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国最著名的城市,某富豪区。
一名身段婀娜的女人扭着细腰,真丝裙V领从后颈一路往下,在腰窝上方聚成一只翻飞的蝴蝶。
纤纤指骨紧紧攥住一只蓝白满钻渐变定制话筒。
“沈小溪!你过来!”
“沈小溪!!你死啦?”
“沈小溪!!!我数到三!”
成倍放大的声音从顶楼落到客厅,又沉到地下室。
最后,魔音从浮夸的科林斯柱式大阳台上飞出,俯冲到远处的露天泳池。
空气被搅乱。
躺椅上的年轻人浅眠被吵醒,长腿换了个角度叠在一起,架在鼻梁上的太阳眼镜晕出两个太阳光点。
椅边小桌摆着一只扩音喇叭,正循环播放敷衍的男声:
“忙。”
“《活着》。”
“一二三。”
轻盈的裙摆在游泳池边扫起阳光的碎金,女人的目光和喇叭撞到一起,细微的表情纹裂成峡谷:“你敷衍我呢?!沈小——”
“杜女士,别叫我小名。”
杜元珊收拢眼角细纹:“我没资格叫?”
年轻男人枕着手臂,闲闲翘着二郎腿,轻飘飘的声音落于空中:“啧,您要是不介意,我也喊您的本名。”
——“杜、紫、藤、女、士。”
心中窜出一股邪火,杜元珊企图自证:“我改名了!杜元珊!”
沈澈耸耸肩,笑息漫向周遭凉薄的空气:“让局长同志上户籍系统查查杜女士的本名?”
杜元珊嚷:“别提那老东西!”
沈澈瞥一眼腕表:“我约的工人马上要到了,您也不想别人知道咱俩的关系吧?”
嚯啦——杜元珊嘴上的隐形拉链遽然拉紧。
一群工人从偏门横穿过后院的草坪,正在不远处静静等候。
管家踟蹰不前。
显然,在场所有人全听到了美艳女人和年轻男人的对话。
杜元珊迅速抚平表情纹,示意管家带人过来。
管家没动,谨慎地望着躺椅上的年轻男人,仿佛他是这座宅子的话事人。
肤色各异的工人们驻停原地,视线追过去。
男人很年轻,姿态懒懒,浑身散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工人们的粗布牛仔衣,和年轻男人精致的柞绸睡袍形成鲜明对比。
自进入这座迷宫般的庄园后,众人手里拎着叶网、池壁刷、撇渣器等工具,不自觉放慢步频,将接下来的工作视作一场公派旅游。
这可是本市最贵的豪宅,2000万刀。
无论哪个国家,都是金字塔尖端人群才住得起的地方。
腿长的高个子老外近乎两米,指路灯塔似的走在最前。
唯一的亚洲面孔则落到队尾。
沈澈抻开三根手指,冲队首老外打招呼:“Liam,你迟到了。”
刚醒的缘故,他声线懒困,斜倚的姿态,除了手指能动,身体其他部件几乎要和躺椅融为一体。
队尾的亚洲人多看年轻男人两眼,视线停在他腕间满钻手表,星河璀璨,钞能力让他将整个宇宙星辰私藏于腕间。
庄园别墅明显的欧式风格,本以为主人是个老钱洋老外,没想到颇为年轻。乌亮的头发耷在前额,露出一张脸——那张脸,说是画师笔下精雕细琢的男主角也不为过。
睡袍下露出一截的长腿松散交叠,“主人”终于动了一下,此刻若有一台专业人像单反,快门会咔嚓咔嚓扭起秧歌。
亚洲人抽回思绪,将即将滑脱的软管扶正。
“澈。”Liam报以三根手指和睡袍男人隔空问候。
他的声音粗犷,笑容使他的地包天下巴愈发明显,络腮胡在下巴震颤,他耸肩:“这得怪你家安保。”
沈澈别过脑袋,目光追上正往脸上戴墨镜的杜元珊,似乎在说:你看,没事换什么安保?
杜元珊手指按下墨镜,露出一半眼睛,回瞪他:怪我喽?难道你没责任?
一周前,杜元珊44岁生日派对。
在新家大办特办,纸醉金迷的通宵睡衣派对,嗨翻全场。
照片被狗仔偷拍,传到国内变了样。
【某顶级一线女星,夜半诱/欢奶狗弟弟】
杜元珊一气之下辞退从国内带来的保镖团队,换上现在这家以服务政要机构和国际组织著称的海外安保公司。
.
管家擦擦额头的汗,证实Liam的话:“安保公司核对Liam先生的公司员工,花了一些时间。”
老外安保放行了白人、非裔、墨西哥裔工人,却偏偏为难起队伍里唯一的亚洲面孔。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队尾那名亚洲工人。
明显矮于众人的少年头上包着一块暗色头巾,单宁背带裤垮塌在身前,右肩挎着一根伸缩杆,左肩扛着圆盘形软管。
在长长的迁徙队伍末尾,像只动物世界里的小动物。
沈澈仰躺着看过去,视线在小动物亚洲人和长颈鹿老外间来回梭巡。
他把英语切成西班牙语:“Liam,你够黑啊。”
Liam长脖子一伸,嘴肉夸张撑圆:“?”
