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别 第27章 山不厌高天下归

文楚颜和莫无家按兵不动，这二日只是在水月寺照顾李愿，并静观擂台那边有何动静，过去打探的僧人回来说这两日擂台不知何故暂停了。

李愿归心似箭，想早点回去照料父亲，稍一好些，便挣扎着要起来。楚颜和无家都劝他再好好休养几天。

楚颜很了解李愿，便故意说：“你暂且留下，万一玄冥这边要生什么事端，你还可以帮助我们。”

李愿点点头，心想也是，此事因他而起，他不能一走了之。他告诉文楚颜自己两个同伴的地址，楚颜和莫无家一合计，决定兵分两路。

莫无家在水月寺按照师父曾经教给他的配方，做了一些迷药、迷香。他们给冬神下了药。然后把他运出水月寺，丢在运河码头边上，这迷药大概两个时辰失效，估计要到夜深时分了，莫无家负责跟踪他，看他去往何方。

文楚颜则去找李愿的同伴。李愿取出一面小小的三角形旗帜，旗帜上面是一只神鸟，这是按照他们军中的大旗仿制的小旗子，他一直很珍惜，带在身边。其实在李愿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个“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理想，但这个理想现在却越来越渺茫，连他自己的小家都不能保全了，还谈什么为国捐躯。他每每想到这里，内心便是一种无边的痛楚。李愿把小旗交给楚颜，以便他和自己的同伴接头。

文楚颜、莫无家两人皆一袭黑衣，蒙着脸，戴着斗笠，将斗笠压得很低，骑着马出发。

文楚颜夜晚潜行到李愿同伴住处。原来那玄冥公子很会做生意，他早就包下了擂台旁边的一处客栈，凡是打擂赢者皆需交银住在客栈，平时不得随意出入。李念当初是为了省钱，才偷偷住在破庙里面。

不想擂台赛这两日暂停了，盛大的宴席倒是在客栈摆了起来。宴席上坐满的都是参加擂台的各地高手。楚颜悄悄潜伏于客栈屋顶。

这次宴席是雨神在主持，只听他朗声向众人敬酒：“玄冥公子托我来向大家敬酒，此次擂台赛，本欲会尽天下英雄，玄冥公子有言，借用一下曹操的诗：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感谢各位愿意投至玄冥公子门下，玄冥公子一向惜才若渴！”一些人便叫起好来。

中间却有质疑之声：“既是如此怜惜英雄，为何要签生死状？”

雨神笑了笑：“不签生死状，怎有真英雄！”

又有人发问：“找我们投至门下，意欲何为？”其实这也是所有人最想知道的事情，大家都安静下来。

雨神说：“这正是我们现在要告知大家的，我们公子本是商人，生意做得极大，眼下又有一宗大买卖，需要从中原运送贵重货物至东北。公子的生意，已经为很多人眼红，意欲分一杯羹，若有众英雄护送，可保一路无虞。”

“这么大的排场，只是让我们做个镖师吗？那要败者演示自家功夫为何？”

“玄冥公子心慕各家绝学，只是想要博览众长而已。”雨神仿佛已经对所有可能提出的问题准备好了答案。

“他既那么爱惜人才，为何今夜他自己不出来敬酒？”确实，大家都对这个玄冥公子无比好奇，还以为今夜能见到他，想不到又没有来。

“大家不要着急，等货物运到东北，他自然会来和大家相见。眼下公子忙着安排货物。”

“将货运至东北，报酬如何？”

“放心，只要跟着玄冥公子，何愁金银！”

楚颜不由在心里琢磨，东北？为啥要运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到底是啥货物要那么多高手护送？他再往下细看，发现每桌上还搁着各省的小牌子，以方便大家聚餐。唯独放有陕西、山东、河北牌子的桌子边，空无一人。

他便轻轻跃下，潜入客栈。客栈的其他房间是空的，只有一间里面传来人声，楚颜因为在凉州呆得很久，所以附近的方言都能听出来，他一听那人声便是陕西口音，于是便敲门进去：“请问二位是陕西的英雄吗？”

“你是何人？”二人盯着楚颜看，楚颜蒙着脸，并不能看出什么。

楚颜从怀里取出那面三角形的小旗子，展开旗子，示意给二人看。他看见其中一人突然神色慌张地朝他摆了摆手，并用眼睛看向他身后。楚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回头，一阵剑气袭来。楚颜快速躲闪，那剑一下挑断了斗笠的绳子，连同面纱一起扯了下来，而几缕散落的头发也飘过了楚颜的面庞。楚颜看见了一个长身玉立、身着黑衣，同样是蒙着脸的年轻人。那人见了楚颜绝美的回眸，仿佛愣住了，回过神来之后，竟然打量起楚颜来，那不持剑的手，也不自觉抬起来，像是想要触碰楚颜。

楚颜大怒，一下子拔剑出鞘，刺向对方，两人便在狭小的客栈你来我往地打起来，楚颜的雪落梨花剑法飘逸俊美，身形移动，如风中落花。那年轻人便经常走神，仿佛一边在抵挡，一边在欣赏楚颜。打斗之声引来了吃饭之人，楚颜无心恋战，趁他分心，战至窗前，突然从窗中跃出，仿佛云彩划出一条轻且美的弧线。

他听见那个年轻人来到窗边，仿佛念戏曲念白似的向楚颜喊道：“于讴闻之玄冥，玄冥闻之参寥，原来你就是参寥，好呀！妙呀！我们后会有期。”楚颜虽然才离险境，但也差点笑出声来。

楚颜急着回到水月寺，还没进寺门，却听见里面动静很大。他推门进去，便见到哥哥文楚望拿剑正在四处张望，而李愿、唯相和众僧人也都分布于寺的各方，正在搜查。

“怎么了？”

“好像有小偷潜入寺中，方才我去藏书楼抄书目，发现藏书楼架上的武籍已经全部被盗。”“没有人看见，没有什么线索吗？”“窃贼很隐蔽，没有人发现。”

楚颜环顾了一下四周，向楚望使了个眼色，故意大声问楚望：“那书全部都被偷走了吗？”楚望心领神会，便说道：“可惜啊，珍藏了几十年的书，都被盗走了！”

楚颜又看了一下四周，急急问道：“方丈可安好？”“方丈无事。”“那便好！”“那窃贼留下什么线索吗？”“尚未发现”。“阿弥陀佛，不要冲撞了菩萨，我再去查看一下。”

水月寺一晚上灯烛通明，众僧都驻守在寺中，生怕再有盗窃之事发生，不过直至天明，也再无动静了。