向外熠熠散发的金光比以往更显刺目，他得小心避开这些光束，一点一点往望月楼的方向靠近。

黑影最怕的是灵器、符咒、阵法（龙气是阵法的变种）这些带有天罡正气的东西，这些能伤到他甚至杀死他。日光、月光、灯光只能消弱他，但伤不到他。他们可以在日光下存在，只是像空气一样无力。

然之一直在观察当铺中的一老一小，没有感受到他们身上有任何灵力妖力，多半是个修了邪术的凡人。这让她安心了不少，胆子也壮大了不少。

她打坐静听四周的动静，确定无虞后用传音铃铛与老三老四联系上，得知他们仍留在镇中，胆气顿时又豪横了好多，只等那边一得手，这边就冲出去抓住那老小审问。

黄雀儿是黄大厨的女儿，还未满十二岁，跟着月娘学弹琵琶，闲暇在望月楼里打杂，赚点零钱。

在她嫩黄衫子单薄身板的阴影里，多了一道黑影。

“去找梅儿姑娘，去找梅儿姑娘……”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起起落落，黄雀儿扭头看看四周，并没有人。

“你忘了要去找梅儿姑娘了吗？你忘了？你忘了……”

黄雀儿晃了晃脑袋，皱了皱眉头，感觉头有点沉，脑子有点迷糊，抬脚向梅儿姑娘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见到梅儿姑娘，黄雀儿支支吾吾的却记不起自己为什么要找她。

黑影窜到梅儿姑娘身后。

梅儿姑娘送走黄雀儿关上门。

几张符纸向她身后打去，黑影从梅儿姑娘身后逃离，痛苦地在符箓咒语的攻击下挣扎，被符纸击中处，仿佛受到火焰灼烧，冒着黑烟渐渐融化。

悬霖子拿出收妖葫芦，把黑影收了进去。一只魍魉，悬霖子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梅儿姑娘还是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