西班牙语在官方语言是英法双语的国家亦如加密语言。
闻言,那少年睫毛扫动两下,眼睛在小脸占据明晃晃的位置,两粒乌浓剔亮的眼珠子打量远处的年轻雇主。
暖冬下的室外温度依旧没有跃上两位数,粗厚牛仔布料勉强遮挡冷风。
第一天上工,寂寂无名的小人物莫名成了焦点。
少年后退一步,撤到雇主视线虚焦的位置。
沈澈视线瞍完少年单薄的轮廓线,不自觉地想起动物世界里的落单幼羚。
他目光一转,对着Liam挤出一句西语:“童工你也招?”
“……”Liam猿臂夸张搅动,咿里哇啦的西语砸过来,“你说Yoyo啊!人家成年了好不好!”
话落,长脖颈一转,递给少年一个眼神,西语切英语:“Yoyo,证件给澈看一下。”
又是证件。
上周跑腿帮人买酒,被怀疑是初中生;
今天,被安保误认为童工,在亮出证件后,安保人员睇着鹰眼来回扫看。
又不是假证,至于拿出X光扫描的劲儿吗?
池乐悠抬起眼,忿然的眼神中惨杂打工人的无奈。
她只有每周24小时的校外打工时间。
今天的工作是本周最后的打工时间,她无心欣赏状似名胜古迹的大宫殿,也无心感叹仅有落叶和纸碎的泳池其实自己捞掉就好,而富人却执意清理整个泳池。
门口十五分钟盘问身份。
步行进来花掉宝贵的十分钟。
而此刻,泳池边五分钟的冗长解释愈发使人心累。
算起来,半小时的光阴被无意义的解释挥霍一空。
哪怕这家给的时薪很诱人。
她的打工时间也仅剩三个半小时了。
池乐悠压低声线使之趋向成熟,似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这株坚韧的野草往上一拔。
她讲外语时总是提高语速,唇舌间划出的自然连音是她两年间做各类志愿者的习得结果。
“我姓池。”
“二十岁。”
“合法打工。”
睫毛正好踩着句点眨了三下。
简洁西语回复,引得杜元珊多打量对方两眼。
“和你一挂的,讲话按字收费么?”她侧颈,冲沈澈悄声,“她哇哇哇地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神秘的中文发音被她的定制话筒放大,送入每个人的耳朵。
会英文和西语的Liam送上服气的眼神:在这场加密语言的战争中,中文完胜。
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懂西班牙语,沈澈顿生一种在羊城说本地话被黑兄弟破译后的无奈。
池乐悠放下工具,手摸进后腰下方的裤袋。
她不介意拿证件证明自己不是童工。
刚摸到证件的一角,却观杜元珊手忙脚乱揿掉话筒,递给躺椅上的年轻男人一个紧张的眼神。
口型似乎在说:“她该不会发现我的身份吧?”
随后她又自语:“害,你看我,逮到个亚洲面孔就以为是中国人。”
杜元珊命令:“要不你问问人家是哪国人?”
沈澈抱臂:“你自己不会问?”
杜元珊白他一眼:“喂,我哪会爪哇国的语言?!”
她连英语都不太会,好吗?
“……”
这位漂亮女士逐渐暴躁,踢他腿骨一脚。
沈澈心态崩了:“我是社会底层呗?什么活儿都接?杜女士您见不得光的小情儿,免费跑腿,多国语言翻译……”
“我去你的——”杜元珊骂声落到半空。
沈澈懒得理她,用西语隔空询问小个子是哪国人。
池乐悠的目光停在漂亮女人的九阴白骨爪上,丝滑的中文:“我是中国人。”
女人蓦地缩回手,秒变大家闺秀,轻拨鬓发,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红毯定点拍:“你好你好。”
漂亮女人保养得体,猜测女士年龄不太礼貌,池乐悠一律将年长女性归类为“姐姐”一档。
她招财猫似的扬起手:“姐姐好。”
“嗳~!”杜元珊眼底泼洒出无数星光。
“嘁。”某社会底层人士嗤之以鼻,“做作。”
那小子一句“姐姐”将杜元珊哄得找不到北。
池乐悠收起手,联想方才刚进后院听到年轻男人的那句“您不想让别人知道咱俩的关系”。
——“吧?”尾音沾满恃宠而骄的上扬。
池乐悠咬住嘴肉。
哦莫,不经意间吃了个富豪圈小瓜。
她眯起眼,视野像被氤上晨雾滤镜,但是没有关系,吃瓜时的眼睛像GoPro那般锁定那个年轻男人。
轮廓勾勒出足够可口的身段,比留学圈里爱打扮的二代小留更上相。
光是仰躺着,就氛围感满满。
池乐悠悄悄把他归档为“偶像男团里的全能队长”那一趴。
想必他是明艳姐姐的,
小男友。
阿晋第一本,感谢点进来的小宝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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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富婆姐姐的小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